每次京城派人来他都是小心翼翼。
这次也不例外,馆驿附近他安排了几个探子。
昨晚那个卖糖葫芦的来报,说沈大姑娘出言不逊,不尊皇家。
儿子、妻子、嫔妃是最有可能杀害自己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伪装的,还说山一样的担子压着,一群人钩心斗角。做皇上是天底下最无趣儿的,还说自己每日只想考虑吃什么玩什么。
这些确实是大逆不道。
但是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里。
可是他能怎么办?生在帝王家才是最大的不幸,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过不上那种只操心吃喝的日子了。
不过母妃方才的话提醒了他,如若让沈大姑娘陪在自己身边,那是不是每日里都可以在她那里获得一份普通百姓的放松?
他来了些精神,问道:“母妃觉得沈大姑娘如何?”
“沈大姑娘?听说名声不好,也就是长得好些。母妃倒觉得样貌到并不重要,能知道心疼你才是重要的。”梅太妃并不看好沈茉轻,对于这个唯一的不按照娘家势力选的侧妃,她倒是有几分选正八经儿媳妇的心思。
昌王倒是觉得越想越有趣,他心里并没有别的想头,只是觉得跟这样的人生活或许会自在许多,松快许多,每日里那样累,权当图一乐子了。
他道:“儿子看着还好。”
梅太妃刚想着好好分析分析几家女儿的长短,做个比较,岂能轻易便定下。
可是看着儿子似乎挺中意。
她便道:“还是谨慎些好,你对她又不熟,我对她也不熟,这万一不好也不能退回去,依我看这几天让她多来坐坐,我好好瞧瞧。”
昌王觉得有理,点头同意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仍旧是天未亮。
馆驿的小二又来敲门,说是沈家人等在楼下。
沈茉轻心里有些忐忑,这不会是侧妃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下了楼沈家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儿道:“好孩子,太妃喜欢你,叫你今日还去呢。”
沈茉轻点点头,乖乖跟着往外走,可是上马车的时候,脚下踩空,啪嗒摔在地上,生生将脚踝崴了,不会儿便肿的老高。
沈老夫人与纪氏吓得够呛,现在的沈茉轻可是个宝贝,如今竟然受了伤,恨不能自己替了才好。
一群人忙着请医问药,又派人去王府告罪。
沈茉轻躺在馆驿的床榻上,忍着脚疼,看着忙忙碌碌的二婶,唉声叹气的祖母。
心想这会子应当是一时半会的下不了地了,侧妃不侧妃的总轮不到她了吧。
谁知到了午时,馆驿忽的来了一批人。
万嬷嬷带着几个仆妇进来,面带笑容,亲切的很。
对着沈老夫人恭恭敬敬的道:“沈老夫人,我家太妃记挂沈大姑娘,说是馆驿简陋,伺候的人又少,很是不方便。我们太妃请姑娘到王府养伤。王府的大夫、补品都是好的,伺候的人也是处处精心。还请老夫人放心。”
“放心,放心。”
沈老夫人颓丧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纪氏也是嘴角咧到耳朵后,两人就像中了大奖,就差拍手了,她们觉得太妃肯这样费心思,那这个侧妃的位置怕是跑不掉了,他们沈家终于搭上了这云澜城的天。
一群人不管沈茉轻的意思,将她架上滑杆,一路抬上了马车。
沈茉轻在豪华的马车里,与莲儿大眼对小眼的。
莲儿悄声道:“怎么办姑娘?您似乎要跟最不喜欢的一群人打交道了。这脚是不是白崴了?”
沈茉轻抬抬眉毛微微叹气,也很无奈,权利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可以强迫人。
萧溯正在王府内来回巡查,听到了沈茉轻的事情,他匆忙往她修养的地方走去。
这才几日,竟又被王爷惦记上了。
早知不带她出门了,才走了个顾晋,又来一个昌王。
进了屋子,见到沈茉轻的脚包的严严实实,不觉又有些心疼。
“怎么扭伤了脚?”他走上前查看。
沈茉轻见到表哥心里有些熨帖:“表哥,你这几天忙的如何?虽都在馆驿,倒是见不着面,瞧着你都有些憔悴。”
“我都好,你,是如何打算?你愿意做侧妃吗?”他在一旁的杌子上坐了,单刀直入的问。
“自然是不愿意,我还要回京城呢,才不在这里。”她回答的也跟干脆。
萧溯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不愿意。
沈茉轻见他皱着眉头又道:“别操心我了,你的事情那样繁忙,我有法子的。你把自己的职务做好便行,别回去被陛下罚了。”
萧溯见她关心自己,嘴角有笑意:“你能有什么法子?”
她神秘笑笑:“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有法子。”
萧溯见她这样自信,心里倒确实放松了些:“看来是我多虑了,有什么需要表哥帮忙的?”
沈茉轻心里暖暖的,她现在到真的把萧溯当表哥了,那点点小小的旖旎,不知何时竟越来越淡。
她道:“暂时还没有,等我需要表哥的时候便来寻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
只是不多时便有人来请萧溯。
他辞了沈茉轻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想,那个计划,似乎可以开始了。
这几天正是王府防备最松的时候。
他这次本可以不来,但是为了让表妹开心,才特意去陛下面前主动请缨。
他还记得哪天去御书房,无意间听到陛下念叨若是有昌王的军事布防图那便好了。
当时并不在意,觉得与自己无关。
如今想想,军事布防图,若是有了这个,自己在陛下跟前可是立了大功。
再加上安国寺保护贺礼的功劳。
连升两级那是稳稳的。
届时不只是伯爵府再复辉煌,他还可以......
军事布防图,该怎么拿到手?王爷定然是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重兵把守的地方。
那就只有书房了,这几日在王府布置,书房的地方可是围得死死的。
可是如此重兵把守该怎么靠近,这一个下午,他都呆呆的坐着,但是脑子却并未闲着。
这件事该怎么办才能不能查到自己,或者说在他走之前不查到自己便可以。
又过了几日。
王府内布置大婚礼仪的人雇了一批扎花的婆子。
家世清白,都是这附近的住户。
只是若是仔细看其中一个婆子的双眼透着一些明亮,并不像别的妇人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