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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婢女对清商剑好奇,你侬我侬时耳根子一软,就吩咐人去取剑。
哪里来得歹徒?
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哈总管瞪了眼那通风报信侍卫,又在苦头陀面前好言赔罪。那侍卫心里也纳闷得很,刚才进去的侍女,他也见过,那容貌甚是……小王爷却……
里头的灯突然熄了。
闺房之事,谁会高兴被人听到。哈总管担忧打搅到小王爷,扫了他的兴致,立时将包围书房的侍卫撤走。
屋内霎时陷入寂寂的黑暗之中,只能靠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分辨身影。
剑已到手,方思阮松开王保保,他滚烫的大手仍旧牢牢从背后搂着她,视线落在她脸庞怔怔出神,没有放开,她抬起头望他,见他一直出神地盯着自己,不适地用力推开。她一时气恼,冷冷道:“看够了没有?”
王保保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方思阮好奇问:“什么?”
他回道:“难怪乌旺阿普说什么都要把你掳回来。”
这话实在可笑。难道一个女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就能任人掳走欺凌?那些登徒子就为非作歹就有了正当理由?实则还不是那些人心生欲念,贪好美色!
“所以他死了。”
有了清商剑,方思阮收回簪子,抽剑指他,语气波澜不惊,
“小王爷有空还是多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王保保本意只是赞她美貌,却不想引她误会,惹致不满。但他久居上位,向来都是别人讨他欢心,从不会跟别人解释,也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他心中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气闷,或是因被人误解。到此时,他已然没有过多地担忧自己的性命。有那么多机会,如果她要杀他,他早就如乌旺阿普一般死了。
反倒是……
他竟有些贪恋此刻与她的相处,
只盼着更久些,
时间过得更慢些……
方思阮见他眼神有异,心觉这倒是奇了,现在他却是完全不怕死了。
王保保伸手触碰到剑身,轻轻施力,指腹当即渗出一串血珠。他没有移开眼睛,目光仍旧专注地集中在清商剑上,随意捻了捻流血的手指,微微一笑。
"好剑!"他赞叹,抬起眼,灼灼的目光射向方思阮,在她脸上逡巡着,过了片刻,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二十年前,汝阳王府有一宝剑,后来被贵派的灭绝师太偷偷盗去,成为了传派之宝。"
“倚天剑本就是我派祖师郭襄女侠的随身佩剑,什么时候成了汝阳王府的了?”
王保保负着手,淡淡道:“有些东西,你没保管好,自会有人接手。弱肉强食,强者为王。”
就如倚天剑,先前流落江湖辗转落到汝阳王府,那就是他们王府的宝物。
就如汉土,南宋积弱积贫,就由他们大元取而代之。
再譬如,眼前人……
方思阮观他此刻眼神睥睨,尽显傲慢,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今日若是凭实力夺走你藏宝阁中所有宝物,那它们从今之后就是我的了?”
王保保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却还是道:“当然。”他不由心想,若是你成为王府的一员,不必抢,藏宝阁中的宝物自然都是你的。
“我可不像你们,总对别人的东西虎视眈眈。”方思阮意有所指,手指拂过他身上少商、阙盆二穴,“请小王爷跟我走一趟。”
第9章光明顶(9)
月已下落,衬得天际灰蒙蒙一片,屋檐之上泛着一点乳白,是露水凝结成的霜。天地之间,陷入黑暗,仿佛只有这一点亮色。
一道虚影轻晃,方思阮纵身跃下房檐,悄无声息来到马厩之中,放轻步子,马匹们半卧在秸秆上,沉沉入睡,她从腰间掏出一小瓷瓶,将迷药混入饲料中。
她离开峨眉时,灭绝师太为她准备了不少丹药,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先前喂给俞三侠的化毒丸,就是峨眉派独有的丹药,能解天下诸多奇毒,即便有一二种毒性无法根除,但也能暂时延缓毒性,减轻毒性带来的痛苦。
她此刻下得迷药能使这个马厩中的马匹们昏睡上整整两日。
这时,余光微微一闪,她回望过去。
角落里一匹通身白色的小马驹从母马腹间仰着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方思阮一愣,随即朝它伸出手。它站起身,哒哒地踱步而来,天真无邪地朝她伸出脖颈来。
手拂过柔顺的鬃毛,小马驹呼哧呼哧的鼻息喷洒在她的手心。她的手一转,顺势从马槽里捧出一把干草递去。小马驹亲亲热热地卷起干草咀嚼着。
方思阮看着它,忽觉心中生出些柔软,却犹如云烟飘散,转瞬即逝。曾几何时,她也同它一般,对一切都不设防。
雪岭就如其名终年飘雪,从无四季之分,人迹罕至。她便是在那长大成人,四周荒寒,只能练武打发时光,待到及笄之日,按照门派规矩,她总算可以出去历练。
起初她看一切都新鲜,草长莺飞,峰峦重叠,无尽的美丽。雪岭外的人乍一见她,都呆立在原地,回过神后温言软语地上前搭话。她自然一一如实说了。
她从未与见过那么多人,也从未和这么多人说过话。可只要听到她提及她师父的名字,他们就勃然变色,拔剑相向。
后来她才知他们口中的魔头就是对她师父的称呼,而她就此被冠上“小妖女”的称号。她是何其有幸,刚入江湖就能博得这称号,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经此一役,她学会隐藏起身份,后面的路途倒是顺了些。
但最后终究还是死在他们手中。
药效渐起,小马驹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响鼻,随即垂下头,轻轻嗅了嗅地面的秸秆,倒下昏睡了过去。
方思阮见状往外走去,重新飞回方才趴伏着的屋檐之上,王保保静静趴在原处等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看上去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相反,从头到尾异常配合,甚至将府中侍卫轮流换岗的时辰一一告知于她,仿佛认定了一切局势都尽数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即使面对她这一意外变故,仍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或许是思及前尘往事,方思阮的情绪一时低落。
王保保望着她的侧脸,微颤的羽睫之下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透着几分冷淡之意,似乎一切在她眼里皆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他的嘴唇忽然凑近她耳廓:“如此就足够了吗?”
温热的气息冲进耳朵,就好像是扑朔飞进了只虫子东撞西倒。方思阮不适,与他拉开距离,故意说道:“我把你们汝阳王府所有的马都毒死啦!”
她厌了!厌倦了过往的那十几年里日复一日的虚伪。真可怖!只一个莫名而来的称谓,浮于江湖中的虚无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