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南城,雨滴声伴随着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呼吸间仿佛都带了水汽。
医院入眼一片白色,走廊上的灯光从在头顶投下了一个天使圈,楚琋月头抵在墙上,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盯着玻璃,眼底一片清明。
“月月!”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楚琋月回过头,见楚天祺正快步走过来。
楚琋月的身形本就纤细,她屈腿做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更小了。楚天祺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钝的生疼。
以前小的时候,楚琋月不开心了,就会把自己屈成一团静静的发呆,谁都不理。此刻她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挨训了心情不好自己蹲在树下独自掉眼泪的样子。
楚天祺心里的情绪没有上升到脸上来,只是眸子微微闪了闪。
他手里提了个购物袋,他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衣服,递给楚琋月,说道,“先穿上,别着凉了。最近天气很奇怪,咱们家可就属你最宝贝了,你可不能感冒了!”
“知道啦,”楚琋月笑着接过衣服,调侃道,“二哥,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吗?”
楚家兄妹里面,楚琋月跟楚天祺的关系最好,小时候她闯了祸,楚天祺没少替她背黑锅。
知道楚琋月是故意逗他,楚天祺佯装愠怒,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你二哥我风华正茂,怎么能说我老?!”
“不老不老,”楚琋月揉着脑袋求饶,“二哥永远十八!”
违心话听着很舒服,楚天祺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突兀的嗡嗡声忽然想了起来,楚琋月拿出电话扫了眼屏幕,脸上的轻松瞬间一扫而空。她底下了头假装回信息,趁机将眼里别样的情绪掩了下去。
“二哥,”她抬起头说道,“我困了,想回去休息一下,你现在这陪着妈咪,我一会就来。”
楚琋月能主动说想休息,楚天祺简直求之不得。他赶紧说道,“行,你回去吧,不着急来,妈咪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楚琋月说着站了起来,她把身上的外套穿好,说道,“谢谢二哥,我先走啦!”
“嗯,慢点。”楚天祺站在原地,看着楚琋月迅速的小跑着离开了。
就算是想休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楚天祺明显能感觉到,自从他回来以后,楚琋月整个人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现在却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想说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有时候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跟顾霆钧呆久了的人,都会变的像他一样,深沉到谁见了都倍感压力!
楚琋月匆匆跑到了楼下,刚一打开玻璃门,冷风带着雨滴立刻卷了进来。她顺手关上了门,将身上的外套裹得紧了点,再次打开了门。
外面的雨势渐大,夹杂着细风刮在人脸上,竟会觉得生疼。道路两旁的树上,叶子已经被吹的所剩无几,只剩下零星的残黄挂在树上摇摇欲坠。围在树底的花已经成了残花败柳,鲜艳的花瓣落了一地,颇能体现深秋的凄凉。
楚琋月站在楼下的台阶上,雨滴就这斜风飘到了她的脸上。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把脸,不顾雨势倾盆,扣上帽子便冲进了雨里。
风雨再大,也影响不了室内的景象。
酒店顶层的套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狂风骤雨隔绝开来,留下一室静谧。
身着一身真丝浴袍的男人站在窗前,他手背在身后,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外,似是在欣赏雨景。
“少爷,”身后身穿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说道,“一切都按您的计划进行,您不打算去看热闹吗?”
男人也很无语,无论是多缜密的计划,在他的少爷看来,无非就是看热闹,久而久之他们都被带偏了!
“不去,”男人霸气的回应道,“外面雨这么大,何必要出去淋雨。”
休闲男一脸黑线,这也算是个理由吗?
“可是少爷,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查到这是场意外的,到时候要是查到您身上,恐怕南城就呆不下去了。”
男人头也不会,望着窗外的眼睛骤然变的幽黑,“你知道老虎抓到猎物的时候,是一口咬死还是陪着猎物玩,直到猎物自己承受不住死掉?”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既然时间够多,陪他玩玩又怎样?”
雨势越来越大,雨水像往下倒一般,像是在接受上天的洗礼,整个世界一片迷蒙。
楚琋月站在路口,她荤身已经湿透了,雨水从帽檐上滴下来,砸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眼前水雾弥漫,看不清都有些什么。
马路上车来车往,雨水从地上被溅了起来,楚琋月躲避不及,顿时被溅了一身。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泥点,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跟落汤鸡似的站在雨里已经够悲催了,还被溅了一身的泥点,心情真是雪上加霜。
而她的电话在淋了这么久的雨之后光荣的进水了,完全打不开,更别提给顾霆钧打电话了!
她再一次拿出电话,不死心的按了按,漆黑的屏幕像是在讽刺她,依旧没能亮起来。
这一刻,她特别希望跟顾霆钧之间的默契能发挥巨大的作用,让她可以找到他。
雨水哗哗的从上空冲刷下来,路边是站不得了,楚琋月举目四望,发现对面有个在建的大楼。
她正准备跑过去,突然发觉对面的人似乎特别熟悉。
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像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纱看的很不真切。
她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对面建筑底下的临时搭建的遮阳篷下,顾霆钧手持雨伞,站的笔直。
而顾霆钧对面的人,特别像...卓昭云!
难道刚才给顾霆钧打电话的就是卓昭云吗?他那么着急冒着大雨出来就是为了见卓昭云吗?
楚琋月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