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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回到餐馆雨已停了,天空半阴半晴。
老板娘热了热留下的饭菜，两人随便吃了一顿。
沈宵走出小店。此时已经点，略微有些起风,冷风吹在身上莫名的凉。
第一批人已经下山回来了。
老板从车上跳下来，将泥泞不堪的工具袋和雨衣扔在门口的角落。
然后点了支烟走在老板娘身侧。那灰白的烟从指尖向后飘,刹那间就散开。
“老板,路通了吗？”沈宵随口问道。
“差不多了。”老板点点头。
老板娘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抬头看着云层中无精打采露着半边脸的太阳,道：“希望明天不要再下雨了。”
“希望吧。”老板又低头抽了口闷烟，将烟头熄灭在水洼里。
傍晚。
沈宵很早就在餐馆吃了饭，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卫生所大厅门口,痴痴地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
雨彻底停了。
立在门口的柏树被雨水打湿还未干,被风吹得来回摇晃。
从树叶上低落的雨水晕在地上,路灯慢慢亮起，提醒着他关上门。
沈宵就这样坐着，腿上盖着小毯子,底下还有一个电热水袋。他不敢开着门,只能坐在窗边,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一边时不时看向窗外。
等着天完全黑下来，远处两道光破开黑暗慢慢驶近。
沈宵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站起身来，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鼻腔中喷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了白雾。
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在门口停稳，有人从驾驶座那边下来。
路灯拉长了影子。
沈宵内心欢喜，快步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等待着金属把手被慢慢转动。
今天的柏千璇一身修身黑长风衣，头发自然地束在后面，一双靴子显得整个人无比绅士。
沈宵迫不及待扑进他怀中。
门还未完全关上，阴风灌进来，吹起沈宵衣服下摆。
柏千璇打量着沈宵。
轻薄的风衣随意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略宽大的白色衬衫。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下摆有些长，袖子宽大，风一吹便撩起了衬衣的下摆。
“穿这么少，小心感冒。”柏千璇带上门，又反锁上。他搂住沈宵的腰身，手指滑过冰冷细腻的皮肤。他捂紧了沈宵冰凉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不会的，房间里暖和，我还带了热水袋。”沈宵不以为然，“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
“医生也是会生病的。”柏千璇笑着将人往楼上带。
进了员工宿舍里，房间变小，温度又高了一些。
柏千璇打开餐桌边的小太阳，温暖的光在客厅里来回摆动。他脱下长风衣，里面是精致的蓝色绣花衬衣。
沈宵将他拉到沙发坐下：“我也想安装空调或者暖气什么的。可是这种偏僻地方，工人
也不会愿意上门。”
柏千璇点头：“这个地方是太偏僻了。”
“我本来想安装净水器的，
都已经看好款式准备付款了，
”沈宵无奈道，“结果销售员一听不在市区立刻就拒绝上门安装。而且告诉我有些设备需要经常更换，他们都不会上门提供服务。”
“净水器吗……”柏千璇若有所思，“村子里的水多是地下水，这里地质结构也不会重金属含量超标，为什么要净水器呢？”
沈宵思考了几秒，靠在柏千璇胸口，道：“因为水里面有味道。怎么说呢，比如城市里面的水就会因为□□消毒有一股消毒水味。而村子里的水，有一股怪味。”
“什么个怪法？”柏千璇笑问道，他在源头位置，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山泉甘甜纯净，他特意拿着跟柏帆带过来的瓶装矿泉水比较过。
就算是最高档的一百多一瓶的水，也比不上山泉。
但是沈宵并不在源头的位置，而是处于末端。
山泉水是从他所在的源头，然后一路往下，先到的地方是宗族在的那片土地，然后再到下游区域的商店街这边。
“我形容不出来。”沈宵耸耸肩，“反正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是吃到嘴巴里就会感觉到。”
沈宵又道：“不过陈婆婆说这几天她家的水有味道，还专门跑到超市里买水喝。”
沈宵猜想应该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柏千璇：“这么严重吗。”
沈宵点头。
“那还是喝矿泉水好了。”柏千璇一把抱紧了他，水的问题他也没办法解决。“这几天下雨，又有泥石流，下面的水质会进一步被污染。”
“我讨厌这个地方。”
听到污染沈宵不高兴撅起嘴，他很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正常用水，毕竟每天都要洗澡，他可不想在自来水管里看到泥沙和寄生虫。
“没有娱乐没有网购，像是活在二十年前。”沈宵叹气道，“村子里全是中老年人。说得好听是田园生活，不好听一点就是落后。”
柏千璇仿佛也被沈宵的情绪感染了，心情有些低落。他喃喃道：“我没有出去过……”
沈宵惊讶问道：“你没出去过？是没有出过村子吗？”
沈宵有些不敢相信，除了第一次见到柏千璇穿着非常‘古典’，后面再见到都穿着很现代化的服饰，会开车还能熟练的使用智能手机，说话也不像村里老人那样老旧刻板，和城市里的年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就算是身体不太好，沈宵很难想象柏千璇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村子。
“嗯。”柏千璇的笑容有些淡，“平时也会上网了解外面的世界，但没有出去过。”
沈宵有些担心起来，问道：“难道有人限制你的自由？”不知为什么沈宵第一个就想到了山上柏家。确实是像山上柏家会干的事，现在林白鸥全家不就是被软禁在别墅里吗。
“那倒不至于。”柏千璇哑然失笑抱住
沈宵狠狠亲了一口，“没有人管得了我，除了老婆以外。”
“不如周末我们一起去M市吧。”沈宵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柏千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马上被沈宵灿烂的笑容征服。
“就周末。”柏千璇答应道。他要回去做完全的准备。
“周末的话，我一般是下午就出发。”沈宵说道：“在天黑之前离开村子，晚饭之前可以到达M市，然后去商场吃了个晚餐。酒店我经常住的那一家就不错，我还办了会员。”
柏千璇笑道：“一切都听老婆的。”
沈宵娇声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等着周末的惊喜。”
沈宵制定了一套缜密的计划。
柏千璇只会在临近天黑的时候，或者天黑之后才出现，说是因为紫外线过敏。
那么白天肯定不能出发，可是晚上的村子很危险，对柏千璇无效但对他沈宵可不是。
为了万无一失，沈宵想到了一个边缘地带，就是那个唯一有红绿灯的路口。那是出村子的路，离开了就不算在村子里？
沈宵也不确定涉水村的地界到底在哪里。或者应该说白雾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只能稍微提前时间，赶在完全天黑前驶入国道。
只要能够离开涉水村，到M市多晚都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沈宵心里美滋滋的。
酒店预订好了，是最高级的套房。全景落地窗可以将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尽收眼底。
关于柏千璇紫外线过敏，沈宵打算只安排晚上的活动，而且提前去商场买好防嗮装备，比如帽子墨镜口罩围巾手套，还有防晒霜。
……
沈宵心心念念的周五终于到来了。
上午柏帆来了一趟卫生所，说是来帮林白鸥拿东西。
沈宵没有太在意，整个卫生所只有林白鸥一个护士，护士休息室沈宵从未进去过。而且林白鸥平时会锁住。
柏帆去护士休息室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两大袋东西。
离开的时候停住脚步站在门口，柏帆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宵。
一场秋雨一场凉，即使是大太阳，吹在身上的风也有阵阵凉意。
沈宵抱着毯子还更以前一样坐在门口晒太阳。
“柏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沈宵问道。
“没什么。”柏帆道，“这周末沈医生还去M市吗？”
沈宵愣了愣，下意识点头。
柏帆：“没别的意思，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大概也要回去会所一趟。”
午夜星辰男士会所？
沈宵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并不打算带柏千璇去那种地方。
倒不是怀疑柏千璇对他的忠诚，只是考虑到万一柏千璇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小妖精迷住了。
又或者是看到自己在草丛中经常快乐的玩耍，开始闹脾气
怎么办。
“这周不会去。”沈宵小声道，他不想被附近喝茶聊天的老人们听到，成为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柏帆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沈宵笑道，句话里面就有一句阴阳怪气的柏帆，今天说话太正常，让他有些不适应。
“路上……小心一点……”柏帆深深皱眉，“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会的会的。”沈宵摆摆手，送走了柏帆。
他拿出手机随手给柏千璇发了条信息，不过才几个小时没有见面，一想到下午一起去城里，沈宵心里又开始躁动起来。
好一会柏千璇才回消息，表示现在正在补觉，下午会在五点半的时候准时到达。
沈宵开心地又聊了几句，嘱咐柏千璇好好休息，心里已经开始期待。
中午去餐馆吃饭，沈宵特意多打包了几分凉菜。又特意将大蒜和酸藠头剔除，打算晚上在路上当零嘴吃，毕竟到M市有两个小时路程，沈宵怕柏千璇肚子饿，用爽口的凉菜垫肚子再合适不过。
下午五点。
沈宵收拾好东西下楼准备上车，刚刚打开后备箱就被老板娘叫住。
老板娘拿着一大包东西，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隔着包装沈宵能闻到浓浓的酱汁味。
“我做多了酱汁肉，沈医生你带一些走吧。”老板娘直接将塑料袋放进后备箱里。
沈宵正开口要推辞。
老板娘又道：“沈医生是去城里见很重要的朋友吧。”
沈宵没有说话，硬要这样说，在理论上也没错。
“是那种朋友吧。”老板娘笑呵呵地挤了挤眼：“平时都没见沈医生要带东西出去。”
沈宵羞涩地微微点头。
“拿着拿着。”老板娘拍拍沈宵的肩膀，“下午刚刚才卤好的，晚上稍微炒一下吃刚刚好。”
沈宵跟老板娘道了谢，看天色渐暗，开车等在了路口。
红绿灯依然在正常工作。
沈宵将车停在路边环顾四周。
他惊奇地发现，老柏家居然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