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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下了一夜的雨。
沈宵第二天起得早。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半夜柏千璇又悄悄离开了，沈宵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这个神秘的情人天亮之前必定会离开,就好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规则。
他看了一眼脱下来的衣物,发现柏千璇居然是穿着昨天来之前的那套衣服走的。
湿透加上泥巴。甚至连伞都没有拿。
沈宵打开门，走廊上带进来的泥巴污渍已被擦干净，但仔细蹲下来看能发现细微痕迹,那是证明男人来过的记号。
沈宵皱起眉随手发了一条信息，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沈宵：你怎么穿着湿衣服回去了？连伞也不带一把。
柏千璇：老婆在担心我吗？我看到老婆只有一把伞,我担心拿走了老婆没得用。
沈宵：……我可以去楼下超市买一把。
柏千璇：这个倒是没想过，没事的，回去的时候没有下雨，我跑得很快的。
沈宵没有再多问,嘱咐道：你好好休息,晚上如果雨大就不要来了。
柏千璇：那不行，我的人生只剩下老婆了。
沈宵见劝不动他，只好道：那你路上小心,不准淋雨过来了。
柏千璇：遵命,老婆大人。
沈宵收拾收拾下了楼，今天突然有点想吃餐馆的面条和酸泡菜。不过几米的距离，他也懒得打伞，小跑进向餐馆。
因为下雨的原因，餐馆不见了那群来吃早餐的老人。
老板娘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餐馆里，抬头看着灰青色的天空,表情有些茫然。
老板穿着雨衣雨靴，手里拿着工具包走出来，身上还背着一大捆绳子。
“老板这么早要去哪？”沈宵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哎呀，沈医生还不知道吧。”还没等老板开口，老板娘解释道，“昨天晚上山道发生泥石流了。”
沈宵心里一惊。
原来林白鸥是真的看到了泥石流。她可能想离开，但是遇到了泥石流。然后被柏慎追上再带了回去。
老实说从柏千璇嘴里说泥石流的时候，总是能让沈宵没有什么真实感。就算柏千璇说的泥石流是真的，林白鸥看到也可能是幻觉，就跟之前的自己的一样。
“是去山上柏家的路上发生了泥石流。”老板难得开口，“早上村长家的警长通知我们了，一会就在村公所的门口集合。”
“是这样啊。”沈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问道：“大概是什么位置呢？”
老板娘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不明白沈宵为什么如此关心，还问得这么细。
“听说半山腰的位置。不过因为是晚上，又是山道，没有人员伤亡。”老板继续说道，“我们去帮忙清理路边。”
老板娘连忙插嘴道：“沈医生，你别去了，泥石流很危险的。”
老板点点头：“我们这里以山为主，
泥石流隔几年就会有一次，
如果没有堵住道路，只会到天气好的时候慢慢清理。”
沈宵怏怏道：“我就问问……”他哪里会不知道泥石流的可怕，在山上都看到两次了，虽然是幻觉，但逼真度堪比全息影像。
“你小心一点。”老板娘心疼极了对老板道，“你腿有风湿，去不了就别去了。”
“没事的。”老板安慰道，“还有很多人一起去。”
沈宵脑子里闪过柏玉的葬礼，去帮忙的人肯定不少，何况这还是帮山上柏家清路。估计还会有报酬。
老板娘抱怨道：“那么多人又不差你一个。”
“他们都去了，我不去，山上柏家会有什么想法？”老板说着往外走。
“我先走了。”老板走了几步回头看了老板娘一眼，留下一个安慰的眼神，踏着地上的水洼消失在濛濛小雨之中。
老板娘叹了口气，许久才转头问沈宵：“沈医生还是吃面条吗，我去现炒一个码子。”
沈宵连忙道：“没事儿，盖个鸡蛋就行，再加一点泡菜萝卜。”
老板娘没有说话，一头扎进了后厨的门里。
因为下雨，大部分村民又去山上帮忙，上午卫生所没有来一个人。
沈宵坐在全科诊室里，没有窗户的房间，感觉闷得透不过气来。
中午时分，外面的毛毛雨又变成了小雨。
老板娘过来了，她神情紧张，嘴里一直在叨叨着老板还没回来，连个电话也不回。
沈宵安慰道：“可能道路冲毁地厉害，大家都在忙。”
老板娘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沈宵跟着她到餐馆，只看见一桌子凉了的菜。
老板娘坐在桌边唉声叹气的，满脸愁容。老板近几年老是膝盖痛，查出来有风湿，一到这种下雨天就痛得厉害。
沈宵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带着饭菜去山上看看。”
“这……不太好吧。”老板娘犹豫道，“怎么好麻烦沈医生。”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沈宵道，“我现在也是村子的一员，上去帮忙也是应该的。”
沈宵这话说得漂亮，其实也只是想安慰老板娘，这无聊的村子，诡异的家族，看似热情其实冰冷到骨头里的村民。
让他有好感的也只是老板娘一家和陈婆婆。
沈宵继续道：“我开车上去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送完饭马上就能回来。”
这句话说动了老板娘，她喃喃道：“也好，不知道他吃没吃饭。”说着开始打包饭菜，小心地将食物装盒。
考虑到村民很多，老板娘又装了好几盒饭。再多的她也拿不出来。
最后一起放在保温箱里，装进沈宵的后备箱。
头上雷声阵阵。
雨越来越大。
沈宵一头钻进车里，将刮雨器开到最大。
老板娘看着前面的马路
汇成了一条小河()，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顿时湿润了眼眶。
“相信我的车技。”沈宵安慰道。
沈宵开着双闪和远光灯。
车缓缓行驶在瓢泼大雨中。
便宜二手车四处漏着寒气。
沈宵不敢将车内暖气开大最大，怕因为内外温差大，玻璃气雾会影响视野。
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车内静悄悄的。
老板娘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雨水重重击打着车顶。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刮出的一下下干涩声响。
沈宵只敢开着二十码的速度前进。
山道没有路灯。
头上黑压压的云宛如黑夜。两边的柏树在风雨中飘摇，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随时都要扑过来。
沈宵能感觉到老板娘在发抖。他嘴里安慰了几句，心里也在发怵，万一在路上再次遇到泥石流该怎么办。
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如此漫长。沈宵的车仿佛穿行在黑夜之中。终于看到前方一束束穿透大雨的强光。
沈宵心中欣喜，终于看到了大队村民和车。
三儿子穿着雨衣站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一手中拿着强光手电筒，一手扶着旁边一颗粗壮的柏树。
被泥石流冲掉的路面被清理了大半，三儿子怕大雨引起的二次泥石流，让众人撤到一边的安全地带。
又支起了几个棚子。
没有看到柏家的保姆车，张大厨背着大箱子，正在分发盒饭。他虽然穿着雨衣，但脚下全是泥巴。
没有安排老板娘准备餐饮，这食物明显就是从别墅带过来的，沈宵十分好奇他是怎么过来的。
老板娘在人群中找到了老板，心里又惊又喜。
沈宵连忙将后备箱里的餐盒拿出来，除了老板的份，其他全交给了张大厨支配。
雨渐渐变小，天色又明朗起来。
张大厨分发完食物准备离开，看到沈宵站住脚回头。
“沈医生。”张大厨道：“赶快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沈宵点点头，他也不打算逗留多长时间，事实上村民再清理两三个小时就必须撤退，因为这个季节五点半以后便会完全天黑。
沈宵问道：“林护士还好吗？”
张大厨脸色一沉。
沈宵又道：“我昨天接到了林护士的电话，她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沈宵的声音不大，附近几个村民和老板娘夫妇听得很清楚。
沈宵再想往下说，被冷冷打断。
“她很好。”张大厨面无表情道：“如果沈医生不放心可以等路通了亲自去看看。”
老板娘在后面轻轻扯了扯沈宵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了。
张大厨转身消失在柏树林中。
附近几个村民还在盯着沈宵，眼神看上去不太友善。
沈宵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可能被人误会。林白鸥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而他在村民眼里应该要避嫌。
老板娘立刻转移话题，转头问老板道：“张大厨的手艺真不错。”
老板：“专业水平，不是我们这种业余能比的。”
旁边有村民夸赞道：“这么大的雨，路被冲了。张大厨跑了好几路才把盒饭全送过来。”
沈宵对此毫不感动，让人做白工，提供中餐不是正常操作吗。为什么要感恩戴德。
“是捷径吧。”沈宵指着树林中不起眼的小路，他非常在意，他现在有某种想法，柏千璇是不是也是走这种小路过来的。
村民的目光又奇怪起来。
老板娘连忙拉住沈宵，笑道：“时间不早了，雨也小了很多，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一起钻进了沈宵的车。
上了车，老板娘小声道：“沈医生，别好奇那个路。平常人走不了，也不敢走。”
“是吗。”沈宵不解，他缓缓发动车。
头上的雨快停了，天空厚重的云裂开两道口子，光柱自上而下如利剑一般插到山中。
老板娘神秘道：“那是山神大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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