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选了几首老歌进行了重新编曲,一开场安排的是一首比较安静的歌。
钱与舟靠近立麦,压着一点声音开口,他的声音温柔而动听,台下的观众渐渐变得安静,歌声在缝隙中飘荡着。
钱与舟看着台下,那些神情专注的人,微弱的光线在他们脸上流转,像是黯淡的星光。前排的几个观众看起来听过他们的歌,女孩们在开口轻轻地和。
这一刻钱与舟五味杂陈,他想起很多类似的回忆,那时他们在北京,在更狭窄的舞台上,也是这样唱着歌,他看得最清楚的是观众向上举起的手,像那种最富有生命力的植物。
乐队和观众的共振,是现场演出最大的意义。
一首歌结束,在掌声和欢呼声中,钱与舟微微抬起头,微笑着说:“大家好,我们是月圆五十次。”
庄定湉是在演出的后半场才进来的,场地里挤了很多人,他干脆就站在侧面,透过人群,往舞台上看。
这一首歌的节奏感很强,场地里大多数人都在随着节奏摇摆。
做主唱的钱与舟看起来比做吉他手时更帅气,他的头发被汗水浸透了,于是他在演奏的间隙里随意往上撸了一把,露出了漂亮的额头。
随着这首歌鼓点的加强,这首歌迎来了高潮,钱与舟整个人都像是融进了音乐之中,最后他在舞台上纵情地跳了好几下,刚抓上去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他英俊的侧脸。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像浪潮那样,震得庄定湉心口都有些发麻。
演出效果很好,庄定湉觉得很高兴。
钱与舟站在舞台上,全世界都应该爱他。
庄定湉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刚进来时那点激动渐渐消退。他意识到离开了他之后,钱与舟过得很好,他会完美地完成这一场演出。
不再是烟台音乐节救场时那样子,临上台前,钱与舟朝他露出一点仓皇的目光,看起来是那样依赖他。
庄定湉不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李思齐是否给予了钱与舟勇气和自信。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由衷地祝福。
庄定湉吐出一口气,他挤出人群,走到旁边的吧台,要了一杯酒。
演出场地的酒滋味很差,庄定湉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旁边。
接着,他缓慢褪下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银色的小圈,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起来却格外亮。
场地灯光变成了蓝色,像海洋,音乐声也舒缓起来,鼓声变得很低,听起来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悲伤的故事。
庄定湉看着那枚戒指,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想他们俩都没有以后可言,又何必犹豫?
戒指落入酒杯中,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汪洋。
庄定湉转身离开,逆着在场所有人的方向。
所以他没能听到钱与舟之后的那番话。
在演出即将到达尾声的时候,钱与舟擦了擦汗,给前排的观众递了水,很诚恳地说:“谢谢大家的到来,也谢谢大家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我们还有最后两首歌,一首可能有人听过,它在网易云有1358条评论,这个数量在我们解散的时候,根本是想也不敢想。另外一首是彻底的新歌,我们还没有公开发布。”
“新歌和一个人有关。”
钱与舟说完这话,就有嗓门大的观众和他互动:“什么人?”
钱与舟轻轻一笑:“很重要的人,我今天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也要感谢他的鼓励。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以为我只能接受乐队的解散,最多等到我成为了无奈的中年男人时,可以把月圆五十次拿出来作为酒桌上的谈资。”
“但今天,我们又站在舞台上了,这种感觉真好啊。”
“那他来了吗!”又有人喊着。
钱与舟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落寞:“没有,但是我多希望他也能在这里。”
再说怕被大家看出端倪,钱与舟看着台下的人群,转移话题,他大声地问,“今天你们开心吗?”
乐迷朋友们都很给面子,整齐地喊起来:“开心!”
钱与舟忍着想流泪的冲动,继续说:“那我们继续享受这个夜晚,下一首歌,送给最重要的人。”
演出圆满结束,因为是拼盘,所以也没有安排签售环节。
结束之后由谈昕牵头,大家坐车去附近的一家餐厅。
新周记是家连锁店,做杭帮菜,也是少有的还能吃夜宵的杭帮菜店。
谈昕定好了包厢,两个乐队的成员依次坐下,互相认识了一圈。
大家都是同行业的,聊的话题都是音乐相关,聊得投机顺势就加起微信。
倒淌河的贝斯手有点感慨地讲:“我们刚演出那会儿,还没有微信呢,那时候朋友认识,什么时候再见都难说。”
“现在好,想找谁都能随时联系。”张弛傻乐,刚刚在livehouse他就喝了点酒,这会儿脸已经红了。
钱与舟听了这话心里发苦,他想,这话太绝对,他想联系但没有理由和立场,一样是什么时候再见都难说。
一想庄定湉他心里就难受,刚刚演出带来的肾上腺素都蔫巴了。钱与舟菜没吃两口,一顿饭光喝酒了。
还好喝的都是啤酒,不至于让他喝醉。
钱与舟离席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迎面碰到谈昕,谈昕看起来是特意在等他,她走过来,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钱与舟有点茫然地眨眨眼,有点懵:“什么东西?”
谈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塑料密封袋,里面是一个卡地亚的戒指。
“这是不是你家那位的?”谈昕很谨慎地问。
钱与舟有点紧张地接过那个塑料小袋子,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他们的婚戒,这一款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挑的。
谈昕轻轻皱眉,很在意地看着钱与舟的脸色,她解释道:“你们刚演完的时候,我跟场地主理人在聊天,酒保拿了这个戒指过来,说是有个客人丢在酒里面的,我想起来你的婚戒和这个很像,加上我刚刚又看到庄老师了,所以……”
“庄定湉?”钱与舟突然激动,打断了谈昕的话,他不太确定地问,“他来看演出了吗?”
谈昕听了皱眉:“难道他没跟你说吗?”
钱与舟抿唇:“这事有点复杂。”
“所以这就是庄老师的戒指吧。”谈昕很贴心地没有多问,她笑了笑,说,“那现在物归原主。”
谈昕送完东西就要走,钱与舟有点着急地问:“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谈昕摇了摇头,她有点担心地看着钱与舟:“你们是吵架了吗?”
钱与舟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他离婚的事没对外说,现在跟谈昕说也太突兀,他只好含糊地点了下头。
“我也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