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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芙回来后，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无论谁来都不肯见。
月芙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可无论怎么都扣不开门。
柳令漪和慧娘赶过来的时候，月芙正蹲在门口，泪眼汪汪地不知所措。
她扶起月芙，朝着门内高声道：“春芙，是我。”
春芙的呼吸短暂地顿了顿，然后将门打开了。
柳令漪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关切道：“可那位小公子欺负你了？”
春芙吸了吸鼻子，“不是，是……是我的下人身份配不上他……”
“什么下人？我不是说已经把你记在柳家旁支了，谁还敢说你是下人！”
春芙再也忍不住，情绪激动地大吼道：“可是我就是下人啊！他瞧不起我这样的出身，要是我嫁过去，万一有一日被他知道了怎么办？还不是我要受罪！”
柳令漪被她质问得一怔，“你又不是非嫁他不可，我们再寻好地来便是。”
春芙苦笑着红了眼，“没用的，无论我找了谁，也改变不了我是下人的事实，她们还是会嫌弃我的。”
柳令漪十分真挚地看着她，“真心爱护你的人绝对不会在意你的身份，若是被门第之分就嫌弃你的人，还不如不嫁得好！”
春芙脸色涨红，不管不顾地大喊道：“你说得轻松，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是卑微的奴才，只要伺候过你，这个污点我一辈子都甩不掉，如果不嫁人，我还能有什么出路！”
柳令漪还没说话，月芙已经被气得不轻，立刻反驳道：“春芙，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跟姑娘这样说话呢，姑娘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是被父母卖进柳府的，又不是姑娘逼着你做下人的！若不是跟了姑娘，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口齿本就伶俐，三两句就说出来了事情关键。
此话一出，春芙立刻被骂得满脸通红，讪讪地不说话了。
柳令漪被她抢白一通，心里隐隐有些发寒，不解道：
“不嫁人又能如何呢？你在京中有我给你的铺子，我又为你脱了奴籍，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又何必将命运寄托在嫁人这件事上？
周诗蓉比你的处境好不了多少，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掌事做，她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京中买下自己的房产，又做起了租赁房屋的生意，这样难道不好么？”
柳令漪叹了一口气，春芙自打被卖到府中，就一直伺候她，总以为她们主仆心意相通，都是为了对方好，却没想到她对自己竟有这么多的不满。
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为你脱了奴籍，你在身份上与平民无异，留给你的铺子也不会收回，你既然觉得在我手下是污点，今日便离开吧。”
春芙慌了，忙一把抓住她的衣摆，“不，姑娘，你别赶我走！”
柳令漪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裙摆：“你不甘心做下人，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你已经生了外心，我留不得你了。”
春芙还想挣扎，月芙一把拉住她，轻声劝道：“你对二爷做的那些事，姑娘早就知道了，没有当面拆穿你，已经是顾及你的面子了。”
春芙面露尴尬，还要追上去解释，月芙又贴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给二爷的送的东西不干净，你当二爷不知道么，要依着二爷的意思，是要把你打一顿发还柳家的！”
这一次春芙彻底没话说了，想被雷劈中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柳令漪回了主屋，推开窗户看着房檐出神。
天气日渐和暖，房檐下的冰柱化成水一滴滴落下。
柳令漪就这么呆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夜色笼罩上来，慧娘才拿来一条厚毯子给她裹上。
“姐姐，你别伤心，还有我陪着你呢，以后我来伺候姐姐。”
柳令漪回过神，笑着拉住她的手，“你我姐妹一场，我怎么能让你来伺候我呢，就是月芙，我也没有把她当成下人。若是她存了和春芙一样的心思，我也会一样脱了她的奴籍，送她走的。”
“不，姑娘，我没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想离开姑娘！”
月芙从门外走进来，跪在柳令漪脚边，含泪道：
“奴婢同春芙姐姐是同时被卖进柳府的，与我们一起的八个丫头，卖进别的府里的，不是给少爷做了通房，就是已经叫打死了，奴婢有幸被姑娘选中，没打也没骂过，过得比主子还舒服，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奴婢不想嫁人，愿意终生服侍小姐！”
柳令漪心中动容，忙把月芙拉了起来。
月芙不肯起来，慧娘也凑过来蹲在她身边，耍赖似的将下巴搭在她的腿上，
“姐姐，我也不离开你，我在府里吃穿用度都是你给我的，可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啊！
我想服侍你，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我听月芙姐姐说，在这里干活，不但有吃有喝，每个月还可以领一吊钱，干活出力，得的钱也花的心安理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一定要答应我，否则这府里我是待不下去的。”
柳令漪的手分别抚上她们两个的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才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了。
这时，宝珠屋里的小芽儿匆匆赶了过来，“二奶奶，宝珠小姐又发癔症了！”
柳令漪大惊失色，忙快步来到宝珠屋里。
宝珠坐在床上，小脸上还挂着勒痕，不停哭喊着：“母亲，母亲！救救我母亲！”
柳令漪忙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抚道：“宝珠莫哭，母亲在这里呢。”
她一遍轻拍着宝珠，一遍低声哼着童谣。
宝珠的情绪渐渐平稳，抱着柳令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二婶婶……”
“我在呢，宝珠是做噩梦了吗？”柳令漪的手温柔地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
宝珠的眼泪大颗大颗掉在柳令漪的手臂上，“宝珠好害怕……”
“宝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别怕，告诉二婶婶，有二婶婶在呢。”
“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