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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令漪一脸惶恐，“祖母快起来吧，您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她将宋老夫人搀回到床上，眼底也泛起了泪花，“嬷嬷有所不知，自从知道姑母一家出了事，我和二爷心急如焚，我到处使银子打点，我家二爷更是在朝堂上极力争辩，因此连着官降两级……如今父亲和三弟都官复原职了，只有我家二爷还没着落呢！”
张嬷嬷点点头，这事她倒是听太后提起过，因为赈灾案，圣上雷霆震怒，人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宋家二郎一人为父亲据理力争，后来宋老夫人到太后娘娘那里哭诉，替她儿子和她家三郎都求了情，唯独半句都没提起她家二郎……
想到这，她看向宋老夫人的目光有些不善，求情的时候想不到人家，现在却要指着人家替你救女儿，这事换了谁能乐意？
宋老夫人察觉到张嬷嬷的目光，脸上有些讪讪的，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柳令漪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其实就算祖母不说，我也早就跟父亲提过这件事了……”
宋老夫人眼前一亮，激动之余连咳嗽也忘了，抓着她问道：“你父亲怎么说？”
“哪里还用父亲说什么，我只开口提了两句，便被母亲骂了回来，母亲说，当初宋家从她心上挖下了一块肉，如今还有脸求上门来，难道是想要她的命不成？”
柳令漪面上带着笑，语气却冷得让人发寒。
宋老夫人咬碎一口银牙，柳令漪这是在威胁她，若她执意要让柳家掺和进来，就直接将柳令溶的死因捅出去，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她看得明白，张嬷嬷却是一头雾水。
亲家之间相互帮扶本是常事，可听王夫人的话头，倒像是宋家做了什么对不起柳家的事情，这也怪不得柳家不肯帮忙了。
张嬷嬷心下了然，心中暗怪自己刚才言语间太过鲁莽，只怕已经得罪了柳家嫡女。
她只能放下身段说了几句软和话，又不咸不淡地安慰老夫人几句，留下些珍惜药材便要告辞。
“我送嬷嬷。”
柳令漪起身，行至门口，又回过头对老夫人道，“祖母可千万保重身体，若您也倒下了，姑母就更没有指望了。”
宋老夫人一双眼睛几乎死死盯着她，恨地快要吐血。
柳令漪不再理会，和张嬷嬷一前一后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她对着春芙一抬下巴，“听说嬷嬷的外孙满月了，我这里也没有别的，前些日子打了两个金锁，一把送给端王府的小世孙，一把请嬷嬷收下，给小外孙带着玩吧。”
春芙打开匣子，那金锁做工精美，一看便是十足十的赤金。
张嬷嬷连连摆手，“我家那皮猴子如何能与世孙相提并论，不敢当二奶奶这样的厚礼。”
柳令漪将匣子塞进张嬷嬷手里，笑得乖巧，“嬷嬷不收，就是怪令漪招待不周了。”
张嬷嬷这才笑着收下了，屏退左右后，贴近柳令漪低声道：“太后此次派我过来，一则是探望老夫人的病情，二则也是叫我来试探一下你们孙婆媳的关系。”
张嬷嬷告诉柳令漪，老夫人为太妃侍疾的那些日子，伺候得十分妥帖周到，太妃感念她的恩情，在太后面前几次三番替她鸣不平，说得都是他们两口子如何忤逆不孝，太后也是做祖母的人，自然能体会个中苦楚，这才派她过来敲打一下。
“张嬷嬷走的时候答应我会在太后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可她也说太后这一怒非比寻常，恐怕她也很难替我周全。”
宋禧的下巴抵在柳令漪的额头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令漪戳了戳他的胸口，“怎么不说话？”
宋禧低头看向她，表情有些为难，“东郊大营换防，五皇子已经暗中叫人举荐了我去做督军。”
柳令漪一怔，“要去几日？”
“短则月余，长则半年。”
柳令漪默了默，“我给二爷收拾行李。”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宋禧拉住她的手腕，又将她重新捞进怀里，“我原本想着这是个好机会，能多扩充些军中势力，只是一去月余，太后又盯上了咱们，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实难放心。”
柳令漪存心逗他：“不如你把我带上？”
谁知宋禧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也可，待我跟五皇子禀明了，咱们夫妻一道上路。”
“你又犯浑，哪有将军去练兵还带着家眷的？只怕五皇子也要说你胡闹。”
“咱们又不是去玩的，你的骑射不逊于我，做个骑射师傅绰绰有余，怎么就不能随我一起去练兵了？”
柳令漪有一瞬的心动，很快又归于平静，“这世道的男子，若是都能如二爷一般，便不会有那么多女子困于后宅了。”
她将脸贴在宋禧的胸口，“二爷既然信得过我，便放心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宋禧思索片刻，又道：“那我留二十个能干的精兵给你，若是有人找麻烦，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宫里的人，直接打出去就是，等我回来再对付他们。”
柳令漪哭笑不得，“后宅又不是战场，我又不出门，只留两三个得力的就是了，军营里刀枪无眼，还是你多带上一些吧。”
“那便留十个，我再和五皇子打声招呼，若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去寻他。”宋禧亲了亲她的唇角，堵住她的话，“就这么定了，睡觉。”
如此又过了三日，宋禧便要上任了。
柳令漪日夜赶工，给他做了件狐裘亵衣，贴着身体穿在衣服里面，最暖和不过了。
她嗔怪道：“针脚粗了些，谁让你快出发了才说，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宋禧眼底含笑，“我定每日贴身穿着。”
宋宝珠搂着宋禧的脖子不肯撒手，“二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宝珠听话，替我多照顾你婶婶，二叔回来给你带牛乳糖吃。”
宝珠噘着嘴，眼泪还挂着睫毛上，“那你要早点带着牛乳糖回来，千万别忘了宝珠。”
“怎么会，二叔一定时时刻刻想着宝珠。”
宝珠惦记着牛乳糖，也没忘记柳令漪，“还有二婶婶。”
“也会时刻想着你二婶婶的。”话是对着宋宝珠说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柳令漪。
柳令漪羞红了脸：“一路小心。”
宋禧向宋永昌辞行后，便策马离开了。
柳令漪环顾四周，这样的大日子，老夫人却不见踪影，就连严妈妈也没有露面，不知道又在算计些什么。
她摇摇头，把这些都挥之脑后，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前些日子母亲才和她打过招呼，要给阿弟说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