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居然敢打老子?”
反应过来后,看着青年越走越近的身影,江国华那张崎岖不平的老脸都涨红了,嗓门儿L撑得比天大,指着他,表情怒不可遏中带着丝慌乱: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我……”
“我管你是谁。”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蒋厉走近了,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皱着眉:
“今儿L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在这儿L撒泼。”
话落,他慢悠悠抬起手,指骨对着男人另条胳膊上的大筋就是一敲,江国华当即痛叫一声,松开了手,江枫的手腕这才得了救。
被攥了太久,江枫忍不住揉了揉胀痛发红的手腕,再抬眼时,青年已经像堵高墙一样,牢牢挡在了他和江国华之间。
背对着门框,蒋厉压着声音,面色黑沉:
“我可警告你,趁我这会儿L脾气还算好,赶紧滚,不然,就不是刚刚那么客气了。”
“……”
江国华面色一僵,知道这回是碰上硬茬了,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
那可是钱呐!真金白银能救他命的钱!
江国华知道他这个窝囊儿L子有钱,还不少,之前他在外甥女的手机里看到过,儿L子出息啦,成了大作家啦,都能开签售会了,挣那么多钱,给他老子用用又怎么了?
好在小儿L子一如既往地脸皮薄,又心软,他只不过稍微在会场闹了一下,就乖乖地给他送钱来了,既然当初能给,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都怪这个突然出现的臭小子!
不过想起小儿L子是个软心肠,江国华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又换了副嘴脸。
“小枫啊,刚刚是爸爸不对,爸爸太着急了。”他咧着嘴,笑出一口黑黄发臭的牙,边说边探头往门里够了够:“爸爸跟你道歉,你快跟你朋友说说情,放爸爸进去,啊。”
一副温和慈父的样子,只是细看下,眼底是藏不住的贪婪之色,像在攀着什么摇钱树。
没等江枫反应,蒋厉一巴掌给他推开了:
“找抽呢。”
咬牙切齿说出这仨字儿L,蒋厉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顶峰。
原书里曾经提到过,江枫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寡言,懦弱,脸皮薄,所以很容易被人拿捏。那些渣攻也正是仗着这点,前期给人好一顿磋磨。
而江枫走到今天这步,很大程度上是受他这个父亲的影响。
蒋厉自己的童年其实也谈不上多顺遂,甚至现在想起来还会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但比起这孩子的,已经算很好了,虽然偶尔也会挨打,但至少不会被人打那么狠。
这老东西是个家暴男,也是个赌鬼,年轻的时候但凡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儿L,就打老婆打孩子。
喝醉了,赌输了,饭菜不合胃口了,抄起家伙就打,打到自己尽兴,根本不管手底下的人是死是活。
做了那么多的烂事,
现在居然还敢舔着脸上门管受害者要钱。
没有尊严,又毫无底线。
活了两辈子,蒋厉最瞧不上这种孬货!
被推得往后踉跄两下,江国华撑着扶梯才站稳了脚跟,恼羞成怒瞪他一眼:
“我可告诉你啊,老子是他爹!”
蒋厉双臂抱胸,点了点下巴:“我还是你大爷呢,废话什么。”
江国华噎了下,回过劲儿L来后,嘿了声:“我是他老子,他是我儿L子,当儿L子的孝敬老子天经地义,有你什么事儿L啊?”
话落,蒋厉静静看着他,冷不丁嗤笑一声,而后俯身过去,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摁下男人耸起的肩膀。
背着光,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别跟我搁这耍横,老子不吃你这套。”
随着尾音落地,江国华再次一个趔趄,坐倒在了地上。
蒋厉居高临下,睨着这外强中干的废物,扔了句:
“滚吧。”
本以为这人会到此罢手,可他到底低估了人渣的脸皮厚度。
坐在地上,江国华突然仰头冲他笑了声,在蒋厉顿感不妙地表情下,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躺,直接开嚎——
“诶呀大伙儿L快来看呐!这两个白眼儿L狼,欺负我一个老人家,不孝啊,造孽呦......”
悠悠调调,跟唱戏似的。
蒋厉简直气笑了,也不想再跟他耽误功夫了,这种人,没必要。
“你嚎吧,有种嚎大点儿L声。”蒋厉看着他说:“但凡有一个人管你,都算你牛逼。”
这可不是他说大话。
蒋厉在小区里人缘儿L好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儿L,上到邻里街坊的叔叔阿姨,下到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娃,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就连过路的狗都会主动够上来给他摸一模。
他要真想跟这老小子动粗,估计邻居们看见了还会给他搭把手。
只不过蒋厉不愿意,嫌脏。
见他根本不在意,江国华自己也觉得没劲,于是干脆耍无赖往门口一坐:“不给钱老子就不走了,咱就耗着。”
“你爱走不走。”说完,蒋厉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屋内,江枫表情有些无措:“真的不管他了吗?会不会打扰到邻居。”
蒋厉笑着扬了扬手机:“没事儿L,哥报警了。”
说着他多看了眼小孩儿L胳膊上的伤,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枫立马把手背后面去了:“我、我没事的,不怎么疼......”
蒋厉没跟他争,进房间找了点儿L药膏给小孩儿L稍稍抹了下。
警察同志效率还挺高的,后面江国华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哭爹喊娘,扯着嗓子说一定要他们好看,只不过无人在意就是了。
江国华走后,蒋厉掂了掂手里已经硬成块儿L的包子,庆幸道:
“好在没摔出来,不然明天早
饭又泡汤了。”
说完他冲江枫笑了笑,一副兴冲冲的样子:“这家包子还挺好吃的呢,排队人超——多,新出炉的更绝!改天哥带你去尝尝,包你满意!”
“......”江枫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丝毫没被刚才的事影响到,一些解释的话堵在胸前,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怕难堪,也怕这个人就此厌恶了自己。
要真是这样,倒不如死了的好......
眼瞅着小孩儿L又要给自己憋成小苦瓜了,蒋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不想说咱就不说了,人活一辈子呢就图个开心,不开心的事儿L就别去想它,让它滚犊子去,咱尽管过以后的好日子就成。”
“再说了”,蒋厉故作严肃地捏了捏他的软脸蛋,说:“你蒋哥有那么八卦么?”
噗嗤一声,江枫忍不住被逗笑了。
“诶,这就对了。”蒋厉这才满了意,弯了弯嘴角,说:“小孩儿L么,多笑笑好看。”
“嗯。”江枫笑应了声。
蒋厉估计那老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给小家伙安慰好以后,叮嘱他最近先避避风头别出门,要什么东西自己下班回来给他带,还特别强调了要是那老东西来了就直接给他打电话或者报警。
小家伙纷纷点头应了,他这才放下心回房洗漱睡觉。
......
入夜,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轻轻敲打着窗沿。
床上的青年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也就感知不到悄然被推开的房门。
江枫轻轻推门进来,走到床边,低下头,无声看着床上人酣睡的面容。
自从上次出差那回,为了方便照顾他,蒋厉就没再锁过卧室门,所以他进来得也格外容易。
这个人真的是很没防备,江枫有些出神地想,做什么事都大咧咧的,掏心掏肺,也不管那人到底值不值得。
想到这,他蹲下身,趴在床边,侧着脸,静静描摹着青年英挺的眉眼。
漆黑的眼底是止不住的痴迷。
江枫从小是母亲带大的,那时候家里穷,全靠母亲做点手艺活补贴家用,江国华只知道酗酒赌博还有管家里要钱,脾气也不是很好。
记事起,他就一直在挨他的打,每次被打的时候母亲就偷偷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因为她知道进来了就会一起挨打。
直到酒醉的男人发泄完以后,女人才敢偷偷进去,抱住自己的小儿L子无声地哭。
遗传了母亲软弱的基因,江枫从来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没了他,这个家里也依然会有人挨打,母亲会被那个人渣打死的。
江枫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也只能熬着。
直到母亲病逝,江国华立马娶了续弦,也再没管过他这个拖油瓶。
那时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可怜,可只有江枫自己知道,他终于解脱了。
母亲偷偷留下来的那些钱他都用来办了丧事,没敢通知江国华,怕他抢走。
交不起学费,江枫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打工了,而后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摸爬滚打,踩着刀尖和泥泞一步、一步才走到了现在。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江枫没想过怨怼什么,因为这就是他的命,他认了。
可他也从没想过有人会冒着一身泥泞,哪怕浑身是血,也要拼死拉他出来。
从没想过。
指尖停留在青年的鼻梁上方,又克制地松开,江枫忍不住失神地低喃:
“怎么办呢,你这样,我就没法离开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外骤雨方歇,床边的人俯下身,献祭一般,偷偷在青年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
床边的身影消失无踪,屋内一下变得安静,只能听见一道淡淡的呼吸声。
床上,青年双眸紧闭。
一丝夜风拂过,眼皮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