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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让她别惹他。
桑未眠后知后觉地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她后退了一步,喃喃自语:“我又没有穿很夸张。”
她这语气平平淡淡的,但顾南译莫名其妙听出了点嘲讽的意思。
她好像在说,我又没干嘛,你这就把持不住了。
顾南译乜她一眼,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地进了房间。
桑未眠不知道他进去干嘛。
过了一会,他拿出一条灰褐色的家居裤子来。
“穿这个,洗过的。”
桑未眠犹豫了一下,语气弱弱:“这是男款。”
顾南译没好气:“外星人款你也得给我穿了。”
好吧,桑未眠接过。
他的语气好像她是可怕的病毒一样。
桑未眠重新去了洗手间,穿了裤子。
松软家居裤长过她的腿,堆在脚边,她像是套了个麻袋。
非常有性缩力。
这下她出来的时候,顾南译不仅不躲她了,甚至还有点嘲笑她。
顾南译:“挺好看啊。”
她没听到他语气里有夸奖的意思。
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桑未眠下意识地有点紧张,顾南译和她解释:“外卖。”
门开后他拿了外卖进来。
是一家菜色也精致的私房菜。
但桑未眠不是很有胃口。
她吃了几筷子后就放下了。
顾南译瞥瞥她:“不好吃?”
桑未眠摇摇头:“我自己没胃口。”
顾南译:“怎么了这是,还在想下午的事?”
桑未眠想说是,也想说不是。
但聊到下午发生的事,她也是有些话要讲的。
桑未眠:“你说,既然晏自遥有喜欢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来和我订婚?”
顾南译瞅她一眼:“你不也不喜欢他吗,你还不是要和他订婚。”
也是。
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晏自遥或许和那个莉莉安纠缠八年也在家族利益和她之间做了取舍。
她其实明明对顾南译还放不下却也不敢面对那样的结果。
说起顾南译……
桑未眠缓缓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如常,甚至和她的相处都和平时相比别无二样,他们还保持着那样的距离,可是明明,明明不久前,他还吻过她。
他那样的靠近过。
甚至他还有那样的一点点强迫和占有。
她这个倒退分子、退缩分子,心里并不敢承认,她对那种浓烈又炽热的表达有深深的眷恋。
她这点走神在顾南译看来却以为她还在想下午的事。
顾南译:“你别担心了,这事上桑家找不出你的一丁点问题来,你也不会因此损失任何东西,反而你可以借此推了这个婚事,
毕竟全城人都看到了晏家这荒唐事,桑家奶奶一个这样要脸面的人,是不会再和晏家合作了。”
桑未眠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她可以安稳地当一个“受害人”的角色,还不用自己和桑家闹矛盾,不用搞得自己最后工作室也开不下去。
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觉得一切好像要感谢莉莉安,那个此刻心灰意冷的女人。
但好像又不是。
桑未眠抬头看看顾南译,想说点什么,但脑子有点混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这是。”顾南译见她钝钝的,眼神光都有些不聚拢,脸色也红红的。
他皱皱眉头,伸出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却感觉到她的额头滚烫。
“桑未眠,你发烧了。”
“嗯?”她表达疑问的力气好像都不大有。
顾南译:“还这么烫,你……”
估计是白天就一直烧着,然后有是淋雨又是洗澡的,这会儿烧得更严重了。
“你赶紧去躺着。”顾南译这会也顾不上自己吃饭吃到一半了,忙走过来,手自然地搭上了她的手臂,站在她背后,把她整个人往卧室方向送,“难怪你吃不下饭,你都烧成这样了。”
桑未眠是知道自己白天有点发烧的,但她并不是很确定她的这种无力、眩晕和走神是因为到了他这里还是真的因为发烧。眼见顾南译要把她往他房里送,桑未眠脚步粘在地板上,回头看他:“哪个房间?”
“什么哪个房间,我房间啊。”顾南译觉得她这问题问的蹊跷。
“我住客房吧、”她这会子莫名有点坚持。
顾南译手还拉着她:“客房没有收拾过,我一个人住,收拾客房做什么。你先睡主卧,晚一点我再收拾客房,我睡客房行不行?”
桑未眠这才像是作数:“行的。”
顾南译:“你放心,主卧床品也是今天刚换的。都是你的,全给你一个人用,行不行?”
桑未眠被他边说边往主卧推。
他给她掀开被子照顾她躺下。
墨灰色的绸缎布料虽然看上去很性冷淡但其实很舒适。
桑未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脸烫烫的。
她看着在他身边忙碌的顾南译,他这会正半跪在床头柜边上,在那儿翻着什么。
桑未眠:“你在找什么?”
顾南译:“你得量一□□温,要是体温很高的话,得吃个退烧药。”
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只体温计,瞅了瞅后皱着眉头说到:“只有这种很不智能的了,腋下放五分钟。”
他递给她一个水银温度计。
“哦。”桑未眠接过,放在自己的胳膊下。
顾南译:“你放好了吗?”
桑未眠:“放好了。”
顾南译:“我看看,你正确不正确。”
这有什么好不
正确的,桑未眠不情愿地露出个边角给他看。
他这才觉得她是可以的一样,把她的被子重新盖好。
桑未眠侧躺着等时间流逝。
顾南译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抬了抬腿想换个面,却觉得腿上压了好多东西,好重。
是她还穿着裤子,不舒服。
桑未眠:“顾南译……”
顾南译:“怎么了?”
桑未眠:“我不舒服,我可以脱了那条裤子吗?”
裤子是他勒令穿的。
桑未眠觉得不问他自己脱了蛮不尊重人的。
顾南译:“脱就脱了你问我干嘛,怎么着,要我给你脱啊?”
桑未眠摇摇头,然后自己起来了。
“你干嘛呢。”顾南译又在那儿生怕她的体温计掉出来。
桑未眠:“我脱裤子。你转过头去。”
顾南译皱起眉头:“不是,你现在就要脱啊?”
现在不可以吗?桑未眠微红的脸上布满肉眼可见的疑惑。
顾南译:“行行行。”
他转过头去,“你脱吧。小心点温度计。”
他眼神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地板上,而后耳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反复了好久,那应该是她单手要顾忌着不让温度计掉下来,才这样的不干脆、不利落。
他在那儿等了好一会之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好了。”
他转过头去,见她已经缩回了被子里,留一双眼睛还看着他,他的那条家居裤已经被她放在了一旁,那灰褐色的褶皱证明它刚刚与白洁的皮肤摩挲,甚至还留下余温。
他挪开眼:“差不多了,拿出来看看。”
桑未眠把温度计交给她。
她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发烧的,但今天整个世界都乱糟糟的,她没有太多精力感受自己到底烧到什么程度,这会儿见顾南译皱着个眉头看着那温度计,她轻声试探:“不高吧?”
顾南译:“38.3。”
他把那水银甩了甩,“算高烧了,要吃点退烧药。”
说完之后,他像是再次确认了一下,转头问她:“吃不吃?”
“再不吃烧傻了。”
桑未眠点点头:“吃一个吧。”
顾南译随即就去外面倒了半杯温水来,还给她捎带带了一个退烧药。
顾南译递给她杯子,还在那儿叮嘱她:“你等会先把药放进嘴里,然后一仰头,大口喝进去知道嘛,别磨磨唧唧的,等会药片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有你好受的。”
桑未眠接过:“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南译:“某些程度上你和小孩子也差不多。”
桑未眠按照他说的那样,大口地喝水,她吞咽了一下,那药片就下去了。
吃完药,他把水杯放在她床头:“要过一会,等药效起来了人就不难受了。”
桑未眠靠
在那床头软靠枕上,这会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脆弱了。
原来脆弱的时候被人照顾是这种感觉。
不用挣扎着自己起来找药、倒水。
顾南译依旧嘱咐她:“你要是等会饿了,你就手机给我发消息。”
桑未眠:“我没有手机。”
也是,手机还没有拿来。
顾南译:“那你喊我一嗓子。”
他家这么大。
桑未眠:“我没有力气喊这么大声。”
顾南译:“那怎么的,那我在这陪你?”
他人还坐在她床边,说这话的时候半侧个身子看着她。
桑未眠顿了顿:“我应该不会饿的,我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顾南译:“行,那你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完要走。
但其实桑未眠说是这么说的,但她现在其实睡不着。
下午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之后,她现在和做梦一样偷偷地躲在他的屋檐下,瞒着所有人。
晏家肯定让晏自遥找她道歉。
桑家搞不好也要来做她的思想工作。
那些看热闹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来问候她一句。
她疲于应付。
什么都不管地在他这里,那让她觉得很安心。
桑未眠:“你能别走,陪我说会话吗?”
她难得这样带着的语气,或许是因为生病了,她的鼻音有点重,那让她的语调软下来,像是求人。
顾南译单挑着一只眉头看着他,那样子很像他那句口头禅——“多新鲜呐~”
桑未眠察觉到了他看过来的眼神,把头低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的不敢看他。
像是要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一样,她轻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她可能撒谎了。
但她也可能说的是实话。
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顾南译果然又坐下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桑未眠:“就……就有点热。”
顾南译拧着眉头在那儿找前因后果:“发烧是这样的,热一阵冷一阵的。那这会也不能吹风,得捂着。”
桑未眠:“嗯。”
这个理由不太好用。
桑未眠:“就……睡着也不大舒服。”
顾南译:“怎么不舒服了,刚不是裤子都脱了嘛,我床品还可以的,桑未眠,你不要挑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已经皱起来了,这小姑娘今天怎么回事叽叽歪歪的让她睡觉也不睡在这儿给他闹呢。
结果他转过头去,只见她眉眼耷拉在那儿,话想说又不想说的。
他才后知后觉有点反应过来。
空气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凝固了几秒。
他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不解风情。
怎么就脑子里光有让她休息这一个想法。
像是为了打破这种沉默,他清了清嗓子,而后抬起手腕,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还烧昂。”
她捣鼓了两下头。
四周的空气还是有点干干的。
“那个——”他滑了滑喉结,缓缓说道,“要是睡着还不舒服的话。”
“我给你把衣服也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