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战的队伍是来自熊本县的岐南高中。
黄蓝色排球在球网两边抛来抛去,悠悠滚出白线,哨声适时响起,热身时间宣告结束。
两方依次下场,望月佑子向对面的五号和三号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岐南高中在这两年的IH和春高代表赛,分别拿下16强、32强、8强和一个一轮淘汰的成绩。
毫无疑问,是一个颇有实力,但是上下限都极其不稳定的学校。
而这一切的原因出自对面的5号——岐南高中的强力进攻王牌。
根据过往资料分析,岐南高中打顺风局打得异常轻松,几乎是把对方踩在脚底来回碾来碾去。
可一旦处于逆风,他们就会打得无比艰难,在那一年也因此得到一个一轮游的成绩。
这是依赖单独强攻手队伍的一个共同缺陷,一旦强攻手陷入赛场或心理上的困境,整支队伍将犹如大厦将倾。
心思脆弱敏感的王牌,他的状态关乎着整支队伍的存亡。
但是。
这一点并不难看出来,其他队伍也肯定想通过这点击垮整支队伍,但似乎并没有几支队伍能做到。
原因出在岐南高中的3号。典型的保障派接应,主要负责策应,专心为王牌的进攻开路和兜底。
所以这场要赢其实很简单,只要打乱对面接应步调,王牌就犹如暴露在空气中的嫩蕊。
某种意义上,善于冷静调整自我和进攻方式的音驹是对面绝对的天敌。
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大家:“按照一开始商量的战术,应该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看具体的实战发挥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黑尾看到望月认真的样子笑出来,率先伸出手,“这一局一定拿下!”
全员在黑尾的号召下,伸出手,手心贴手背结成一个星形手塔,气势很足:“首战必胜!”
在裁判哨声的召唤下,手臂散开,全员纷纷走上球场。黑尾走到半路,突然回头:“放心吧,我们会快点结束比赛,好让你和你的朋友聚聚。”
望月佑子看着他,眼睛弯弯:“好。”
……
…………
情况和预想中的一样。
岐南高中对于对手针对王牌的打法处理异常娴熟,但音驹这一次是冲着他们的接应而来的。
将近一局晃下来,在大脑有条不紊地指挥下,对面为水晶大炮精心搭建的城墙已经出现裂痕。
又是一球飞入音驹后场。
一传到位,经由二传手拖出,稳稳飞至黑尾铁朗的上方。
时机、高度都正好。黑尾铁朗不假思索平移上步,抬手准备扣球。
一整局被玩弄出阴影的岐南接应,没有一点犹豫就双臂打直,跃起拦网。
这个扣球方向、这个高度,换做任何人来看,绝对会被岐南的拦
网拦截。
但这一球并没有被如愿拦下。
黑尾又向前一步扣球,排球擦着拦网打直的手臂,飞向空余防守的内场。
砰地一声,望月佑子眼中映入光速旋转的黄蓝色块落地的样子,骤然与九年前排球教室里的情景重叠。
“我们成功啦!”星海光来刚刚落地,兴奋地蹦蹦跳跳,“我们是不是超厉害啊,老师!”
临时被拉来做拦网的老师挠挠头:“确实厉害,不过星海是怎么想到错位进攻的呢?”
“错位进攻?”望月佑子乖乖捡起球,面露疑惑地歪歪头。
星海光来很热爱排球、每天都很认真。
所以在没有对手训练的情况下,都是星海每天回家琢磨一些战术,第二天再告诉望月佑子该怎么做,怎么去练习。
这一招也是星海光来告诉她怎么做,她就乖乖照做,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名字。
排球教室老师撩开球网,蹲在她的面前:“你数数刚才星海从网前到扣球前,总共跑了几步?”
望月佑子认认真真根据回忆,掰着手指数数:“应该是二步。”
“对。”排球教室老师笑着摸摸头,“第一上步假装作出扣球的姿势,诱骗对手拦网,实际上侧身的后面几步才会起跳,通过错位扣向空隙。”
“这是应对单人拦网很有效的战术哦。”
“没错!这是我在电视上学到的招数!”星海光来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周围闪着亮晶晶的星星。
望月佑子立马小海豹式鼓掌:“星海好厉害!”
“为了一个月后的比赛胜出,我们肯定要变得厉害!”星海光来叉腰,“这样就没人说我们怪了!”
“对了……星海啊,你们的队伍确定好名字了吗?”旁边的排球老师突然问。
参加小学排球教室的每支小队伍都要取一个队名,望月佑子和星海光来每天头脑风暴,都没有想出一个炫酷合适的队名。
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老师忍不住问他们。
两个小朋友对视点头,异口同声道:“想好了,就叫「剩者联盟」。”
“诶……剩者联盟吗?要不要换一个吉利点的名字?”老师对小朋友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摸不清头脑。
“不换,就要这个!”星海光来仰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从我爸爸的漫画书里翻到的,在汉字里「剩」和「胜」是同音,这个名字非常吉利!”
排球老师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叫胜者联盟呢?”
“因为我们现在还是被挑剩的小孩子,需要一场比赛证明我们是胜利者,不能提前吹嘘自己还没做到的事情。”
望月佑子在旁边直点头应和:“没错,没错!”
在决定这个名字之后,星海光来非常中二的决定两个人平时要以“盟友”互称,每天训练更加努力了。
期间,老师们头疼一男一女的混合组到底去哪边比赛,一度想劝他们弃权。但在星
海一番据理力争后,两个小怪物的组合被分到了男子组参加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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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唯有变强到忽视那些先天因素的程度,才能去争一争输赢。
望月佑子看着星海每一次起跳、垫球,对他们的胜利深信不疑。
最起码能打败一直嘲笑他们是矮子对矮子的小胖墩,让他尝尝被小矮子打败的滋味。
望月佑子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比赛开始前的一天——
那个时候是一节数学课,望月佑子正掰着手指算九九乘法表,就突然被父母招出教室。
父母新工作调令下来,很着急,需要今明两天就做好准备,去另外一个县里工作。
如果这里没有什么朋友的话,望月佑子应该会很平常地开始收拾东西,乖乖背着书包跟在父母身后去下一个未知的地方。
但这里不一样,有一样被当成小怪物的盟友,有一个当你觉得被全世界抛弃,突然冲过来决定拉着你对抗全世界的被挑剩的小孩。
那天望月佑子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学校的,就记得自己留下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眼睛第二天肿的不得了。
所以,她没有脸去星海光来,没有脸敢和他说话。
他第一场重要的排球比赛被她毁了。
来到新的小学后,父母为了补偿,主动提出帮她报名本地最好的排球教室。
但望月佑子只是静静地摇头拒绝,以后再也没有参加过需要合作的课外社团。
思绪骤然回到现实。
解说席激情洋溢的声音通过喇叭响彻会场:“音驹VS岐南的第二小局,双方陷入焦灼的局末拉扯!岐南高中要加油啊,再丢一分比赛就要结束了!”
比分牌上Led灯闪烁,两队比分已经到23:24。
局末比分咬得很死,上一小局被打崩的岐南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韧性,毕竟只是几分之差,就能决定是比赛结束,还是拖入下一小局。
只要拖入下一小局,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喔!星海和昼神在这里啊!”身后突然响起属于观赛席的声音。
主会场里四个场地,音驹被分到最边上距离观赛席最近的一场,外边声音稍微大点确实能清晰地听到。
望月佑子没回头,但涌动的空气似乎带来一些模糊不清的余音。
鸥台嗓门很大的二年级学长再次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归队了,你们忘记了?”
“比赛就别看了!回去看回放也来得及!”
“好吧好吧,真拿你们没辙,那就再看五分钟,五分钟到了就得乖乖和学长走啊!”
手心冒出热汗,望月佑子握笔的手开始颤抖,紧张兮兮盯着墙体吊着的计时器。
比分24:24,五分钟倒计时:4:35。
明天鸥台比赛的场馆还是在副场馆,两个学校是同时比赛,结
()束了很大概率遇不到。
比分24:25,五分钟倒计时:2:49。
春高就这么几天,后面的赛程她记不太清楚,而且今年的IH不在东京举办,能不能拿到入场券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今天错过,那就真错过了。
周边发出的声响,也清晰地传进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黑尾看向研磨,低声问:“能这一球直接结束比赛么?()”
“……?宍葶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研磨露出为难的神情,瞳孔倏地绷成一条细线,“……但可以试试。”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来飞去,岐南知道这一分对队伍至关重要,打得异常有韧性,好几球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补救成功。
又一球飞进音驹后场,与此同时,五分钟倒计时:0。
鸥台大嗓门学长发话:“好了好了,五分钟到了,小朋友们乖乖跟着学长回巢吧。”
说完,他的声音逐渐变远,越来越微弱。
星海光来他们应该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
“还没结束!”场上的黑尾莫名其妙大喊一声。
排球托给黑尾,他开始助跑准备扣球,巧合地,再一次对上对面接应的单人拦网。
“又是这招?!”岐南接应认出黑尾又想错位进攻,身体猛地倾斜,用两只手封死扣球路径。
前有拦网,后有二个人等在后场接球,对面是铁了心要把比赛拖入第二局。
但是依旧没如他们所愿。
黑尾手臂绷直,青筋鼓起,排球在被触及的瞬间,变形成波纹状,飞了出去。
大力轰出的一球打到指尖,咻地砸向计分牌,震得嗡嗡直响。
是打手出界!!
哔——!短促哨声立马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黑尾落地,趔趄后退两步,气还没喘匀,抬手直接指向望月佑子。
望月佑子秒懂他的意思。
比赛结束,就可以自由活动,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追朋友就是要用跑的。
望月佑子撂下纸笔,单手撑上挡板,旋身翻过半米高的蓝色挡板,周围人群一阵惊呼。
现在退场的人不少,一起走在通往出口的过道更显拥挤,但她却感觉周围空无一人,只想拼命抓住朋友离开的影子。
隔着人群,她看到穿着鸥台长冲锋衣的高个少年。
“等一下!”声音被埋没在人声中。
“等一下!”她又拔高声量,但突如其来的广播盖住喊声。
“等一下!”她扒开人群,隔着空隙,看到星海光来向着穿着同款衣服的少年们走去。
大家都背着包,已经准备转身,大概是等人一齐就立马离开。
好不容易才到这里、好不容易追上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管星海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坦然接受,不会再当懦弱的逃兵。
平日压抑的
()情绪喷涌而出,望月佑子喉咙一紧,喊出现在看很尴尬、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称呼:“盟友!”
这一声犹如一支箭矢,笔直穿透人群,精准钉住星海光来的脚步。
星海光来停下来,露出惊讶的表情:“望月?”
黑色额发散乱地黏在脸庞上,望月佑子胸口剧烈起伏着,运动服外套也跑歪,集体偏向一侧肩膀。
不仅是星海光来,其他鸥台的成员也都转过身,集体行注目礼。
按照平时望月佑子肯定要尴尬得钻进地缝,但是现在她无暇顾及太多。
“之前不告而别的事情,我真的很……!”
她想要直接道歉,却没想到被星海直接打断:“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到啊!之前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真能碰到你!不过这样太好了,总算是恢复联系了!在这里能碰到肯定是因为献祭了我哥的游戏机才……”
望月佑子:“……啊?”
“那既然都遇到了,先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星海光来得到许可,掏出手机,“这样以后就不会断联了。”
望月佑子愣愣掏出手机,又把目光瞥向一侧:“小学那个排球比赛的事情……你不怪我吗?我真的感觉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啊?”星海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那个比赛,我前一天发烧也没去成,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望月佑子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却噎在喉中。
玻璃门外突然映出鸥台教练溢满黑气的脸,星海光来低声喊“糟糕”,赶紧揣着手机忙不迭往外跑。
临走前,他回头挥挥手:“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们后面有比赛我会来看的!有空也记得来看我们比赛!”
“……好。”
望月佑子站在原地,愣愣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目送离开。
*
在鸥台返回酒店的大巴上。
咔哒一声,昼神扣下安全带,转头望向身侧的人。
星海光来单手撑着脸,脑袋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昼神笑道:“不过真没想到,你们两个都因为意外没去成比赛呢。”
嗡嗡——大巴发动机发出闷声,缓缓起步。
“我撒谎了,我没发烧。”星海光来突然说,脑袋靠着玻璃上下微微晃动,“其实我等到所有人比完,才相信她是真的走了。”
昼神来了兴趣:“哦?那为什么要这么说?”
星海光来沉默。
那一天知道望月佑子没来,他其实很失望。但是得到她的同桌送来的道歉信,得知走的当天哭得有多惨,心底的失望神奇地开始慢慢消散。
道歉信皱皱巴巴,被水浸湿又晒干变得脆生生,写满了字迹模糊的“对不起”。
有个小女孩会百分百满足他异想天开的想法,不厌其烦跟着他做无用功的训练,突然也就释然了。
——我们都是被挑剩的小孩子,也是彼此坚信未来拿下胜利的盟友。
顿时,他轻笑出声,坦然回答:“朋友嘛,有磕磕绊绊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