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少年们整齐的喊声透穿体育馆,胶鞋摩擦蜡面地板声响起。
少年们在球网两边来回跑动,望月佑子坐在候场区的板凳上,摁下圆珠笔笔头。
因为有枭谷的加入,井闼山将替补的二队直接拉了上来,开始循环车轮赛。
虽然说是二队,但是各个球员不管是单项能力、还是综合能力,都远超越同龄人,换在其他学校绝对是稳坐首发。
不仅是二队,还有翘首以盼希望能拿到队服的社员们,凑在一起能站满一个教室。
这么一对比,音驹在春高预选赛初差点拉不齐人、险些让自由人上去打副攻,实在惨烈。
望月佑子盯着音驹场上的情况,却也不满足地,时不时看向另外一场。
特殊的快攻配合、队伍的阵型、应对不同情况的战术,都一一映在湛蓝色瞳孔中。
像是一支沉眠许久的花突然被唤醒,不断汲取水分和营养,贪婪地想让根枝更加强壮。
现在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只是在这个体育馆里,就挤满令人移不开眼的天才,一想到未来还要碰到数不清的怪物们,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
人影来往跑动,她握紧手中的笔,指骨发白。
需要通过这一次集训,找到能够加强音驹的体系,真正磨砺出一把能登上顶点的利刃。
尖促的哨声穿透耳膜,思绪骤然被拽回现实。
“佐久早!!你给我记着!!!”电子计分牌数字清零,救球失败的大猫头鹰扑倒地上,破防大喊。
刚才的比赛里,因为那不知会转向何方的手腕,让枭谷狠狠吃瘪。
“……嗯。”被喊到的黑卷发少年肩膀上搭着白毛巾,迈出脚步,想要离这个麻烦人物远一点。
走出好几步,不甘心的嗷嗷声还没停止。
佐久早赶紧加快脚步,跨越整个球场,走到音驹候场区,靠在望月佑子身后的墙上。
刚好轮换下来的黑尾面露警惕:“小黄鼠狼刚下场不和前辈们联络感情,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来避难。”佐久早目移,拉上口罩。
在他们的对面,木兔双手抱膝坐在地面上,面色已经褪成格格不入黑白画风,对周围队友声援按下静音键。
“……懂你。”之前见到井闼山就呲牙警告的黑猫露出同情的神色。
面前又一球飞入自家的场地,望月佑子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黑尾学长,我记得我们的比赛还没打完吧?”
假装和自己无关,佐久早默默偏过头去,留黑尾一个人接受眼神拷打。
“……是!望月长官!”明明是前辈,黑尾莫名其妙对望月佑子的命令条件反射地服从。
见到黑尾收起心思,望月佑子转过头去,把注意力又放在球场上。
现在到了局末拉扯,每一球都至关重要,更需要把注意力全部集中。
在等待发球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到对面球场的情况。
木兔还坐在地上,赤苇半蹲在他身侧,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又抬手指向这边。
听完赤苇的话的木兔,突然恢复神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软塌塌的冲天发也奇迹般立起来。
心头洋溢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赤苇在指着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应该错觉吧……
哨声响起,开始发球。
把刚才短暂的小插曲抛之脑后,望月佑子目光重新拉回,专注地盯着两方选手的状态。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场训练赛结束。
“我们走!”
训练赛输的队伍需要全队鱼跃一圈,黑尾带头受罚,井闼山趁着空隙围了上来。
“麻烦了,上一局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饭纲掌首当其冲发问。
为了公平性,井闼山是用正选各拆一半搭配二队组成的队伍和他们打比赛,而饭纲掌这局正好在对面。
“你们教练旷工的工资记得给我们的磨刀匠。”猫又教练懒洋洋调侃,很早就已经默许他们的行为。
“教练要盯另外一边,他说这边有望月,相信她绝对不会出错。”饭纲掌笑着解释。
猫又教练这才发出满意的哼声,示意他们继续。
得到准许,趁着其他猫还在受罚,直立鼬们一拥而上,把望月佑子团团围住。
一个一个问题抛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能最先被翻牌子。
在不耽误本队的前提,望月佑子觉得这样也很好,很乐意和他们说一些自己看到细节。
毕竟在注意到他们细节的时候,也为自己提供了参数优良的数据库,两方共赢都不亏。
耳边传来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望月佑子抬头,好像听到木兔在喊她。
但是,井闼山身高将尽两米的拦网手突然直起腰,恰好挡住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有听到有人喊我吗?”望月佑子发出疑惑的声音。
井闼山集体摇摇头:“完全没听到啊,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但是我……”
井闼山另外一位一米九身高的副攻突然踮起脚:“可能是听错了?我们人多话杂,听错也很正常的。”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地转转头,发现视角里全是遮天蔽日的铁壁,根本没有看到木兔的身影。
似乎是错觉,她感觉井闼山的人把她围得更紧了,一点外面的空隙都看不到。
估计是……错觉吧?
为了确保黑尾他们回来不被晾在一边,望月佑子再一次忽视这个小插曲,加快速度说了下去。
把他们的问题说完,音驹正好鱼跃三圈回来,两方进行轮换。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隔着人群空隙,看到跑向一脸无奈枭谷成员的木兔:“赤苇,根本就挤不进去嘛!里面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望月佑子:“啊……?”
所以木兔学长他刚才到底在不在这里……?
黑尾直接伸出手,强行把她的脸掰正,“没事不用管,知道他还活蹦乱跳就行了。”
“啊……嗯。”望月佑子愣愣点头,隐约看到赤苇在给木兔顺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赤苇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很快,下一场继续开打,来回车轮战开始。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白天集训正式结束,晚饭结束后进入自由训练时间。
三个教练扯着领队,勾肩搭背讨论附近哪家居酒屋啤酒好喝,顺带留给还未成年的小毛孩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站在体育馆门边,望月佑子等着白福雪绘她们一起去食堂。
平时干饭最积极的白福雪绘,这次却慢吞吞地走过来。
“那个佑子……能稍微等一下再去食堂吗?”白福雪绘望着还没走远的黑尾和饭纲,开始斟酌语气。
“为什么?雪绘不是很早就开始期待井闼山的食堂吗?”望月佑子一脸疑惑,但白福一脸誓死不说的表情,只好把视线移到一起过来的雀田薰身上。
雀田薰赶紧心虚抬头望天哼歌三连。
“先进来再说吧。”白福雪绘心一横,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往体育馆里走。
球场散落排球,望月佑子不小心一脚踢开,黄绿色排球慢悠悠地滚向角落。
角落里,枭谷的几个人都没走,围成一个圈,一脸无奈地看着圈里。
木兔光太郎蹲在圈内,脸埋在膝盖上,平时很有朝气的冲天发软软耷拉下来。
望月佑子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嗯……就是……今天训练赛全输给井闼山了……”白福雪绘眼神开始飘忽,一点点斟酌着语言,“就是,他们的拦网都有点……难缠。”
“是需要帮忙哄木兔学长吗?”说了前因,望月佑子秒懂,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算、算是吧……?”白福雪绘嘴角抽动。
木兔耳朵很灵:“我才不需要哄!”
这话一出,围住木兔的枭谷成员集体扶额,发出幽怨的叹息声。
木叶抬手戳了戳木兔的背,但他固执地蹲在地上,不为所动。
赤苇很无奈地叹口气:“那木兔学长先在这里冷静一下,晚饭后我们再来找你。”
说完,赤苇无视木兔的震惊一颤,带着木叶他们就直接往外走。
瞬间,刚才还挤满枭谷成员的体育馆内,只剩下三个女孩子和陷入消极模式的大猫头鹰。
枭谷的两位经理虽然没走,脸上也长满黑线,一脸无语凝噎。
望月佑子察觉到气氛有一丝微妙,“那我也先去外面等雪绘你们。”
平时这个情况直接上手哄一哄,木兔学长就会瞬间满电,但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看着白福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拉自己过来,但还是不要参与,让他们内部自行解决比较好。
白福雪绘露出“这家伙没救了”的表情,点头答应她的提议。
望月佑子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白福雪绘和雀田薰猛地咳嗽两声。
突然,自己的手腕突然被后方的强力拽住。
“木兔学长……?”望月佑子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环住自己手腕的大手。
手心粗糙炽热,莫名让她的心脏也被烫了一下。
宽厚结实的背肌微微撑宽球服后的数字,木兔往前动了动。
“就是……休息时间我想来找你,但是挤不过井闼山的人,”木兔拽着她的手腕,声音委屈开始告状,“感觉他们好像是故意的。”
下一秒,木兔抬起头,让她落入独属猛禽的瞳孔里。
他的声音带上有些委屈的气声:“我也知道你要和他们说话,但是你能不能也偶尔来看看我?”
*
木叶跟着赤苇他们趴在门外的死角,透着小小的门缝,努力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看到木兔自己开始动起来,木叶对赤苇的背影肃然起敬。
……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