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慕莞齐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心下不禁有些恍惚。
她神色怔怔,脑海中一时浮现出陆渝搂着年轻貌美的舒禾,说阿禾才是他的妻。
一转念,画面又回到七年前,十里红妆,洞房花烛,他望向她的目光深情缱绻。
他捧着她的脸,对她说自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七年来,她孝顺婆母,掌管中馈,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尽她为人妻室的本分,亦是她对陆渝的一片真心。
她其实也曾想过,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或许有一天陆渝会爱上别人。
可她没想到,陆渝为了爱别人,会毫不犹豫踩断她父母的一线生机。
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从今往后,他自然也算不得她的夫。
只是她想得再通透,此刻也不免有些眼角发酸。
有些心结,到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疏散的。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忽然,一阵冷风入堂,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后微微抬头,望向屋里空空荡荡的暖炉,神色间有些疑惑。
丫鬟芳如也意识到不对,当即转过头,对外头的侍女斥道:
“大冷天的,怎么连碳火也不点上?是存心想冻坏夫人吗!”
侍女战战兢兢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
“屋里的碳火都被禾夫人要走了.....禾夫人说她怕冷,受不得冻,便先借夫人您的碳火一用。”
....
慕莞齐险些被气笑了。
她和舒禾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总瞧着她聪颖伶俐,没想到竟也有这般多的心眼。
“罢了。”
她瞧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今天太晚了,先去库房拿些碳火来续上。至于禾夫人之事,等明早再论吧。”
芳如领了命下去。
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她又回来了。
“夫人!”芳如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怎么了?”慕莞齐蹙了蹙眉,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刚刚去库房拿碳火,结果看守库房的小唐说府里的金丝碳全部用完了,只给了我一篓子黑碳。夫人您也是知道的....那黑炭一烧起来满屋子的烟,素来都是给下人用的,小唐竟敢这般怠慢夫人.....”
听着芳如的控诉,慕莞齐有些疑惑:“金丝碳全部用完了?”
“哪里就全部用完了!”
芳如语气更悲,脸上更是义愤填膺:“库房的角落里明晃晃就摆着一篓子金丝碳呢!可小唐非说那是待会儿要送去给小世子用的,不能给夫人!”
“小世子?”
慕莞齐愣了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心里陡然间一惊:“庆儿被封了世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芳如见夫人反应这么大,慌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是将军先前请旨求封庆儿为世子。不过好在陛下圣裁,顾念着夫人你尚无所出,怎能就早早定下世子之位,便并未应允将军的请求。”
慕莞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心里更是巨大的震惊。
陆渝不仅许了舒禾平妻之位,如今竟是连世子之位都要给她儿子!
也难怪小唐那般见风使舵,即使庆儿尚未获封,可陆渝这样赤裸裸的偏袒,也足以让府里人心下有了思量。
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原配夫人,一个是有宠有子的新夫人,
府里人人都势利。
想到此处,慕莞齐的眼神一寸一寸变得冷峻。
今夜的碳火之争,便是往后府里的风向标。
“夫人,库房不给碳火,咱们今晚怎么办啊?”
芳如满是担忧的声音传来,这才拉回了慕莞齐的思绪。
她冷冷一笑:“天寒地冻,取暖的碳火却被人拿走了。如今自然得去把碳火要回来。”
说着,当即便起身往往外走去,眼中是化不开的凌厉。
芳如眼睛一亮,连忙跟上:“是!夫人!”
————
“外面这是怎么了?”
陆渝和舒禾正要睡下,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吵嚷嚷声,不禁有些疑惑。
侍女进来禀报:“夫人正带着一大群下人往府门口走去,声势浩大的,奴婢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陆渝只得起身。
“阿禾,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舒禾眼睛转了转,道:“姐姐莫不是因为将军今晚又没去她那里,这才心生怨怼?”
“若真是如此,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去,也好劝劝姐姐。”
陆渝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她对自己心生怨怼?
笑话,他是将军主子,想去哪里还要经过她同意?
他的脸色沉了沉,虽说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已然先入为主对慕莞齐有了些不满。
“那就一同去吧。”他答应道。
两人急匆匆赶去,果然见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着,正中央搁了个元宝圆凳。
慕莞齐此刻正悠哉悠哉坐在那凳子上,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渝忍着气上前,问:“莞齐,这么晚不睡,坐在这冷风口作甚?”
“哦。”慕莞齐点了点头,示意侍女把凳子往旁边搬一搬:
“侯爷言之有理,刚刚那位置确实有点冷。”
......
陆渝头上青筋直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大半夜跑到府门口着,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