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庆儿的生辰宴。
陆渝和舒禾穿着同色的翟衣,两人并肩站在门前,笑意吟吟迎接往来宾客,打眼望去,恍如一对神仙壁人。
芳宜气得眼睛都酸了:“说破天她也只是个平妻,在这摆出一副正室夫人的架子给谁看!”
慕莞齐的心思却是不在这里。
她目光微微焦灼的望向门外,似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宾客齐聚,礼官叫了开席。
慕莞齐的心下一沉。
她难掩眼中失落,只得慢吞吞入了席。
酒至三巡,觥筹交错,宾客都渐渐有了些醉意。
陆府财大气粗,加上舒禾新近掌权,因此这场生辰宴办的很是热闹体面,一众宾客都是赞不绝口。
“新夫人果真贤惠!”
不知是哪位大人酒醉之际,大喇喇冒出了这句话。
席面有一瞬的沉默。
不过陆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不必计较什么先来后到,阿禾她是我最钟爱的妻子,就算嫁进陆府晚了些,却也是我陆渝当之无愧的夫人。”
.....
一番话,众人心中便都有了思量。
看向慕莞齐的目光更是隐隐有了几分同情。
慕莞齐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强忍着面色不露出异样。
舒禾朝着庆儿招了招手:“庆儿,到母亲这里来。”
庆儿没有丝毫犹豫,从慕莞齐身边一溜烟小跑离开,扑进舒禾怀里。
甜甜的唤道:“母亲。”
瞧见这一幕,众人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慕夫人捧在手心五年的儿子,现下竟也这么亲近禾夫人。”
庆儿从舒禾怀里翘起小脑袋,语气稚嫩而得意:“因为母亲特别大方,她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还给我很多很多零花钱。”
说的宾客们都笑了。
“孩子心性都最是单纯,他喜欢禾夫人,说明禾夫人待他是真的好。”
也有别家的夫人很是羡慕:“夫妻恩爱,母子和睦,禾夫人命真好啊!”
舒禾很是受用,脸色不由得更加开怀:“庆儿是咱们将军府唯一的孩子,我自然疼爱他。”
一时间,席面上都是对舒禾的吹捧。
慕莞齐听在耳中,只觉得异常讽刺。
熙熙攘攘,人心叵测,只是没想到就连庆儿这般年幼儿童,都看得懂府里的势头。
从前她为嫡妻时,他便乖巧承欢膝下,对她亲密无间如同亲母。
那时候,舒禾还是她的婢女,他们二人也算日日在一处,怎么就从不见他对舒禾这般热络,上赶着认娘呢?
高门大户的孩子,哪有几个简单的。
她嘴角擒了一丝苦笑。
忽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从外面赶过来,因为脚步太快,经过门槛时险些绊了一跤。
他面如土色的扑到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不好了....”
话音未落,舒禾就已然不悦的皱眉:“你这奴才,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没见到屋子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吗?”
她虽掌家没几日,但骤然从奴婢到夫人的身份转化,让她不由得飘飘自得,当着众人面便对小厮劈头盖脸一对训斥。
“我....”
陆老夫人脸色也不太好:“有什么事话等会再说便是,你这般冒冒失失,岂非让人觉得我陆家治家不严。”
小厮都要哭出来了。
这时,还是慕莞齐看出了端倪。
她皱了皱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舒禾就重重打断:“下人不懂规矩,姐姐也不懂规矩么?凭他有什么事,都不该在此扰了宾客的兴致。”
....
小厮见势不妙,只得“砰砰”磕起了头,语气里夹着一丝哭腔:
“二小姐她不好了!她病的快没气儿了!”
“什么!?”
陆老夫人惊得当即站了起来:“你说颐儿怎么了?”
小厮哭丧着脸:“二小姐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发高热,用了几帖药下去,不知为何病情反而加重了,二小素日里身子本来就不好,这高热迟迟不退,眼瞅着人就快不行了....”
话音未落,陆老夫人就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陆渝和慕莞齐匆匆和宾客告了礼,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先行起身,于是大家也都跟在主家身后,向二小姐的屋里走去。
唯有舒禾落在最后面,面色隐隐有着不安。
7
一干人到了陆颐屋中。
身量单薄的女子静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得近乎不见血色,只有胸口微微可见的起伏,昭示着她正在流失的生机。
陆老夫人当即就红了眼。
她跌跌撞撞扑到床前:“颐儿,颐儿....”
陆颐毫无反应。
见扑在床前老泪纵横的陆老夫人,众人心里均是十分不好受。
这时,慕莞齐轻声提醒道:“母亲,先找个大夫来给妹妹瞧瞧吧。”
陆老夫人这才如梦初醒。
“对,快差人去请大夫!”
小厮忙领了命下去。
陆老夫人突然反应过来:“颐儿病的这么厉害,为什么屋里连个大夫都没有?”
.....
陆渝面色亦是难看,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气得当即就要发落屋里的几个丫鬟: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小姐的?连她病了都不知道差人来禀报么!?”
丫鬟慌忙跪下:“将军息怒!奴婢们冤枉啊.......今儿一早,奴婢就去了禾夫人屋中禀告此事。禾夫人说她会差人给二小姐请大夫,我们这才回来....”
陆渝一愣。
不由得看向舒禾:“此事当真?”
“当真....”
陆渝定在那里,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那大夫呢?”
舒禾结结巴巴:“大夫....我差人去请了....之后.....”
她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尴尬道:“想必是路上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