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郦黎看过去时,发现霍琮的表情非常平淡,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妥。
郦黎纠结了几秒,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哥们是绝对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的!
他俩连一张床都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上学时天天挑灯夜战抵足而眠,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拉个手算什么?
这么一想,他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半路上,郦黎还好奇地用大拇指蹭了蹭霍琮掌心的薄茧,抬眼问表情突然微妙起来的霍琮,“这是怎么来的?”
霍琮的步伐突然一顿。
迷蒙混沌的夜色下,他的声音比平时听上去更加低沉:
“……练剑。”
“你都是将军了,以后别跟人正面厮杀,”郦黎毫无意识地继续摸着,真好啊,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厚实手掌,“我做了把弩箭,明天应该就能调试好,你以后就用那个,百步穿杨,保管拉风。”
霍琮觉得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团温热柔软的火,沿着掌心的纹路,一直烫到了心尖。
郦黎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到,只闷头往前走,恨不得这条廊道一直延伸下去,永远不要有尽头才好。
上一世短暂的二十余年人生中,他选择把所有情愫都压在心底,直到死亡彻底将他吞噬;
这辈子,战争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但霍琮却不想再忍耐了。
他想要身边这个人。
这个孩子,是他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从儿童,到少年,再到意气风发的青年,他的人生中,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烙印。
即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霍琮默默握紧了郦黎的手。
郦黎的小嘴儿还在叭叭不停说着,忽然听到好哥们在喊他的小名。
“怎么了?”郦黎还挺喜欢Lily这个名字的,很自然地笑问道,“还有多久啊,你那马不会也得找停车位吧?”
“到了。”
霍琮停下脚步,示意他抬头看。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匹神俊无比的黑色骏马沐浴在月光下,它被拴在廊柱旁边,似乎是不太喜欢这个连根草都找不到的荒凉地方,有些不耐烦地喷了喷鼻息。
它一身光滑毛发泛着犹如丝绸般的油亮光泽,粗壮的骨骼上覆着一层雄劲肌肉,四肢修长,充满了爆发力和矫健的美感。
“这才是真正的宝马啊!”
郦黎双眼放光,刚要上前去摸,又顾虑着停下了,“它脾气怎么样?不会踢我吧?”
“不太好。”霍琮实话实说。
“它叫夜来,”他松开郦黎的手,走到马儿跟前,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是我从一个大宛商人那儿得来的。他也是被圣散子救活的病人之一,为了报答,就把这匹马转赠给了我。”
夜来对主人把它独自丢在这里有些不满,但还是用脑袋蹭
了蹭他的掌心。
至于旁边另一位对它身子蠢蠢欲动的两脚兽,则完全被它忽略了。
郦黎挑眉:“那这么说来,这匹马到你手里,也有我的一份功劳了?”
“自然。”
郦黎的眼神更加热切了,这说明他和这匹马有缘分啊!
好想骑!
他恋恋不舍地盯着夜来的眼睛,试探性地伸出手,又被夜来冷冰冰的目光吓得立马缩回去了。
“夜来兄,别这么凶嘛,”他好声好气地跟夜来商量,“你看,你的名字跟我很像,咱俩一看就有缘……”
霍琮微微勾起唇:“哪里像了?”
“它叫夜来,我叫天明,不正好是一对吗?”
郦黎理直气壮地说道。
霍琮注视着他在皎洁月光下朦胧的侧脸轮廓,眉宇间泛起一丝淡淡的温情。他嗯了一声,五指紧握着郦黎的手,另一只手牵着夜来,缓慢地按在了马儿的脑袋上。
夜来焦躁地跺了跺蹄子,郦黎生怕它一歪头咬自己一口,胳膊一下子就不敢动了,紧张得后背直冒汗。
乍一看,竟像是他与霍琮十指相扣似的。
“先让它适应一下你,”霍琮说,“放轻松,它很聪明,能感受到人的情绪。”
郦黎按照他说的,强迫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夜来看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警惕了。
但可能是觉得郦黎搭在胳膊上的毛绒绒披风很可口,它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甚至还想低头来啃两下。
霍琮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它。
“可以上马了,”他说,“会吗?”
在哥们面前自然不能说不行,郦黎嘴硬道:“当然会!”
结果他拽着缰绳,踩着马镫,拼命使劲儿,半天都没爬上去,倒是把自己急出了一身热汗。
郦黎气喘吁吁地站在夜来身边,他担心马儿不耐烦了,刚想摸摸它安抚一下,转头忽然发现夜来冲他龇了龇牙——郦黎发誓,自己绝对从这匹马的眼中看到了鄙视!
“它鄙视我?”郦黎不可置信地叫道,“它居然敢鄙视我!”
霍琮:“我说过,它很聪明的。”
“那也不能鄙视我吧!”
郦黎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等看到霍琮从自己手中接过缰绳,长腿一跨就骑上了马背,动作潇洒利落,残酷的事实又进一步锤击了他脆弱的心灵。
“我还想着,以后不当皇帝了,就骑马仗剑走天涯,”他喃喃道,“现在看来,只能骑驴走天涯了。”
霍琮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上来。”
他坐在马背上,冲郦黎伸出手。
郦黎撇了一下嘴,但想要骑马的冲动还是压倒了一切。
他握住霍琮的手,猛地一使力,终于在对方的帮助下成功上马。
“不错。”
还没来得及高兴,近在咫尺的低沉声音就令郦黎身
体一僵。
身后人呼出的滚烫气息拂过颈侧,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不等郦黎反应过来,呼啦一声,霍琮单手把狐裘披风扬起,紧紧裹在了他的身上,又扶着郦黎的腰,微调了一下他的坐姿。
全程郦黎一动不敢动。
然而霍琮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郦黎的僵硬,还伸出手,越过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夜来的脑袋。
“乖。”他轻声道。
唇瓣微微张开,溢出隐秘又冷淡的气音。
听得郦黎喉咙干涩,腰也开始发软,被霍琮以为他是没坐稳,眼疾手快地拦腰捞进了怀里。
郦黎忽然有种想要跳马逃跑的冲动。
他的声线微微发颤:“哥哥哥们,要不,咱们还是下去吧……”
“才刚上来,为什么要下去?”
霍琮淡淡发问,郦黎的大脑却瞬间一片空白。
——不是哥们,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为为为什么一定要贴着他的耳根讲话啊!
“你好像很紧张,”霍琮单手搂着他的腰,用平缓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郦黎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恐高。”
“那就别往下看。”霍琮说,“有我在,你只需要看着前面就好了。”
马背上空间狭小,霍琮还要掌控缰绳,两条紧实有力的胳膊几乎将他完全环抱在了怀中,马儿走动起来时,下巴还似有若无地磨蹭过他的肩头,
郦黎的后背紧靠着霍琮的胸膛,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霍琮呼吸时的起伏,和脉搏劲跳的频率。
马蹄声回荡在寂静宫阙内,夜来渐渐提速。
清凉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郦黎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马儿在敞阔空庭中越跑越快,安竹已经提前把几道宫门都打开了,区区几级台阶,对于夜来这种极品神驹来说,就和路边的小土包没啥两样,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
但马背上的郦黎可受了老罪。
他生平第一次骑马,就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受——这上上下下颠簸的,连个安全带都没有,可比什么过山车要刺激多了!
他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
“爽吗?”霍琮问他。
带一个初学者骑马其实是一件既费心力、又耗体力的事情,比他自己骑马还要困难许多。
尽管如此,霍琮平稳的声音中还是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畅快。
他用力扣着郦黎攥紧缰绳的十指,眉目舒朗,像是压抑许久的某种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这段时间,”他的声音几乎要与呼啸风声融为一体,“辛苦你了。”
但郦黎死死抓着霍琮的胳膊,恨不得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谢谢,不过我现在更辛苦——快放我下来啊啊啊!!!”
霍琮勾了勾唇,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
他调整马儿的方向,顺着宫道,让夜来
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往御花园走,让郦黎慢慢适应骑马的感觉。
渐渐的,郦黎的胆子也大了些。
他终于敢直起身子,把注意力投向四周的环境了。
深夜的御花园静谧无人,隐约能听到远处池中锦鲤摆尾的细微声响,枝头水珠滴落在脸颊上,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春雨贵如油,风恬月朗的夜晚,郦黎眺望着远方,发现不过一日时间,迎春花已热热闹闹开满了枝头。
连郦黎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出神地望着那个角落,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姿态。
他伸出一只手,从肩头摘下一朵随风飘落的花蕊。
轻轻碾压,鼻尖嗅到一缕淡薄花香,看着浸润指尖的花粉,郦黎的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一句诗词: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若是有一天,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郦黎想,他或许能和霍琮一起,逛一逛这个时代的大好河山。
看看还未被工业污染过的水光山色,李白笔下真正的蜀道难,以及古诗文中气势浑宏浩大的云梦泽。
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靠在霍琮坚实宽阔的胸膛上,仰着头,静静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月亮。
几千年前的璀璨星空,真的好漂亮。
什么战争动乱、人心诡谲、朝堂风云……在这一刻,郦黎都暂时都忘却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漫天遥远的星辰,和一轮澄澈的月亮。
“还记得吗,”可郦黎好不容易心如止水了,忽然听到霍琮又在他耳畔低声问道,“你穿越前的事情?”
“记,记得啊,”他回过神来,结巴了一下,“我在准备期末考试,结果在学校图书馆睡一觉就穿越了……幸好我爸妈都有退休金,还有我表妹能给他们养老。”
“那你还记得,自己当初学医的理由吗?”
“这个……”
奇怪,还真想不起来了。
郦黎皱眉想了半天,回过头,想对霍琮说些什么。
恰好此时马背颠簸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霍琮的身体微微前倾,郦黎的唇瓣正好蹭过了他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两人同时僵住。
郦黎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若无其事地转回头,耳垂却在月光下悄然红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反正他和哥们都是直男。
没错,他们直男就是这样的,郦黎胡乱想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搂搂抱抱什么的都很正常,刚才只是意外而已……嗯,再正常不过了。
就在郦黎努力给自己洗脑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压抑的喘.息。
声音低哑性.感,还带着些许隐忍的颤意,几乎让郦黎以为自己在看某种不可言说的片子。
等下,这声音,是他哥们发出来的吗!?
郦黎的脸颊飞速升温,大脑再一次短路了。
几秒钟寂静后,夜来停下了。
一双
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绕过他的身躯,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
霍琮的十指深深扣在他的臂膀上,力道很大,几乎要嵌在他的皮肉里。
缰绳被他缠绕在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在勒紧的绳索下急促跳动,每跳动一下,收紧一寸,都带着让郦黎心惊肉跳的恐怖欲.念。
郦黎的嘴唇颤动了一下,脑袋里只有一个字:
逃!
他猛地前倾身体,手掌都已经按在马背上,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位置时,不得已停下了动作。
霍琮似乎打定主意不给郦黎任何逃离的机会,他把头深深埋在郦黎的颈侧,柔软洁白的狐裘毛遮挡住了他绷紧的下颌线,只露出一双晕染着无边墨色、宛如风暴将至的浓沉双眸。
他的薄唇贴在郦黎烧红的耳垂下方,轻轻含碾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穿越到这里的是我们?也只有我们?”
郦黎的后颈瞬间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霍琮现在的动作不对劲。
不,是很不对劲!
还有,后面那个正在顶着他的,难道是,是……
反应过来后,他的脸顷刻间烧红了一片,就连露在外面的白皙颈子,都在皎皎月色下泛起了惊心动魄的薄粉。
可郦黎就像是被定在了霍琮怀里似的,一动不动。
“为什么……”许久之后,他闭着眼睛,颤抖着低声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
顿了顿,他又小声乞求:“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哥们,虽然咱们都穿越了,但这里也不是违法之地,你这样,我有点儿害怕……”
这番话却起到了反效果。
霍琮好像反而被他刺激到了,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存的动作一滞,脸上神情陡然晦暗起来,眸中戾气横生。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更加用力地把郦黎往怀里挤,青筋暴起的大手死死扣住少年柔韧的腰肢。
那架势,简直像是恨不得把郦黎揉碎了,再和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
但他没有再说话。
霍琮只是压抑着,埋首用力呼吸着郦黎身上的气息,如同即将渴死的旅人,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在沙漠中找到了他的绿洲。
郦黎被挤得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熊抱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但他根本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生怕再次刺激到霍琮——自己屁.股后面那玩意儿,可还在对他虎视眈眈呢!
可恶,明明都是男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郦黎欲哭无泪地感受着那滚烫似烙铁的硬物,又热又烫,还硬得像块石头,硌得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尖叫着危险,快逃。
可就在这难熬的时光中,他又无端想起了从前和霍琮一起去澡堂时,无意间看到的画面。
当时他就自卑了,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对另一半来说大小适中才是最好的,像霍琮这样的
尺寸,谁要是当他对象,那可是要遭大罪的。
但郦黎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好哥们惦记上啊!
这算什么,捡肥皂文学?还是论穿越电磁波对男性性取向的影响?
自己确实想着穿越后抱他哥们大腿,但不是这种抱法啊!快来人救救他——
郦黎在心里崩溃呐喊。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吸吸鼻子,扒着霍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他打商量:“哥们,咱们明天还要打仗呢,要不,今晚就早点睡?我那龙床——”
话说到一半,郦黎就猛地闭上了嘴巴,恨不得再抽自己两下。
呸,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讨厌吗?”霍琮低声问他。
“……什么?”
“讨厌我抱你。”
郦黎张了张嘴,心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正常男性和同性这么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那当然只有相看两厌的份。
可话到嘴边,他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并不讨厌霍琮的亲近。
……甚至还有一点点眷恋的感觉。
因为从小到大,他们别说拥抱了,就连一起洗澡也是常事。
可那时候,也没发现这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啊?
中毒了!绝对是中毒了!
郦黎痛苦地揉着太阳穴,霍琮以为他是被风吹得头疼,立刻松手要查看他的情况,被郦黎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了。
“别,我没事,”他叹气道,“但是真的,明天就要打仗了,今天晚上你给我来这一出,哥们,你是存心不想让我睡觉啊。”
“抱歉,”霍琮的语气愧疚,但他并不后悔向郦黎坦白自己的心意,无论郦黎接受与否,“天亮之后,我就要走了。”
郦黎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住了。
对了。
差点忘了,霍琮打完这一仗后,就要回去了。
这一别,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等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又是怎样一番风云变幻,他和霍琮二人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都还是个未知数。
郦黎的心里五味杂陈。
责怪、恼怒和想要逃避的恐慌,糅杂着即将和霍琮分别的依依不舍与担忧,几乎要把他的心绪搅得天翻地覆。
郦黎低下头,怔怔地看着霍琮环在自己腰间、如铁水浇筑般骨力硬挺的手臂,安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但最终,还是留恋占据了上风。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哑声问道,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
“很早。”
“难不成上辈子你就……”郦黎说着,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你就盯上我了?高中?还是初中?”
霍琮沉默片刻。
没敢吱声。
“畜生啊!”郦黎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他以为霍琮对他好,是出于竹马的关心,还天天在心里开
玩笑地喊对方爸爸,结果倒好,人家根本是在玩养.成!
郦黎气了半天,又蔫了。
既然霍琮都跟他摊牌了,这个世界又只有他们两个穿越者,他还能怎么样?从此躲着霍琮走吗?
郦黎自己都接受不了。
从上辈子开始,霍琮就是这世上唯一和他同频的那个人,在这个时代,虽然他也认识了一些有识之士,比如陆舫,比如季默,但是……
他们都不是霍琮。
只有霍琮,才能完全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我……暂时没法给你回应,”郦黎垂着脑袋,低声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你是我两辈子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把命都交给你。但我不是同性恋,你知道的。”
霍琮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但旋即又再度放松。
“嗯。”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给你答案,如果我想好了,一定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你。”
“好。”
霍琮的眼眸深邃温和,粗糙的指腹慢慢拭去郦黎眼角的湿润,偏过头,想要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吻,“别哭了,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的错!”
郦黎扭头躲开了他的吻。
可能是霍琮一下子又恢复了他熟悉的模样,郦黎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间爆发,他攥紧双拳,骑在马上,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崩溃的哭腔: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只想当我基友!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倒好,居然想睡我!”
穿越到封建时代,成了一名病秧子傀儡皇帝,郦黎差一点就崩溃了,但他坚强地挺住了;
他努力斗倒了权臣,夺回了兵权,马上还要和藩王开战,去各地平叛赈灾,天下人人都指望着他这个皇帝。
郦黎虽然心里很崩溃,但一想到马上就能把这些烂摊子甩给他哥们,过上包吃包住的潇洒生活,还是咬着牙挺住了;
但是现在,他最最信任的哥们,居然跟他告白了!
这谁受得了啊?
郦黎越想越绝望,眼泪控制不住地噼里啪啦掉。
他从小就是泪失禁体质,长大后稍微好了一点,勉强在公众场合能撑住不掉链子,可是霍琮对郦黎来说,不是别人。
“你能不能收回那句话?”郦黎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要和霍琮商量,“我可以短暂失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就还是好哥们……”
霍琮一字一顿道:“不、行。”
“好哥们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把郦黎往后按了按,平静地说道,“这里可不会硬。”
郦黎:“…………”
哈哈,他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他哥们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