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过去,京城的王公大臣们,或多或少都听闻了宫中变故的消息。
只是他们终究不清楚详细内情,个个心中惴惴不安,在家中等得肝肠寸断,恨不得伸长脖子去看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小黄门来传召时,不少大臣在家连朝服都换好了。
一看宫中来人,立刻陪着笑塞了点好处,连声询问陛下的情况如何,谋逆者有没有绳之以法云云。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次肯定是严弥先动的手。
说不定等他们再进宫的时候,这天下就已经改朝换代了!
但当他们听到小黄门传话,说陛下命众臣百姓一同前往集市,观看祈雨祭天仪式时,大臣们差点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等下,那相国大人呢?”有一名严弥心腹迫不及待地问道,“相国大人在何处?”
那小黄门笑了笑:“严弥大逆不道,犯上作乱,已被卫尉大人率领禁军关押。只是严弥那厮好像是犯了马上风,陛下仁慈,还找来了太医为其医治,说是等人清醒过来了,再与诸位朝臣审议定罪。”
那人脸色瞬间惨白。
等小黄门走后,他脚一软跌倒在地,拍着大腿痛哭失声:“完了!一切都完了!!”
严弥失势,那他们这些曾当着陛下的面,对其讨好卖乖公然行贿的大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一片愁云惨淡中,大臣们还是奉皇命来到了集市前。
空地上已经用木材和石料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祭坛,没办法,时间有限,宫中的匠人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李臻穿着一身黄色法衣,肃容长立于祭坛之上,不知是不是日日与严弥论道略有所悟,还是眼看自己国师之位唾手可得,他不仅面有红光,烨然若神人,身上还真多出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周遭百姓的喧哗议论、大臣们的质疑声都已入不了他的耳,如今的李臻,满心只想着先前陛下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朕允诺你一世富贵和国师之位,”郦黎郑重说道,“但你必须得先帮朕把这件事办成、办好!朕不希望在开战前,城中先乱起来了,若真有城破那一天,朕也只能委屈李道长,以身祭天求得神兵天降了,你懂我意思吗?”
懂,他怎么不懂。
陛下这意思很直白了,就是让他把这场戏演好,演不好就咔嚓呗。
李臻心想,从前他只需要一对一的忽悠王公大臣,但现在陛下让他忽悠的,是全天下的百姓。
这可真是……
他热泪盈眶地想,这才是真正国师该干的事啊!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声音,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李臻心中一动,慢慢睁开了双眼。
“陛下驾到——”
禁军卫士分两队一字排开,挥舞着刀盾箭戟,将祭坛的东面清出一片场地,百人仪仗静静侍立,手持孔
雀扇、方扇、黄麾……一路簇拥着车辇而来。
大臣和百姓们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车帘掀开,郦黎一身玄黑金丝缠龙皇袍,广袖及地,头顶华盖,贵不可言。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微微眯起双眼,抬头望去,那双明亮秀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李臻,像是一对温润纯净的黑曜石,不沾染世间半分尘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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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獞????[()]?『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郦黎说道。
他尽量做到目不斜视,清清嗓子,高声道:“朕今日召集诸位,只为宣布两件事。”
“第一,乱臣贼子严弥,朕现已缉拿入狱!”
哗然声骤起。
当场就有不少大臣惨白了脸。
“严弥、罗登二人贪腐成性,府上私藏七万万两白银有余,金银碗碟、古董字画近万件,房契当铺以前四百余张,相当于我大景整整的十年财税收入!加之残民害贤,党恶佑奸,如此国贼禄鬼,天理不容,死有余辜!”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你要跟他们说什么仁义礼智的大道理,他们可能还会无动于衷;
但一听皇帝亲口说,这俩贪官究竟贪了多少钱,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那就跟水落进沸腾油锅里一样,彻底炸锅了!
“国贼!合该千刀万剐!”
“罗白条死得好啊!老天开眼,终于轮到那姓严的了!”
“陛下圣明!青天来了——”
百姓们热泪盈眶,纷纷叩首欢呼,就连这附近最穷苦的人家,儿女们的脸上也面带喜色。
然而最靠近郦黎的那一片区域内,一群身居高位的王公大臣却是出奇地安静。
郦黎也不管他们,继续大声道:“第二件事,就是通王卢弦谋权篡位,现已率军从凉州出发,来攻打京城了!”
刹那间,欢呼声消失得一干二净。
百姓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在短暂的寂静后,四下私语声如蝇虫般嗡然作响,恐慌情绪快速在人群中蔓延,一股愁云惨淡的氛围笼罩了集市上空。
郦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严弥上位数载,国家动乱,民不聊生,朕虽年幼未曾亲政,但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应承担一份罪过。因此朕决定,在开战前祈问上苍神明,究竟是否还眷顾我景朝社稷,万民福祉。”
他环顾四周一张张惶然无措的面孔,忽然拔高声音:
“若是有人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朕当然可以做亡国之君!”
“但通王卢弦并非良主,凉州百姓已被沉重赋税压得苦不堪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京城百姓,天下苍生,不该再遭劫难了!!”
“陛下!”
大臣们大惊失色,纷纷高呼陛下不可。
这种不祥妄言,怎么能由皇帝说出口?
还当
()着这么多平民百姓的面,简直是……天家威严何在啊!
然而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郦黎才顾不上什么狗屁威严。
能让不识字的老百姓都听懂的话,不比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檄文强上百倍?
虽然他哥们看样子准备周全,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但是郦黎可不希望霍琮在城外打仗,城里的内鬼偷偷反水,搞一出引狼入室。
那他绝对会气得吐血三升的。
郦黎逼着自己不去管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一挥衣袖,朗声道:“若是苍天有眼,保佑此战大捷,保佑我大景国祚绵长,便请于一日内降下雨露甘霖吧!”
“悠悠苍天,以此为证!”
话音落下,四周乐声大作!
锦衣卫们又重操起了老本行,霎时间,笛、箫、管、筚篥长鸣,磬、缶、金钲伴随着隆隆鼓声,如雷霆炸响,吹拉弹唱,气势十足。
这首曲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阵乐》。
既是军歌,又是宫廷乐舞,后还被用于祭祀。
郦黎玩乐队的时候就很喜欢收集这些古曲,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禁军士兵们随着乐曲放声歌唱,因为郦黎只教了他们这一句,但正是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地重复,形成了洗脑般深入人心的效果。
——只要打赢了这场仗,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
逐渐的,就连普通百姓也加入了大合唱。
沈海还专门拿着鼓槌,赤.裸.着精悍上身,一边跟随着众人高声死后,一边卖力地在人群中擂起了战鼓。
祭坛上青烟袅袅,李臻手执一柄麈尾拂尘,掸拂指挥,双目紧闭,伴随着富有节奏的古典,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俨然一副跳大神投入到忘我的模样。
说来也是玄乎,就在他祈雨的过程中,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天边竟然真飘来了几朵灰云。
风势渐渐大了。
越来越浓厚的乌云汇聚在一起,遮天蔽日,周围的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看这架势,不多时就会下雨!
原本铁青着脸想要冒死上谏,说临战不点兵却点雨,此事实在太过荒谬的御史何兑,也和众人一起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天。
眼看着乌云蔽日,狂风大作,这位老臣的目光发怔,眼眶却微微泛红,一对稀疏霜白的眉毛下,浑浊双目中似是有泪光闪动。
最终,何兑抿紧嘴唇,以袖拭泪,默默退回了人群中。
从头至尾,郦黎都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不动如山地站在华盖下。
平地卷起的风吹过他宽大的袍袖,
……说真的,他有点儿想打喷嚏了。
万幸老天给力,这波装得非常到位,看着身边人震惊的表情,郦黎知道,自己这招使对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道德……
但穆玄这风湿病,发作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祈雨仪式过后,接下来就是调兵遣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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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很自然地把总指挥交给了穆玄,内勤则由陆舫来负责。
“朕不太懂要提拔你当什么官儿,”郦黎对陆舫说,“不过事急从权,你就先当个……呃,内勤保障总管吧!我拨一队锦衣卫给你,要是有谁不服从命令,你就跟他们说,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说完,郦黎和善地笑了笑。
陆舫站在他身后半步位置,双手抄袖,朝陛下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然后谦逊地冲着满朝文武一拱手:
“诸位,舫自知资历尚浅,恐不能服众,承蒙陛下厚爱,若哪位对舫担任此职有意见,还请务必现在告知,舫一定虚心听取。”
锦衣卫在两人身后一字排开,齐刷刷拔刀,煞气冲天。
大臣们:“…………”
他妈的,他们敢有意见吗!?
大臣们无话可说,投诚的比郦黎想象中还要迅速,有些曾经的铁杆严党,就差没当众抱着郦黎的大腿痛哭流涕表忠心了;
京中大户在锦衣卫的友好关切下,则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支持陛下保卫皇城;就连普通百姓也自发地来到大街上,帮兵士们搬运重物。
城中上午还是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相,不过半日时间,已全然恢复了井井有条的态势。
郦黎对此十分满意。
“那就全权交给你了,元善。”他说,“今晚辛苦,撑过这几日,等通王退兵后,朕一定重重嘉奖你。”
陆舫立刻躬身行礼,姿势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标准。
他正色道:“陛下放心,臣必定不辱使命!当然了,臣并不是为了什么嘉奖,请陛下千万不要误会。”
“是是是,朕可从没误会过你。”
郦黎笑着把他打发走了。
回宫路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心情大好。
等一想到今晚霍琮还能跟他在一个桌上吃饭,他的心情就更好了,不住地催促车夫快些回宫。
然而等穆玄神情凝重地拿着兵符,在安竹的搀扶下从宫中离开后,郦黎依旧没等来霍琮的身影。
“陛下,要不您先用膳吧?”
安竹回来时,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笑道:“老天爷眷顾陛下和咱们大景,看样子,这雨恐怕还要下小半个时辰呢。霍大人可能是路上耽搁了,奴婢把这菜先替他热着,等霍大人回来再用,您觉着如何?”
郦黎犹豫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安竹说得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
独自吃完饭,郦黎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里翻书。
可惜他心不静,看了许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干脆派人去御花园的池子里,捞了一条怀孕的锦鲤上来。
“陛下
()可是觉得这书房太闷了,需要活物点缀?()”襛梁h????筑粜?“?瑙扚?宖?繢?絙?葶?靸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需要,把朕之前叫匠人打造的那套手术器具拿来就行。”
郦黎反复洗了几遍手,换上了方便活动的亵衣亵裤,双手平举,让身旁的宫女为他挽起袖子,又在书房内点燃了几十根蜡烛,把室内照得犹如白昼般灯火通明。
“替朕举着镜子照着。”他说。
安竹虽不解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捧着镜子,恭恭敬敬地举了起来。
“……朕让你照鱼,不是照朕!”
郦黎被晃得眼疼,挡着眼睛,无奈道:“打光懂吗?”
安竹这才恍然大悟,忙移开镜面,对准了那条被麻沸散麻倒在桌面上的锦鲤。
那条倒霉的锦鲤张着嘴巴,有气无力地摆动了一下鱼鳍。
霍琮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郦黎站在灼灼烛光中,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给鱼做剖腹产。
郦黎肩颈的曲线优美利落,一身雪白亵衣下,隐隐透出颀长纤瘦的身形,和紧实修长的双腿。
他的睫羽在明亮光线下投出细密的影子,呼吸放轻,手中稳稳地捏着一把银质小刀,正快速地割开锦鲤的鱼腹。
中途可能是碰到了什么难题,他蹙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唇,连俊秀挺翘的鼻尖都微微冒出了汗珠。
霍琮停下脚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郦黎在做手术的时候是绝对专心的,即使听到霍琮的脚步声,心跳微微快上了那么一拍,也丝毫没对他接下来的操作造成任何影响。
等缝合完毕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郦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条鱼送入水中,转身回首,笑容灿烂地冲霍琮招手:“快过来看,活了!”
霍琮出神地看着他。
十七岁的少年,薄薄的眼睑下方,睁着一双明澈纯净的眼眸,亮得就像是那天晚上,深蓝夜空中衔着的银色星星。
在那场彻夜难眠的交谈之后,次日清晨,郦黎红着眼睛对他说:“我要学医。”
“如果没有医生能治好你,那就我来。”
霍琮并不希望郦黎这样轻易做出决定。
他家境优渥,父母恩爱,又这么喜欢音乐,本该是收获千万人掌声欢呼的明日之星,而不是为了一个在出生前就被医生判定基因缺陷的倒霉蛋,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做一份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业。
但郦黎从小就是个倔脾气。
一旦做出决定,他就不会后悔。
只可惜,培养一位顶尖医生,需要的时间成本太漫长了。
他的病情在二十五岁后急速恶化,甚至比他的母亲还要早了几年。
作为三甲医院的规培生,郦黎只能一路小跑跟着他的手术推车,握着他的手,强颜欢笑叽叽咕咕说了很多话,最后止步于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前。
霍琮仍记得当时郦黎脸上失魂落
()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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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他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大概是手术失败了吧,霍琮想。
他对自己上辈子的死亡倒是没什么感觉,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陪郦黎走完下半生了。
但幸好,他们又在这个时代重逢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了。
现在京城到处都在传,说陛下乃天眷之人,受神仙庇佑,甚至还有人说,等通王大军一到,就会有神兵降世保佑国都。
这等荒诞流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传播到全城妇孺老少皆知的程度,其中肯定有人在浑水摸鱼。
但霍琮不仅无意阻止,还跟着推波助澜了一把。
郦黎不适合当上位者,他的心太仁慈,霍琮有心想帮他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让他成为天下万民心中无可取代的盛世明君,却也担心,他会因此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出祈雨祭祀,倒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灵感。
“怎么不过来?”
听到耳畔郦黎疑惑的问询,霍琮终于回过神,抬脚走了过来。
他并肩和郦黎站在一起,而郦黎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患者”——虽然并不是自愿就医,但那条不过手指长度的小锦鲤,已经开始在瓷碗中缓慢游动起来。
清澈透明的山泉水中,鱼儿若空游无所依,连带着水面下的影子,也在烛光中变幻移形。
“我之前在御花园发呆的时候,特意观察过了,”郦黎用指尖轻轻逗弄着鱼儿,主动向霍琮介绍,“这种锦鲤的品种,很容易在怀孕时难产,它们一次会产下成百上千的鱼卵,但大多数都会被雌鱼当做食物吞掉。”
“所以我就给它做了次剖腹产,正好练习一下技术……”
霍琮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鱼上。
他偏头,静静地看着郦黎滔滔不绝的样子。
可能是霍琮的眼神过分专注,郦黎说着了一会儿,也讷讷地说不下去了。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他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
“设置陷阱,和穆玄商议战术。”
听到霍琮沙哑的声音,郦黎皱了皱眉:“你不会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吧?安——”
他刚转头想喊人,就发现安竹那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在霍琮进门后就溜到外面把风去了。
虽然严弥已经失势,他和霍琮的关系也确实不用再这么遮遮掩掩,但郦黎心里还是想着,等霍琮发家后,他就携城投降,退位让贤。
因此在霍琮走后,他便下了命令,让今日所有见过霍琮的人都不许说出去。
回忆的片刻功夫,霍琮已经走到书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今晚你就睡在宫里吧,”郦黎看着他,带着一丝期盼说道
(),“反正龙床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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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琮突然咳嗽起来。
郦黎笑得狡黠,眼睛亮亮的:“怎么样,哥们你还没睡过龙床吧?其实睡起来还不如席梦思软和,但你懂的,当皇帝嘛,要的就是这种翻云覆雨的感觉。”
说到一半,郦黎有些奇怪地注意到,霍琮突然莫名绷紧了下颌线。
“翻云覆雨?听起来你挺有感悟的。”霍琮放下茶杯,语气淡淡道,“你终于忍不住对那几个未成年下手了?”
“不是哥们,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一听他说这话,郦黎顿时怒了,“我是哪样的人吗!那几个小姑娘都能当我表妹的学生了,我跟她们是纯洁的师生关系,清清白白得很!”
“是吗,”霍琮应了一声,顿了几秒,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要是成年了呢?”
“成年了?”郦黎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还真纠结起来,“这个,看情况吧,要是真符合心意,其实也不是不行……”
听到他这么说,霍琮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色。
他抬头,问了郦黎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为什么先帝去世后,朝中会乱成这样?”
郦黎老实摇头。
“除了先帝无子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景朝外戚势力强大。先帝的几位妃嫔母族,都想在争夺皇权中分一杯羹,以致于最后,竟然让严弥这种在京中根基不稳的权臣钻了空子。”
霍琮走到他面前,眉眼冷涩,高大的身躯将一室通明灯火都挡在了身后。
淡淡的腥铁气息从他身上传来,不知究竟是盔甲还是鲜血的气味,若仔细辨别的话,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皮革和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凌冽的气味让人情不自禁地寒毛直竖,如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占据了郦黎的鼻腔,和霍琮本人沉静的性格完全不一样,霸道得让人下意识就想逃离。
“你,你有话好好说,靠这么近做什么?”
郦黎有些不自在地偏头问道。
他用手扇了扇风,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儿热?这才刚开春吧,自己穿的还是亵衣……
霍琮的视线在郦黎微敞的领口内一扫而过,眸色又更加晦暗了几分。
他沉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吗?”
郦黎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但他挣扎着爬起来,不肯服输:“这种事情,总得有第一次吧?我虽然没谈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霍琮:“那万一你想吃猪肉,却被猪拱了呢?”
郦黎愣了一秒,表情纠结:“不至于吧……不是说古代女子性格都比较柔顺吗?”
霍琮:“柔顺?你在说吕雉柔顺,还是武则天?”
郦黎:“…………”
不是哥们,你这么一说,他都快恐婚了好吗!
代入一些心狠手辣的大女主形象,郦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他陪表妹看宫斗剧的时候也挺乐呵,碰上女主干脆利落搞死皇帝自己上位的剧情,还会拍着大腿激动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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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还是算了吧,”他干笑起来,“我知道了,会尽量洁身自好的。”
但郦黎心里还是有点点不甘心。
他都已经单身过了一辈子,这辈子要是再孤零零一个人,未免有些太悲惨了吧?
算了,大不了等他有喜欢的人,让哥们帮他把把关就是了。
霍琮一看郦黎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但他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又问道:“你想出去转转吗?我的马在外面,可以带你骑两圈。”
郦黎立马不淡定了:“真的?走走走,咱们快去!”
他拽着霍琮就要往外面走,却被霍琮反手捉住了手腕,对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一番手上的伤口。
“真的好了,”郦黎无奈道,“你没看我刚才做手术的时候,手有多稳吗?”
霍琮“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细瘦的腕骨,似乎终于满意了。
郦黎等不及要跟着他去骑马了,连亵衣都没换,拽上件狐裘披风,急匆匆就离开了书房。
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安竹不许跟太近,在远处继续替他们把风就行。
他本是担心自己和霍琮聊到上辈子的事情,会被心细的安竹发现端倪,但直到和霍琮肩并着肩,行走在月夜下的寂静廊道时,郦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下,哥们你怎么还捏上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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