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蘅三两句把李静说得眼睛通红,面对这些外来客,他认为应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规则定下来后,以后的生活才会少一些矛盾。
下午李静的妈妈过来,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应该的应该的,我让她姐姐帮她打扫可以吗?”人家愿意打扫就行,他倒是无所谓。过后张母悄悄地对他说:“那俩孩子还是太小了,卫生都做得不干净,我又拖了一遍。”
结果第二天李安为她妹妹打扫卫生,比昨天弄的还差。俞蘅拦住张母:“别弄了,我去说说她。”
背地里,李安李静都跟父母说:“那个陈阿姨好凶的,陈奶奶就比较好。”
“忍一忍吧!等宿舍那边建好了我们一家想法子搬过去。”
俞蘅家可以说在他的强硬下,平稳过渡,加上都是女人,女性本身大部分都是比较含蓄的,也不太爱吵闹,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当年除夕,俞蘅还尽地主之谊,每个人分了一碗猪肉韭菜馅儿的饺子,这年头猪头贼贵,一两肉都要三十块,可以说是很金贵的东西了。一碗饺子之后,很明显缓和了一些矛盾。
亲近也好,总好过有矛盾。
在这年年底,不止荷乡,穷海山那边三期新城居也住进了不少人,同时,还未完工的宿舍城区也让一些人住进毛坯房,暂时躲避海浪。
事实证明,当局这次的决策非常成功,在新年正月里,原京都旧址也淹没在海水之中,以横贯南北、划分东西地势的前瑞山为分界线,国土五分之三的土地沦陷。
生存空间大幅度挤压。随之而来的是生活物资的高价上涨,甚至——有价无市。
全国五亿多人挤在西部,除了某些阶层的人,每个人家中都是超载接纳住户。京都的领导班子早就迁过来,目前就在新城居四期,距离荷乡有四个小时的路途。
国中国,城中城,都是不得已为之。
“咱们还算好的,那谁谁谁、哪哪儿的那些国家,早就没啦。”
“是呐,我听说他们都住在船上哩,刮风下雨那可够呛……”
“谁说不是呢,真可怜。”
“买不到肉了。”这一天张母和俞蘅从菜市场回来,两手空空,恰好遇上也是刚回家的明老太,“你们也买不到啊?”
张母点点头:“说没杀,要等十五号才杀。”
“我连米都买不到,说要带身份证按份额买,这不赶紧来拿身份证。”
听明老太这么说,张母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没听说有这个要求啊!”
“不知道呢,我先出去了!”明老太利落地翻出自己和女儿们的身份证,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咱们也去。”俞蘅也拿出身份证,和张母跟着出去了。到了最近的米店,果然需要身份证,而且一个成年人一个月限购二十斤。两人背着米袋回家,在路上时都觉得有些担心,不过俞蘅因为储物戒指里有存米,并不似张母那么担忧,他担忧的是由购米开始,其他的限购、限价会相继开始。
而一个社会开始露出这种苗头,衣食住行开始被统一操控之时,就是不太好征兆,说明此时情势紧张,需要高度管理。
很快,荷乡的粮油等物资也开始限量限购,然后听说以荷乡为中心辐射开去的众养殖场、农场被国有接管,统一定价定量售卖。
虽说有不便的地方,比如说在时间和地点上药服从安排,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终于能够买到肉啦!
俞蘅其实有个想法:“妈,要不我去抓鱼吧?”因为鲨鱼和其他攻击物种进入大陆积水区,使得渔船遭受攻击惨重,鱼这种商品在多年的贱价后终于回升,到现在也只仅次于普通的鸡鸭肉。
他和张母可以少吃鸡鸭猪肉,却无法少吃鱼肉,吃鱼肉也要吃新鲜的——这也行跟他们的身体变化有关。可现在鱼也限购,有时候还不太新鲜,毕竟是夏季嘛,大量的运输根本无法保证鱼的保鲜,远远地送进荷乡时,大多都半死不活。
“不好吃。”俞蘅不是挑嘴的人,可是现在他的味觉特别灵敏,稍微的腐烂味道让他特别难受,跟吃烂蚯蚓一样,口感糟糕透顶!
张母也有些犹豫:“可现在那里有鲨鱼,吃人的。”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愿意,可是看儿子难得吃到肉,却跟吃那啥一样,她也挺无奈的。
在当妈的眼里,儿子都瘦啦!
“要不咱们下次塞钱,让人给咱分一条新鲜的?”
“我试过了,没用。”俞蘅他、他早就试过了……新政策的实施更加需要严格,上行下效,荷乡这边的综合市场的工作人员更是严于律己,不接受任何“贿赂”。反正随手一抓,该是啥是啥。
“那怎么办呢……”张母放下筷子,问:“妈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
俞蘅没想到,有一天他能为了吃到新鲜的鱼冒雨去捕鱼,这跟玩命差不多。可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就缺那么一口吃的,让他非常无奈。
“宿主你想开一点,你之前不是还说一把年纪了要对自己好一点嘛,就是吃鱼而已,这追求太简单了。咱们小心点,我给你盯梢,别怕~”瑞汀还体贴地安慰一句,热情承若会提供帮助。
“谢谢你九九。”他也只好收下系统的关怀,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捕鱼了。
外出捕鱼的人其实不少,自从食物管制之后,大家肚子里都少了很多油水,饿是饿不着,可是吃不饱。不管再有钱都一样,连开小灶都要看你以前有没有存货,要是没存粮就只能有一口没一口了。
俞蘅已经打听好了,有私下里组织一起去捕鱼的车队,他没有车,所以付了五百块作为来回车费,坐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上足足塞了十一个人,人挤人的,其中有几个人跟他一样是第一次去捕鱼,显得忐忑又兴致勃勃。
“难不难啊?会遇到鲨鱼吗?”
“怎么抓啊?我带了渔具,能掉上来吗?”
叽叽喳喳地特别热闹。
等到了最近的积水区车就停了下来,车主说:“四点集合!四点半准时开车回荷乡,自己看好时间不等任何人!”
俞蘅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他自己找了一个方向开始琢磨着下水。这里其实是前瑞山的东侧,可以说现在就是它挡住了东边而来的洪水,如果有一天它也挡不住了,那么荷乡就会失去最后一层屏障。
他将脱下的衣服收进储物戒指里,纵身跳进水中,瑞汀假装揪着他的头发随着一起荡下去。
一入水,俞蘅就感觉到一股本能的舒适蔓延开,如鱼得水就是如此了。他浮在水中,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浮上黑色的鱼鳞,手脚成蹼状,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水咕噜咕噜地通过咽喉处新生的鳃进行着气体交换。
“哇~好多鱼!”瑞汀指着远处一处水下楼层,可以看到破碎的玻璃窗后面有鱼游动的身影。
他点点头,刷地游过去。
为了捕鱼,俞蘅准备得挺充分的,打算捕多一些养在家里,不然的话三天两头出来张母也放心不下。
明面上他带了一只一米三的塑料桶来,就绑在车顶上,他还带了渔网,此时一只只将鱼丢进去,跑都跑不掉。
他还找到一些有毒的新鱼种,足足三种,共七尾,他单独拿别的袋子装起来,打算带回去卖掉——有钱人的审美他是不懂的啦,不过能卖到好价钱就是了。
将这一个月的份额抓完之后,他就开心地去游泳了。越游越高兴,还忍不住在水中翻身啊、钻窗户啊、扒石头啊……
“快四点啦宿主。”
俞蘅的动作骤然停下来,然后慢慢地将手收回来,细细地将指甲缝里的沙子土给洗干净,还洗了把脸。
“咳,九九啊,你帮我看看上头有人没,给我放风。”
“哦好哒~”
看着rt9009飞上去,俞蘅忍不住搓了一把脸,又搓了一把。过了一会儿他将身体的特征全部隐去,爬上去后假装从石头缝里将书包拉出来,翻出衣服穿上,之后再稍微伪装一下脸。
远处已经传来吆喝声,返程的信号已经吹响。穿好衣服后,俞蘅将塑料桶拿出来,再将渔网里的鱼倒进去,将渔网往桶口一盖,扛着回去。
“行啊你,这个收获挺不错嘛!”
“老姐姐,能不能卖几条给我?”
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收获的,面对要收购的其他人,俞蘅全部都拒绝了:“这是我自家人要吃的,不卖。”只送了一尾半米长的海鱼给司机,也就是车主。
车主姓蒋,收到鱼后露出笑容:“下次出车我通知你。”算是接受他的示好。
俞蘅满载而归,回到家后扛着桶上去后赶忙接水,一数摸,有两条死了,他将刚死的鱼捞出来,一条送给明老太他们,一条让张母赶紧收拾好煮起来。
家里有他自制的过滤泵,简单又小巧,家用足够了。将鱼分出一半在另外一个桶里面,通通堆在厨房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先跟家里其他住户说好:“丑话说在前头,不准私自拿桶里的鱼,保安部的电话大家都会背。”
现在住户鱼龙混杂,为了管理各项违法行为的惩治力度都很重,其中就包括盗窃罪。家里他也装了监控,明老太他们都知道。
当晚,俞蘅就吃上了还算鲜美的红烧鱼,配着吃了三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