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占祥吃惊的样子,
杨奶奶凑近他神秘兮兮的说:“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差不多有200块吧。我们要是到了农村,只要有一个住的地儿,每个月花上三块五块的,买点粮食买点菜也用不了多少钱。”
“二百多块钱?我们两个就算再节省,一年吃吃喝喝穿穿的,也得花几十块吧,200多块钱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两年三过去我们喝西北风吗?”
杨奶奶的老眼中透出了坚定:“每个月买粮买菜,是最坏的打算。我家那死鬼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家里还有小叔子,大伯哥,我要是给他们诉苦,说不上他们能收留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李占祥打断了她:“金花,你说你回大奎老家去,也说不上是老家吧,只是你大伯和小叔子现在的落脚之地,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你曾经是他们的兄弟媳妇,可是我跟着你去算怎么回事儿呢?我不去!”
“你娘家,我就更不能去了。”
杨奶奶死去的老伴杨大奎,也是万宝山的老住户,只是后来他一个人符合农场招收职工的条件,便留下来的。
他的哥哥弟弟都迁出了农场,到了很远的农村,虽然条件比万宝山以前好一点,也是山村。
至于杨奶奶的娘家,那就在离农场几百里以外的山里,家里也就一个兄弟了。
像她们这把年纪了,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都嫁出去几十年了,娘家村里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李占祥认为杨奶奶说这些都是想着说出来的,根本就不现实。
再说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离开万宝山,不想离开农场。
他想天天都看到自己的小孙子。
杨奶奶听他分析了这么多,刚才还菩萨般的脸庞,顿时像蒸熟了的扭曲的包子,有点痛苦的皱着。
她冷冷的说:
“你这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你说我们怎么办?反正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白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被你蹬了,你得给我个交代。”
李占祥听着林子外面,山坡下悬崖的地方传来的野兽饥饿的嚎叫。
以及不知道什么动物还是鸟类的叫声,拽着杨奶奶胳膊:“我怎么给你交代呀,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我总不可能跟直接娶你吧,就算我愿意你儿子儿媳妇能同意?”
“我觉得我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这样往前混吧,活一天算一天,死了两脚一蹬就算了。”
“以后你家要是有什么忙,我会让我家老大和老二尽力来帮。”
杨奶奶听他这么说,立刻瞪双眼指着他说:“李占祥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我就是觉得自己老了,才想跟你做个伴儿的。我有什么忙让你家老二老大来帮忙,我自己没有儿子吗,我可要三个儿子呢。”
李占祥说:“可是,我真的不能给你做伴。我有儿子孙子的,我一天给你做伴是怎么回事。”
“金花,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很好,比我家那个黄脸婆对我好多了。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赶紧回去吧,我刚才本来早就出来了,可是我家老二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跟着我看。”
“我家老二是当过侦察兵的,如果再给他知道我们两个头头见面,他一定会告诉你家老大老二,到时候我们两家都难看。你是有孙子的人,我也是有孙子的人。”
李占祥说完看杨奶奶的脸色都变了。
也冷下脸说:“我来就是给你说句话,咱们现在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不要给孩子们丢脸!尤其是你家老大老二,我家老大老二都是有工作的人,都是农场的正式职工。”
杨奶奶狠狠的说:“他们都是有正式工作,可他们都有家了。就我们两个老了,无依无靠,我们两个难道不能互相靠着。”
李占详坚决地说:“我们两个还真不行!以前没人知道的时候,咱两个糊里糊涂的还说得过去,现在孩子们都知道了,我们如果在不停劝的话,我们以后老了谁管我们。”
“好了,金花,咱们两个也别在这说了,回家吧。回去迟了,你家吉安又该怀疑了。”
杨奶奶坚决地说:“我不回去,你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不给我肯定的答复,我就在这林子里呆着,让野兽吃了我。”
李占祥冷冷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我都已经给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不可能跟你离开,也不可能离开我家。”
“你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出了事儿的话,我给你抵命去。”
杨奶奶这么油盐不进,李占详也生气了。
李亦秋已经三天没消息了,他的心里每天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越来越沉重。
可是因为现在农场正是秋收时节,两个儿子都非常忙,所以他要表现的很淡定。
其实他这几天在外面,也一直在打听女儿的消息。
女儿都没找到,他哪里有心思想自己这七七八八的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完真的转身走了,走了好几步,到了前面的大树下,又转过身问了句:“你真的不走?”
杨奶奶气呼呼地说:不走。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忽然跳下一只,不知道野猫还是松鼠来,毛茸茸的尾巴扫在了她的脚面上,那双眼睛绿幽幽的。
不然又从身后的不什么地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农场有传说,晚上听到猫头鹰叫家里要死人的。
她家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她了。
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的,好像前后左右都不安全了,尤其是刚才突然间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树上内一双幽幽的,好像幽灵般的眼睛。
虽然知道是猫头鹰,还是吓得不轻。
她赶紧直起身子,拖着臃肿的身子跟在李占祥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林子。
转上山岗,李占祥停住脚步指着上坡的上:“我在这儿看着,你上去吧。”
杨奶奶没说话,她咬着牙,移动着肥胖的身子,吃力地上了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