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秋虽然一直在家里没上过班。
以前追张鹏的时候,总是和那帮知青混着。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年龄大小不一,知道的事情少,闲来无事也会胡侃乱砍的。
尤其是谢世友,他是知青中结婚最早的,也是知青的老大哥,
他能说会道,总是说一些带色的段子。
其中就有没有介绍信不能随便去医院打孩子。
李亦秋不想给常征生孩子,当然不想让常征知道这个孩子,可是,如果不赶紧把孩子做掉的话,再过两个月想做都做不了了,到时候肚子大了,就由不了她了。
可是她去县城的话没人签字,没有介绍信,大夫根本不会给她做。
而且要去县城做孩子,最起码得两天。
她前几天才被从县城带回来,差点被武云飞吓破了胆,导致她这几天看见温小可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县城到农场就这一趟班车,她要去县城肯定要坐这趟车。
李亦秋怎么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李占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李亦秋坐在圆木上,呆呆的看着前面,怀中的小离哭的气都没了。
皱起眉头问:“你大清早的在这发什么愣呢?你妈要蒸馍,你进去帮个忙。一会儿你妈还要去医院量血压呢。”
李亦秋噌的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大清早的,你就看着我在这坐了一会儿。这么早蒸什么馍呀?”
便抖动着小离,气鼓鼓的进了院子
“你这是吃呛药了?”李占祥看着女儿一股风似的进了院子,很不解。
“我就是吃呛药了,怎么的?”李亦秋进了院子,直接进了自己的小屋,把屋门关上,把小离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你……”李占祥又跟着进了院子,看着小屋关着的门,想了想,叹了口气又回了窑洞。
林巧儿正在烫面,准备一会儿蒸黄面发糕。
李占祥坐在炕沿上说:“我看小秋今天情绪不对。一会儿你注意看着,别让她又跑了。”
林巧儿说:“这个常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要小秋回去跟他过日子,前几天来又说想回去都不让回去了,那天又来说要在咱家吃咱家住,可是说了说这两天又没来。”
“你这个死老婆子,你是不是还想让常征来啊?你让他来干什么,小秋又不想跟他回去,他来咱家又只会添乱看得人心烦。与其看见两个人都烦,还不如我们只看一个人呢。”
“这段时间让小秋先在家里住着吧。我听老二说,副食场要增加一个豆腐坊,要招几个临时工,看小秋够不够条件进去。”
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要是小秋能进豆腐房,咱们也就不用为她的事煎熬了。说实话我现在看见她害怕呀!”
李占祥从炕上溜下来,将手里的烟锅点着,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才说:“这不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吗?”
说完抽着烟走出了出去。
气的林巧儿冲着他的背影说:“你,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拿我这点短处!女儿是我教育的,没教育好,你为什么不往好教育呢?就知道说我。”
说着话,手里拿着短擀面杖搅着面盆里的黄面,想着女儿从昨天到今天真好像哪里不对劲。
昨天母女俩少有的没伴嘴,李亦秋总是往大门外面跑,她担心她又跑了,所以有一次偷偷的跟在身后,就看见李亦秋蹲在坡头,一个劲的呕吐。
昨天晚上常征没过来,李亦秋住在小屋里。
今天早上她已经往大门外面跑了两三趟了。
她这个年龄的人,看到这个样子当然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什么。
可是她又不敢相信,也不敢确定。
小离是早产,才四个月。
李亦秋身体差的她都看着可怜,这个样子还能怀上孩子?
她便想着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可是心里总归是忐忑不安的。
小离瘦的跟个蚂蚁似的,眼睛还不太好。
常征跟李亦秋的关系,现在这么危险,如果李亦秋真的有了孩子,那还不是雪上加霜吗?
再说李亦秋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啊。
她想着要不要过去问问,要不带她下去找老王大夫给把把脉。听说老王大夫把脉非常神奇,只要有了,马上就能查出来。
可是又不想张这个口!
女儿那个臭脾气她是领教过的,问了她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母女俩难免又要生一肚子气。
她这几天吃降压药,虽然没有再发生,那天早上头晕眼花恶心起不了床的事,也是头晕晕乎乎,困乏无力。
她是真的不敢再生气,稍微生点儿气,马上气短心跳,浑身都没力气。
可是不问清楚她又觉得心里慌乱。
她现在对这个女儿是又怕又恨又气。怕的是她又跑了,怕她跟自己怄气。
恨的是女儿一点都不争气,怎么就不能想温小可那样,有本事有主见?气的是,她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一点儿也不知道家里的难处。
她把烫好的黄面搅好,等着发起来。
摊匀放在笼屉上蒸。
自己坐在灶膛烧火,将馍蒸熟,接下围裙出了院子。
想着是要问李亦秋还是去医院给自己看病。
想到看病还要花钱,她身上也没几块钱,她决定先不去看病了,先问问李亦秋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去敲小屋的门儿,李亦秋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离走了出来。
一双泡泡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毫无表情地说:“我有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要把他做掉!”
“你,你怎么就有了呢?你们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敢再有呢?”
真有了?林巧儿都快气疯了,只有小离这一个孩子,李亦秋都把家里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再有一个她还能活吗?
李亦秋淡淡地说:“我们俩什么情况你比我还清楚,常征跟个牲口似的,我怎么能没有呢。”
“妈,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孩子,我要把他打掉。”
“我不能在农场医院做,医院都是熟人,也没人会给我做。我得去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