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陈苏珍稍稍清醒了一会，脸色变差，而且浑身大冒虚汗，手指头直打哆嗦。
洪振海连忙喊医生。急诊科主任亲自出面，一看症状，连忙让护士测血糖，只有2.0，严重低血糖，一面吩咐肌注葡萄糖，一面询问情况，一问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就松了一口气。说不要紧，中毒可能性可以排除，原因是洗胃和两天没有吃饭造成的，再加上病人肝病原因就是简单的低血糖。
主任抬头一看，陈苏珍居然大冬天的穿个裙子，很纳闷，“洪主任，你爱人，神经有没有问题，怎么大冬天的穿裙子？”
洪振海哽咽了“这是我去年单位去沪海旅游的时候，给她买的，她这是想穿着它走啊！”小护士闻状一个忍不住，拿起手绢捂住眼睛跑出去了。
洪振海的老父亲也是老泪横流。“振海，就别难为苏珍了。我们家对不住这孩子啊。我给你妹妹说，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结合陈苏珍还有肝炎的情况，稍稍稳定后，就把陈苏珍转到了感染科，要观察两天。虽然大家都知道邓诗岐是被送红包送进了拘留所，但是，只知道张小雅的名字，对陈苏珍印象不深，所以，陈苏珍住进了感染科，感染科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太在意陈苏珍。
老太太实在抹不开脸，就把洪振海爷俩留在医院，自己回家做饭，洗衣做起后勤。
第二天，九点多钟，院长蔡家坡来到感染科，召集了几个骨干医师说是要配合公安局的行动。医办和护办人头攒动，隐隐约约传来要搜查邓诗岐的宿舍，要求凡是是骨干医师要亲眼作证。因为邓诗岐的事源于陈苏珍，洪家的人格外关注。老头对洪振海使了个眼色：“你看好苏珍，我去看看。”
老粮食局长洪家干退休后很低调，不低调也不行。干巴老头，很不起眼，悄悄的跟在人群后面，来到医院给外来医生或者讲学的教授安排的专家宿舍，在一个门前停下。
门前已经站了4、5个民警，大沿帽下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很威武。有个领头的向蔡家坡出示证件并拿出搜查令，蔡家坡看了一下，点点头。
领头的警察一招手，过来一个开锁匠，三下五除二，就把门打开了，几个民警进了屋，翻床倒柜，在邓诗岐床头的小包里发现了三个还没有来得及拆开的信封，打开一看，又是每个信封一万元，其中有一个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搜到的警察高呼：“蔡院长，你们医院有没有一个叫茹芬兰的病号？”
蔡家坡喊住感染科一个副主任，那个副主任点点头，“额，这个病号是外地的，刚刚出院回老家了。”
人群里就有人痛骂，现在的医生真是太黑了，多大的红包都敢收，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对邓诗岐嗤之以鼻，太笨蛋了，还有红包不拆，留着找死的。
警察带着赃物赃款，让在场的医院领导签了字，走了。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老局长洪家干一肚子狐疑回到了病房。几个医生也陆续回来，护办和医办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有个挂着“黄奕”胸牌的医生突然一声大喝：“邓主任是那样的人吗？咱们感染科对邓主任的为人哪一个不敬佩，一定有人栽赃陷害。”
有个看样子和黄奕关系不错的护士，连忙把黄奕拉到一边，正好停在陈苏珍病房的门外，低低的声音：“黄奕，你怎么那么不成熟，你也是收过红包的，谁能够下手这么重，一出手就是一万，我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钱，收个一百二百都乐死了，你顶多那些吧。。。。。。”好像是在打手势，估计应该最多比划出个五个手指头，“明白了吧，少说话，不然你也会。。。。。。”
黄奕没有吱声，医办和护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只是观察一下，上午住住院，下午陈苏珍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回到家。
安稳了以后，洪家干问陈苏珍，“你怎么想起来送红包给邓诗岐？”
“派出所的人安排的，我今天也是听到议论，这个邓诗岐收了很多红包，这样的医生，就应该逮起来，狠狠的处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万是不是多了点？”
“我是问过公安，公安好像是说，超过5000元，才可以对医生定罪量刑。”
“抛开你哥哥后来出事不算，就说没有出事之前，我不是听你夸过这个邓诗岐吗？”
“是啊，这个人表面上很好，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够想到怎么这么贪！”
洪振海一看老爷子盯住陈苏珍一直问这样的问题，就觉得老头有点怪怪的；“爸，你问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前几天，那个周启山市长的女儿周慕青来找过，说邓诗岐是她干爸。让苏珍去作证，证明邓诗岐没有收红包，你说今天又搜了好几个，就是陈苏珍真的去作证了，也是无用啊，更何况我们也不会去作证。”
老爷子沉默了半晌。“苏珍，振海，这个事，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是市长和书记斗法，但是从总体上看，市长远不是书记的对手，所以，以后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够再去趟这趟浑水，记住吗。”
老爷子指指洪振海，“你打电话，给小娇，说我事找她，回头你们一起到我房间里，我也是老了，折腾一夜，真有点受不了了，先睡会。”
洪晓娇赶过来和洪振海一起进了老爷子的房间，发现老爷子并没有睡，而是半躺在那里，两眼闪烁着光。
“爸，你不是休息吗，怎么没睡?”
““睡不着啊，医院的一幕让我胆战心惊！”
“那不是苏珍已经全身而退了吗，今天在医院，人家医院不是也没有找她吗？”
“不是苏珍的事，是我，是你，更是小娇的事！”
“不会吧，要说是小娇的事，还有的说，咱们爷俩有什么事！”
“把门关上，让你妈去买点东西，额，好了，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这个邓诗岐是周慕青的干爸，他应该和周启山是莫逆之交，在颖阳市只有谁才敢动他？”
洪振海沉默了，自己没有想那么远，答案只有一个：王庆德！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猜出来是王庆德，派出所让陈苏珍去送红包，一万啊，这个傻媳妇想都没有就拼上去了，现在就是陈苏珍参与翻供，也是翻不出水花，这一计如何？高啊，邓诗岐任谁也只能够扁扁咽下。今天又去抄，又搜出三个红包，一个有名有姓的还在外地，可以说死无对证。”
“你看这个王庆德做事，既刁又钻外带狠毒，谁要是被他咬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你看这个邓诗岐绝对是周启山的替死鬼，究竟怎么判，就看周启山拿什么条件交换了，毕竟周启山是市长，手里还有砝码。我问你们，要是咱给邓诗岐换换位置，你们有多少胜算？”
“爸，那咱不是邓诗岐啊。”
“咱们比邓诗岐还危险，邓诗岐其实是没有罪，罪在是周启山的干亲，都能成这样。你想想小娇的房子多显眼，北京路一开，小娇的房子就是所有人的目标，为啥，盖的好，面积大，而且拆迁吃亏最大，所有拆迁户都看着呢？许多良个半吊子仗着有钱，想玩命的花钱顶住，光想来硬的对付拆迁办。你说拆迁办听谁的？”
“王庆德，这个还用问吗！”
“既然知道，王庆德时间一长，肯定要亲自下手拆小娇家的房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爸，我亲眼见王庆德在我们家门口站过几次，只是我没有出来，他和一大群人指指点点的就过去了。”
“好，时间一长，王庆德必然会知道是我洪家干的女儿洪晓娇的房子，你说当年我顶着他给他拍桌子瞪眼，甚至都骂起来了。他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不然你哥也是副局长了！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邓诗岐下的手段你们是看见的。本来我已经退休，井水不犯河水了，可是这个房子成了导火索，有可能激起王庆德新仇旧恨一起上，你说，凭咱们的肩膀，能扛得住吗？”
“爸，不至于吧？”
“眼前就是例子，你们没有眼瞎吧！”
“哎呀，那怎么办？许多良个半吊子，要是谁敢拆这个房子，他不得给谁拼命！这是多少年的血汗钱啊！”
“是啊，爸，你越说我越觉得有道理，确确实实王庆德做得出来，而且百分之百做，不然就不是王庆德而是周启山了！咱粮食局现在很多人埋怨你，就是因为你得罪了王庆德，粮食局从上到下都得不到他的待见。这个王庆德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咱们怎么办？”
“嗯嗯，许多良不能够服软，硬抗着，咱们一家不都是跟着倒霉，这还没怎么着呢，我嫂子差点就把命送上。爸，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只有一条路，要靠小娇了！”
“爸，怎么能靠我啊，我有什么？”
“是啊，爸，小娇能干什么？
“只有这个办法，就是靠小娇，我说的意思，小娇你仔细想想？”
“爸，你不是说，让我去干那个？！”
洪振海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了。“爸，你让小娇去做那事，那成什么了吗？”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是你们的爹，我会指错路给你们吗？这事，在官场上很正常。王庆德在莞城县当县长的时候，有一次去化肥厂检查工作，化肥厂安排了一个包装车间的女工陪同，吃完饭这个女工主动留下了照顾喝多了的王庆德，照顾到床上去了。没有多久，这个女工就从化肥厂调到莞城县派出所当派出所干警，王庆德当莞城书记，这个女工就做了派出所副所长，后来王庆德升任咱颖阳市常务副市长，这女的升任莞城县法院副院长。现在王庆德是颖阳书记，你们该知道这女的现在干什么吧？”
“爸，你是说的夏瑜吧，现在是咱颖阳中院的副院长了！”
“额，夏瑜我见过，前几天许多良还因为假元胡的事请法院的吃饭，还是我陪着夏瑜去桑拿的。”
“那振海，你觉得夏瑜和小娇比，谁更有魅力？”
“爸，咱是什么家庭出身，那夏瑜是什么家庭出身，咱不能走她的路。你看她那个样哪有小娇一般纯洁！”
“那你说，中院副院长的级别高还是你的级别高，要是小娇是中院的副院长她家的房子还有谁敢去拆！别自视清高了，都一样的，别说人家。你振海下面的粮站有几个？别以为我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小娇真能够上了王庆德的船，不说赶上夏瑜，最起码谁敢欺负到咱洪家的头上。”
“爸爸说的难听，你们权且一听，等我说完你再理论。不就是那事吗，你小娇也结婚多少年了，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来一下有什么记号。腿一张眼一闭有可能比和许多良还舒服。关键是失去的和得到的一比，得到的太多了。那个房子拆了和留下了，几百万啊。最多半小时，你几百万都有了，还不用担心王庆德的报复了。这几天你们也给听说过，民政局的有个小姑娘为了30万，居然找了个泰湾老兵，还准备带着会泰湾，泰湾老兵60岁的老头子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对比一下，你说值不值！”
“爸，要是许多良知道了，我们还过得下去吗？”洪晓娇有点动心了。
“我给你们说一个真事，有个粮站的副站长，刚结婚没有一个月，正站长死了，好几个人争一个位，当然，那个时候的粮站站长也值钱。这个副站长亲自把他媳妇送到了粮食局局长的办公室。”
我草，老头当粮食局局长二十多年，这不是说得到那个小媳妇的不就是他本人吗。
“嗯，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人家两口子过的还是很好，就是你妈不喜欢人家呢，现在来往的少了，我也老了，心也静了。我说的意思懂了吧。我现在话说到头里，你们可以看，要是小娇真能够和王庆德好上，许多良刚开始还可能吃醋，时间长了，要是小娇不去找王庆德，许多良还说不定得去劝呢。”
“许多良那小子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为啥在下面粮站许多良下岗，我不给他想办法，就是因为要让小娇高他一头。现在粮食局不景气了，你没有看这小子就开始活动心眼了。我说的是不是，小娇？”
“嗯，不过许多良也就是嘴上的劲，我看的死死的。”
“那管屁用！我说的你一定要记心里去，先去办，不要告诉许多良。还有，王庆德身边的女人肯定不少，得让他能够吃了一次永远忘不掉，那才是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