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散去。
周慕青整理了一下情绪。“春花,你就不要去民政局上班了,明天我给你去办停职留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中药材市场的那个店铺,跟咱们民政局不搭嘎,还正好缺个店长,你就去店里先熟悉熟悉。”
“那些香木可以安抚神经紧张及焦虑,使人镇静,你要在那里呢,我也有个贴心人,就不要老是操那边心,可以安安稳稳踏踏实实上班。”
“慕青姐,你不怕我给您带来麻烦吗?”乔春花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傻妮子,只有自己人做事,我才可以放心,你要是能帮我,我还是求之不得啊。”周慕青这也是心里话,她的心里还隐藏着另外的想法,只是要慢慢去实施。
“慕青姐,要不是你和冰冰,我早死过几回了,我的命都是你的。也不要给我办停薪留职了,我就在市场上你的店铺里,我只要有吃的有住的,有你保护我,我就满足了。”
周慕青多了一个真心的好助力,天源制药厂也是需要好助力。
拘留所邓诗岐又被传了出去,赵新江第二次来了。因为得了姜力言的指示,尽快先把邓诗岐弄成死老虎,万一真跟周启山有什么瓜葛,等周启山回来就可能会投鼠忌器。
赵新江得了消息后,不想按照最狠的办法干,尽快让邓诗岐成为天源制药厂新的助力才是最关键的,决定再去和邓诗岐谈谈,尽量早结束战斗。
“邓主任,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两天过去了,你应该想得差不多了吧。”赵新江问道。
“赵厂长,我想清楚了。亮菌甲素注射液的事,我决定放弃。实在是我自不量力,我只想尽快出去,回到博城县,老老实实地做好我的医生。”邓诗岐多少有点担心。前天周慕青来的匆忙,走得也匆忙,明显没有赵新江和蔡家坡到拘留所这般如履平地。
“能认清形势吗,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你说放弃,真的会放弃吗!我又不是你肚子了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你看能不能照牛总安排的那样,写一个保证吧。“
“保证不再在临床上搞科研,用了一些自制的药品造成患者出现集体中毒,而且有三个死亡的情况。”宜将剩勇追穷寇,赵新江绝不想姑息养奸。
“那不行,我不是自己害自己吗。我确确实实没有做啊。”邓诗岐据理力争。
“那你现在拿出来秘方,我回去找人看一下,方子对不对头,如果对头,也可以暂时放你一马。”赵新江想诱敌深入。
“不行啊,第一,我没有什么秘方,第二,就是有,我也得有人身自由才可以给别人。”邓诗岐想打拖延战。
“邓主任,你没有一点诚心啊。我几次三番的过来,是真心实意帮你脱离苦海,你可知道,你要是再走下去,会有多危险?”
赵新江警告邓诗岐:“邓主任,现在派出所的干警已经拿到搜查令,最迟明天就会对你的宿舍进行检查,你不怕查出点什么吗?”
“赵新江,现在可是党的天下。而且做了亏心事,你不怕鬼敲门吗?”邓诗岐有点色厉内荏,毕自己才是人家案头上的肉,任人宰割。
“邓主任,有个成语你可知道,叫做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你拥有可以获利亿万的法宝,而你只是一介穷医生,你如果不和牛总联合,还会有第二个牛总,第三个牛总来找你。“
”我说这个话,可是已经够到位了!你可不要庸人自误啊。”
“我没有什么秘方,我确确实实没有,还希望你们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会尽快离开颖阳,回博城。”
越说回博城,越让赵新江不满。“邓诗岐,你可想好啊,你要是不放下态度,你这可找死的态度!”
“如果赵厂长这样认为,我就是想找死。我确实不能够写什么保证,也不能够写什么秘方。”这两点就不能够退让,不然,更是后患无穷。
“好吧,你既然决定了,我也无话,那我看你是怎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吧!”赵新江冲着门外的警员招了招手,静静的看着愤怒到极点的邓诗岐被带走。
想找死不仅邓诗岐一个,还有。
陈苏珍已经两天没有吃一口饭了。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随着夜色降临,对周慕青抱的微弱希望也彻底熄灭。看样子周慕青不会为了邓诗岐来解决洪晓娇的问题了。
到现在为止,办事处让她去动员洪晓娇拆房的事,她还拖着没有去办。
“叮铃铃”电话响起,洪振海今天的事务忙,还没有回来,陈苏珍只好强打精神,“谁呀?”
“陈会计吗,我是李振坤。这两天听说你一直没有上班,我估计可能是动员洪晓娇去了。今天上午,王书记领着政法委书记姜力言同志,每个街道办事处又扫了一遍,其中重点点了许多良的那个四层楼,就是洪晓娇他们家的房子,因为那一片数他家的房子建的高建的好,很多人家都在攀比,如果拿不下这个房子,整个BJ路拆迁都会受到大影响。“
”我当时可没有敢说你陈会计的名字,只说我们办事处尽快做工作,就想拖拖看。谁成想,刚刚姜力言书记打电话,要求落实督促情况,如果不行,他会派法院来下传票传许多良,违反城市建设条例。我是怕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你,因为我们在上报工作人员与拆迁户的联合小组里面已经把你和许多良家联系在一起。还是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别弄得太被动。”
李振坤说了半天,陈苏珍一句话也没有插嘴。放了电话,陈苏珍决定去洪晓娇家说一声,毕竟得提前告知洪晓娇法院下传票的事。陈苏珍整理了一下,迈起直打晃的双腿,敲响了洪晓娇的家门。
四层的小楼,一层镀金的大门外石狮子有一人高,外面的影壁墙是整整一张迎客松的中国画,显得很有气派。
洪晓娇一打开门站着的正是嫂子陈苏珍,应该是来劝扒房子的吧。昨天老太太已经打电话说了。本想不让陈苏珍进门的,但是那毕竟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嫂子,洪晓娇拉不下面子。
洪晓娇默默无语把陈苏珍领进客厅,啪的一声把壁灯照灯吊灯一个个全打开打开。豪华的灯光照着四壁高档壁漆上面,显得典雅大气。洪晓娇没有说话,继续把各个屋子,走廊一个个装饰豪华的灯都被打开,比过年的时候,还要气派。
这是无声的抗议啊。
“小娇,嫂子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换做谁都一样难受。可是,没有办法啊,全市要拆迁啊,不是咱们自己啊。你们家条件好,就是拆迁了,还原之后也是住不完的房子,你说是不是?”
洪晓娇没有接茬。
“小娇,你们街口的戴马虎家呢,这一拆,天寒地冻的那么多口人住哪?不还是要拆吗?不是我不帮忙,是我确实是帮不了忙。你也知道自打咱们家老爷子退下来,没有人可以和上面能够说上话的。“
”我昨天还听老头说,退休之前还和王庆德干过一仗,你说这事谁又敢顶着王庆德呢,所以,小娇,我劝你们早点签了协议,我给办事处说说,到时候分房子的时候,咱们可以先挑,选地点好一点的。你说呢?”
“嫂子真是好心好意啊——”从室内楼梯沿着金属的扶手,许多良走下来。
“你看,我这个扶手,每一个平方是300块钱做的,办事处能够包多少?还有这个墙壁漆每一个平方光工钱都是12块钱,你看办事处有没有说法,还有壁灯,吊灯,这些东西在那个还原房都是不能够再用了——还原房只有两米六高。办事处有没有说法?”
“这个,我真不是太清楚,多良,我回去给你问问。”陈苏珍真不是太清楚这些政策。因为她是财政所的主管会计,跟拆迁关联确实不大,哪里知道什么政策。李振坤让动员拆迁,也没有说什么政策。
“不要问了,你们办事处来了几拨人了,都是一个政策,一个平方即使装得再好,最高补助60块钱。嫂子,你算算,最多才能够赔给我多少!还不够换那边的配套费,那边什么样的配套赶得上我这些配套!”
“我知道你现在在办事处很有实权,就是办事处书记报账,也不能够从你头尖子上迈过去,所以,你和我哥很珍惜你的官位啊,但是,你不能够把你的官位和我们家的房子绑在一起吧。”
许多良心里满肚子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地:“这是我跟小娇我们多少年的心血,小娇为了这个房子,愣是在大暑天啊,吃住在工地热晕过去,嫂子你是知道的!我许多良这几年是挣点钱,可是这钱来的容易吗,提心吊胆啊,生怕一不小心赔了个精光。起五更睡半夜!”
“嫂子我最穷的时候,老爷子去首都动手术,我二话没收,让小娇抓了五万的高利贷去陪老爷子,我和小娇跟你们谁也没有提过。为什么,谁有一娘同胞的亲?嫂子啊,我万万没有想到,为了你的主管会计,你竟然跑过来劝我们扒房子!”
“多良,小娇,就是我不来,那你这个房子也保不住啊。办事处书记给我打电话,说明天或者后天,法院就会给你们下传票,要告你们违反市里面拆迁的政策啊!”陈苏珍可谓是苦口婆心。
“嫂子,这不会是你又想的一计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真的因为房子违法犯罪,我绝不连累您,要血有一盆,要肉有一堆,告诉你们办事处的书记,我许多良兑上了!”
“多良,不是我要这样做,也不是办事处要这样做,是市里面要这样做!”陈苏珍想撇清关系,毕竟亲戚还要见面,尽量不落埋怨。
“不要说了,我看都一样。我和小娇都是傻得很啊,去医院闹事的时候,都没有想过那确实是违法的,现在我盖的房子却违法了。小娇,快送你陈家的亲戚走,别咱们一家罪犯,跟人家带来晦气!”
许多良瞪着陈苏珍,真是有口恶气出不出来!
陈苏珍被数落的没皮没脸。刚进门,老太婆又杀了过来,“陈苏珍,小娇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居然想到让法院来起诉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亏得小娇还嫂子长嫂子短的,敢情都换成驴心肺了!。。。。。。”
大骂,痛骂!还是高分贝的!
陈苏珍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又遭受如此打击,哪里还能够忍受得了,浑身哆嗦,就跑出了门,找到一家药店,要买安眠药。药店当时也没有现在的规定限制卖精神类的药物,就很得意的比平时价钱贵了2倍,卖给了陈苏珍一瓶。
陈苏珍回家找到杯子,怕自己喝不进去,倒了点蜂蜜,搅和了一下,把一瓶药倒进去,强忍着悲伤,硬是一粒粒吞了进去。
然后找到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一个裙子,那可是洪振海去沪海旅游良心发现买的!
陈苏珍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哥,小妹找你去了!”就躺在床上。
不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合该陈苏珍命大,上初中的儿子今天没有上晚自习提前回到家,正听得奶奶骂妈妈骂的正欢,很有叛逆感的儿子跟奶奶大吵一通之后,就去看妈妈,推开门一看,妈妈居然大冬天穿个裙子,躺在床上,很感意外,就推推陈苏珍,想安慰安慰。结果,半天没有反映,就大喊:
“不好了,我妈可能是喝药了,叫不醒了!”
老头老太太慌了手脚,一边打120叫救护车,一边打电话找洪振海抓紧时间回来。
洪振海直接赶往医院,正好救护车把陈苏珍抬下来,看到陈苏珍居然穿着自己一时兴起给买的裙子,泪如雨下,感到自己亏欠妻子的太多,尤其是这一次,是洪家人一手把陈苏珍送往绝路。
趴在医院的廊柱上洪振海用头直撞:“苏珍啊,是我对不起你啊。”急救室外面,很多人流下眼泪。
由于送来的很及时,洗胃愣是洗出很多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药片,洪振海大感庆幸。陈苏珍刚刚苏醒,洪振海一把抓住哽咽道:“你太傻了,你不想想,你要是走了,我们爷俩怎么活!”
陈苏珍长叹一声:“我实在是不想活了,活个人咋就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