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学院日报并不缺乏博人眼球的大新闻。
停战,召回令,魔法热潮,还有为两个月后举办的魔法竞技做的筹备,都足够学院日报报道一阵子。
文森特却对近期的报纸不是很满意。
他摊开已经读过两遍的昨天的《学院日报》——只要进入夜晚,再新的报纸也算作是昨天的了。弗兰校长的脸还在残存的显像术里以粗糙的画面爽朗地笑着,动情地演讲。
弗兰校长就在昨天刚刚宣读了学院新晋学生的名单和毕业生的名字,宣布了学院新增千名学生的好消息,以及即将开设分院的设想。毫无疑问,五大元素的学院是最有可能先开设分院的一批,他们的学生人数众多,所学习的魔法类型又独立自成一系。即使单学习一系课程,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分学院的构想无疑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进入学院城学习的魔力者,提供更多了解自己能力的机会。
自然有学生为了保存弗兰校长念出自己名字这期报纸,而额外出钱买上一份珍藏版。珍藏版,即报社新退出,有昂贵的魔晶粉把显像术更长久保存在日报中的报纸特别加价版。作为一名老板来说,这种创意无疑是成功的。平价报纸和特别报纸的销量都不错。
他们最近给人们看了太多联盟想给人们看见的事。虽然这些事是事实,报纸就应该只报道事实。但文森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以一名资深记者的眼光来看。报道了太多从联盟那儿搬来的消息,这似乎正在把日报引导成联盟的走狗。但这些日子,除了歌舞升平,其他无事可报。甚至连高地下教会的势力范畴内,最近都安分许多。
“少了一点激情。”文森特悄悄桌子。
当初他是靠着发布战地新闻起家,魔法对上铁流,风云激荡的战术,魔法师牺牲自我的禁术,是何等惊心动魄。
这些文章,他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了。
学院在悄悄囤积实力,他明白。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教会会纵容学院恢复元气,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强。
他并不是在渴望战争。“和平的日子没有传奇。”他自言自语,“连异闻都没有。”作为曾经的记者,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因此弄虚作假。
“报告,老板。”
“兔子”瑞文敲敲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新写完的稿子。
“你放下吧。”文森特比划了一下指头,示意年轻人把稿件放在自己的桌上——《赫伯兰·泰瑟——天才学生的独家专访》。
“这是那个用两个月就晋升两个年级的天才学生?”文森特下意识地问道,等他问出口,才发现自己这是明知故问。自己的报纸之前就做过好几期赫伯兰的跟踪报道,甚至还有几版头条。如今他的大名,在学院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的,老板。”瑞文点头道。
“嗯。”文森特沉思了一番,“这是今天日报的头条吗,兔子?”
他喜欢叫瑞文的外号——“兔子”。兔子不仅意味着赶往新闻现场跑得快,还意味着机灵和敏捷。他恨不得所有下属都变成兔子。
“是的,老板。”瑞文再次点头。
赫伯兰的魔法学院升级速度,无疑是历届学生之中最快的,不仅没有掺杂水分,甚至升级的势头不减。甚至叫人怀疑,阻碍赫伯兰升级的原因,竟然是一个月才会举办一次的升学考试。
正如他们之前的报道所言——这家伙,注定就是一个魔导师。
瑞文沾沾自喜,庆幸自己的报纸抢走了赫伯兰的独家报道。虽然对方的回答仅仅只有“嗯”,“啊”,“不是”,但瑞文知道,赫伯兰从不接受报道。这份他辛苦挣来的机遇是多么让《联盟报道》跟《魔法晚报》眼红啊。他们将率先报道赫伯兰的“魔法成功学”,鼓动学院魔法的浪潮。
“嗯。”文森特的脸上并不显露出对这条新闻有十足的兴趣,言语中也满是怀疑,“还有其他新闻吗?”他抬头,看见了瑞文脸上惊诧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传奇和异闻的执着叫他说错了话,打击了自己忠诚下属的信心。
要说头条,瑞文的消息已经够格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新闻可以了。”文森特换回了他平常鼓舞人时的说话语调,“不过,我最近在想,能不能报道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像是异闻啊,怪谈啊这些的,感兴趣的应该也不只是魔力者。你有这些新闻的消息么?”
瑞文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哦,你想说什么?”文森特面有喜色,他知道,他的下属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些秘密警察获得了自由出入学院的许可。”瑞文仔细组织了一番语言。
“然后呢?”惊动学院,叫秘密警察获得了许可,那的确是一件怪事。但文森特有自知之明,这并不是他们应该干涉的地方。
“好像是跟杀人案有关。”瑞文不是很自信地猜测道,看来他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凶手还没有找到。”
“秘密警察封锁了消息,这不怪你。”文森特点点头,“况且杀人案可不太好上头条。”
“听人说,似乎是学院城发生了多起杀人案。因为他们讲的,都指向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凶手。”瑞文思索了一番,语气突然亢奋起来,“对了,我听说的那几个受害人都是魔力者。”
“你是说,有魔法师杀手在城里。”他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瑞文,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但后者的眼神突然闪躲了起来。他又猜到了瑞文是一时亢奋,最后才开始胡诌。“所以,你没有凶手确切的证据?”
瑞文摇摇头,“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凶手是一个剧团的男演员,警察去过之后,把剧团的老板抓走了,剧组就停了演出。叫好多买了票的人现在都看不了剧,都在埋怨哩。”
“你去剧团看过了?”文森特似乎对这出被秘密警察封锁消息的杀人案很有兴趣,“还盯着他们没有?”
“看过了。那个老板现在还没有被放回来呢。”瑞文捕捉新闻的神经是天生的,“我还给了人两个十银币,叫他们盯着。现在也没有来……”
瑞文话音未必,一个无赖就在一名报社杂工的带领下闯进总编办公室。
“兔子!”他高声叫喊着,“兔子!你叫我办的事我办了,钱呢?”
那杂工慌忙低头道歉了几次,便胆战心惊地退去。
“你办了什么事?”瑞文对这个无赖在老板面前无礼很是生气,他伸出手,不耐烦地朝无赖招招手,“先说情报,后给钱。”
“什么事?那野狗被放回来了呀。五十银币!”
“放回来了?”
“嗯,放回来了。差点被打成死狗。”无赖觉得自己已经讲了颇多,“喂,你到底给不给钱?”
瑞文还想争执,文森特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新闻可不等人。”
“去吧,兔子。我付钱。”他高兴地对瑞文寄予希望,“去把明天的头条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