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是什么厉害的伤。”
薛哲的房间内,被苟文卷拽来的安德烈察看完不赦的伤势后,诊断道。
“你确定?”虽说对安德烈的医术还算信得过,但薛哲还是不免多问一句。
“确定。”薛哲这话着实有些不入安大神医的耳,他瞟了薛哲一眼,抬手在不赦肩膀上那片青黑处按了按,不赦虽说没什么反应,一边薛哲脸上却是一黑——这家伙故意的吧?“皮肉伤罢了,不伤筋不动骨,敷了药休息一下就好。”
比起那点小伤,值得他关注的……安德烈往不赦身上瞟了眼,虽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多了几分计较。
此时薛哲当然不能像之前一样死活不让医生往身上看,为了诊治,不赦不得不把上衣全脱了下来,身上的旧伤,自然也落入安德烈眼中。
他比薛哲经验丰富得多,那些伤在薛哲看来不过是个触目惊心,在他看来,却成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
以他的年纪,为何会受这么多伤?
就算是与他相熟的那几个自小练武的,也不至于如此……
想到这儿,他不由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薛哲——以传说中魔门的作风来看,用这种手段训练人才,好像也不是不可想象。
“安爷,你看完了没?”门口忽然传来杜远林的嚷嚷声——虽说他才是那个正玩得高兴却被苟文卷拽回来的受害人,可回来之后薛哲根本没理他,直接拉了安德烈进房,让他极为不满。
更让他郁闷的是接下来他就得回家了,苟文卷觉得这儿没意思,可在杜远林看来,再怎么没意思的地方也比自家医院好多了——更何况之前安德烈还不幸接到了一个来自他老爹的电话,虽然安德烈帮他搪塞过去了,不过杜远林的直觉告诉他,等回了家,等待他的怕是来自老爹的一阵雷霆咆哮了。
念及此,杜远林更是万念俱灰,若不是苟文卷生拉硬拽安德烈也表示他再不回去那自己也没法帮他遮掩,杜远林真想找根绳子把自己捆在这儿算了。
更可恨的是,他都要走了,没良心的老同学和同事不仅没来个感人肺腑的相送,还一起在屋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着实欺人太甚!
安德烈的思绪被杜远林这么一嚷嚷断了个七七八八,他按了按额头,默默转身出了房门——门外顿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声,想必某人又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薛哲不由摇头失笑——他这个老同学还不如去学心理,保证光靠耍宝就能治愈一堆抑郁症。
让他闹这么一出,薛哲觉得心情稍好了些。他从一边拉来薄毯裹到不赦身上,叮嘱道:“我先去送送那两个,你好好休息。”
虽然据安神医铁口诊断,不赦没事,不过稳妥起见,薛哲还是希望他能多休息休息。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往不赦肩膀上看了眼。
看薛哲脸色又有阴沉趋势,不赦开口道:“我没事。”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若是在遇到薛哲之前,这点小伤对不赦来说顶多算是开胃小菜,连让他皱皱眉毛的价值都没有。
可薛哲却极为重视,一方面,他觉得薛哲有点反应过度。可另一方面……
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没事就好,”抬手轻轻揉了揉不赦的头发,薛哲道,“放心,我会让那小子给我一个交待的。”
“阿哲?”雷飞羲虽然在不赦眼里实力一般,可那是以他的标准来看,若是换成薛哲……雷飞羲就算单手也能把他按趴下。
“别担心,”薛哲笑了笑,“我是爱好和平的人。”
两个即将离去的旅人和负责送行的两人一路走到武镇入口,还没踏出镇,杜远林忽然一击掌:“对了,我好像把手机忘在旅馆里了!我们先回去吧!”
安德烈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递过去——正是杜远林的手机。
“……”杜远林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却见安德烈极为淡定地陆续从口袋里掏出剩下几样东西——钱包,mp3,照相机……当安德烈从怀里摸出一条色泽浅灰疑似某贴身衣物的东西时,杜远林终于崩溃了。
他一把把那样东西抢过去:“安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次了,”安德烈面无表情地比出两根手指,“你当初跑我家不肯回家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招。”
“安爷你是圣斗士吗……”翻了一通确定自己确实没什么遗漏了,杜远林抱着一丝侥幸挂在安德烈身上,“你就收留了我吧,自带干粮免费佣人,给我个地方住就成……”
“你的一个同行送我一句名言,我觉得可以送给你,很适合你现在的处境,”苟文卷很没天良地把杜远林扯下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是什么同行啊?”杜远林的注意力稍微让苟文卷吸引了去,安德烈趁机脱身。
“祖传老中医,专割小jj。”
漫长的沉默过后,杜远林脸上表情从白变红再变黑,“苟娟儿,老子先割了你!”
“谁怕谁,有种你就上啊~”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玩起了幼稚地你追我赶游戏,薛哲扶着头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辛苦了。”
“共勉。”安德烈面无表情地说。
离别的时刻终究要来了。杜远林忙着唱“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祸害听众,薛哲则忙着把苟文卷的包袱搬上大巴车。
“阿哲。”
“嗯?”这小子的包袱怎么这么沉啊……薛哲在心里骂道。
“你那个弟弟……”苟文卷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犹豫,“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薛哲平静地把行李推上去,塞好,顺势坐到苟文卷前一排的位置上,扒着椅背看他,“怎么眼熟了?我先声明,那是个男孩儿,你想玩‘这个妹妹我见过的’麻烦找小林子做手术先。”
苟文卷抬眼看着薛哲,表情有些凝重:“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不赦?”
他就知道这小子能注意到……薛哲心里咬牙,脸上倒还是淡定的:“有么?”
要搪塞苟文卷可不是一般的难,薛哲嘴上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构思接下来“你不过是想多了所以出现幻觉”的长篇大论——但愿他能糊弄过去……
“……好吧,不太像,”出乎薛哲意料的,苟文卷居然赞成,“大概是我多想了。”
?!
这是……什么意思?
以苟文卷对《不赦》的执著程度,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看薛哲瞅他,苟文卷嘿嘿笑了笑:“刚才他从楼梯上下来那会儿确实很像——老实说,我还当我喝多了酒,出现幻觉,或者你小子真遭天谴,让老天把人送来了……”
“……”妈的他要是真遭天谴绝对是让这小子咒的!薛哲在心里狠狠的骂,脸上却只能装若无其事:“事实证明我是一个好作者。”
苟文卷扭头作呕吐状:“得了吧,你还好作者……不过等我再回来,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苟文卷笑了笑,“我可不觉得不赦会有那种眼睛。”
薛哲微愣,却听那边苟文卷絮絮叨叨地说:“他刚下来那会儿看起来倒还有点样子,有你写的眼若寒渊的味道,可等我再回来他往你身边一坐……”苟文卷咂了咂嘴,“感觉就全变味了。”
“……”
“所以我现在才觉得他不像了,至少我不觉得,不赦会用那么……怎么说呢,柔软的眼睛看着谁。”没注意到薛哲异样的表情,苟文卷继续说,“形似容易神似难,果然cos不容易……话说要是你有心培养培养的话可以让你弟弟cos一下不赦诶,只要能保持他下楼梯时候那个样子,还是非常有感觉的。”
“……”薛哲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好,过了会儿,他勉强转移话题道:“小林子怎么还没上来?”
“来了。”安德烈的声音响起,薛哲一回头,只见杜远林缩在前面一个座位上,模样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可怜啊——薛哲半点诚意也没有的在心里替老同学祷告了一下。
虽然杜远林千般不愿,可终究也到了要走的时候。薛哲站在车下,看着那边杜远林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来,望穿秋水地看着武镇,神情凄凄,让人不忍细看。
既然不忍细看,薛哲干脆不看,扭头看另一边,正对上同样扒着窗户往外看的苟文卷。
“我说阿哲,”苟文卷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我瞒得了你么?”薛哲笑着看回去。
苟文卷哼了声:“管你作者三头六臂七十二变,也翻不出编辑的五指山……行了,话我不多说了,cos加油,拜~”
两人总算离去,薛哲和安德烈也能松口气。
顺手买了晚餐外卖,薛哲回了房间。
屋内昏暗,他摸索着开了灯,走到不赦床边。
不赦正靠在床头假寐,听薛哲过来,他睁了眼,望着站在床边的人。
“吃饭吧。”薛哲冲他晃晃手里的饭盒,笑眯眯地说。
外卖质量不错,薛哲慢慢吃着,目光不由落到不赦脸上。
——“所以我现在才觉得他不像了,至少我不觉得,不赦会用那么……怎么说呢,柔软的眼睛看着谁。”
……哈。
他这算是……目标达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