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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前后左右都是架好的刀刃,稍有不慎就会体脉尽断,永无修复之日了。
“‘宿命已定,天意难违’是你说的,对嬴政‘迎之必达’也是你教的,我现下应了你的心愿,身子皆已归秦,你现在又要来拉回我的心,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啊!蔺继相,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后退一步受了踉跄,洛葱忙环臂抱住我,和我一起悲泣同声。
到底要我怎么办,要我跟他一起逃离嬴政吗?我们逃的掉吗?嬴政他,面对我不在的背叛,会很伤心吧。
蔺继相落落站了会儿,他一直都害怕我的眼泪,如今我哭得这么凶,他倒是不知所措了。
我也同样不知所措。
“洛葱,我们走。”我在蔺继相跟前多待一秒钟,情绪就激动多一分,现在最急迫的心情就是赶紧逃离他冷静一下:“你若是想要我和我的孩子跟你陪葬,那你尽管疯好了,我跟从前一样,悉听尊便。”
我把我的命运交给蔺继相,他若是想我跟他一起死,我本身暗藏秘密、不同嬴政道明罪有应得;他若是愿意放下一切重新面对他的人生,我也祝福他,尽全力去帮助他。
他能来得就能去得,我丝毫不担心蔺继相会被发现的问题,而今人已见到,我又红肿了眼睛,于是趁昏明的时候赶紧回去了。
在湖边弹曲一夜嬴政都没有来,我又早早的自行回宫,这让王宫其她的王妃心里好受了许多。可是我知道,这貌似皆大欢喜的局面下有一股强大的不欢喜在冷对我:嬴政的不喜。
以往不管是什么原因。嬴政碍于我腿疾的隐患、即便是正在处理政务都会从李夫人她们的辣手中抱走我,而今我自个儿任性的弹了一夜他都不吱一声。可想而知他对我是有多大的火气了。
虽然我不是真的想要用自残的形式去求取田健的性命的,可是我也知道此举是有多莽撞,但相较于事后两日蔺继相都没有闹出的大动静来看,还是很值得的了,最起码,嬴政只是气、还没有狠。
我心中对嬴政是歉疚,对蔺继相更是痛惜,蔺继相此刻心中定是很难过、处境也必然难做。
和氏璧一事本是他豁然,而今却落得如此急迫的境地。他即便是快马加鞭的回去,也是快不过齐国国境处被秦军团团围堵的嬴政已经下达的严令了。
都说得不到的才会最美好,蔺继相那么聪明的人,在这般紧张无常的局势还冒险赶来,也终是抵不过一个“情”字。
“夫人,穹阳宫来讯报,说是王上传召您过去。”
琳琅在殿外施仪,轻轻跨门栏进来,远远垂首禀报。
收起心头寂落的困心于蔺继相和嬴政的心思。我四下看了看,并不见洛葱的影子,难怪是琳琅前来禀报的了。
“洛葱呢?”我问她。
很多事情我不愿意面对,也不想去多想。可是这会儿嬴政传召我不能不去,而我所需要的陪在身边以添心安的洛葱竟也不在,这让我愈发的空烙了。
琳琅听我询问。乖顺的微抬起些身子,柔语回答了。
“洛姑姑出去了。姑姑跟奴婢说,若是夫人您问起来。便回言她片刻即回。”
“片刻即回”是洛葱除去公然去御膳房、御药局等地之外的惯用词汇,片刻的功夫就能回转,想是又有讯息需要收集了。
“你去为本宫取件新衣来。”洛葱不为我张罗,我自个儿吩咐着琳琅我面见嬴政需要准备的东西,又对很少离我半步的嬷嬷们道:“你们来服侍本宫挽鬓吧。”
嬴政突然召见我,想来是告知田健的死期的时间到了,而这次见面,他也少不得要对我发泄怒火了吧。心里暗暗惧怕,我知道躲避是躲避不过去的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行至半路洛葱赶了来,她替下琳琅于轿撵边与我相随,直到在穹阳宫门口意欲说话,又被在门口迎候的赵高碍了时间。
“溪夫人,奴才在此奉王上之命恭候您。”他说话时双眉挑起,眉宇间有着一股子戏意,却依然是举止谦恭,道:“王上在宫内,说是溪夫人到了便直接进去吧。”
嬴政要赵高出来候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我看向洛葱,只见她抿着嘴唇扫目在我们身边候移的赵高和贴身的嬷嬷们,知她寻不到时机开口,然必是有事情发生了,于是只好移步进宫,将赵高和嬷嬷们尽可能的甩开一点距离。
嬷嬷们很是忠心,即便是狭小的走廊她们也跟的很近,故而直到要进入嬴政所在的大殿、我停步吩咐她们都在外候命时洛葱才得以用口型无声传讯给了我。
“相爵。”她说。
相爵?蔺继相怎么了?我转身去往大殿,在殿门外猛然醒悟——蔺继相来见嬴政了?
我进入大殿的时候身在主位的嬴政面色很是奇特,是惊异、提防、遗憾?我只是看了一眼,并不能通透理解。
他的西侧偏位,果真是坐着蔺继相,好在我预先在殿外想到过了,故而此刻见着活生生的画面还不至于失仪嬴政跟前,只是不明蔺继相所来目的,心里还是抑不住的发憷。
“这是?”我惊异立在殿门处。
能够与嬴政和平同座,蔺继相应该不是用他的真实身份来的,但眼下秦齐不同戴天、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是以齐国使者的身份来的,所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蔺继相面色不是很喜,他见我停在门口不知所措,当即起身离席,对我远远施仪。
“奴人林儒,拜见溪夫人。”
原来他是以林儒的身份来的,我稍稍平稳了些心神,唤他起身,行至嬴政东侧的席位上坐了。
嬴政斜目直看我落座,见我一直低头不看他,便也暂忍火气、不对我发言了。
“林琴公当日与溪夫人不欢而别,寡人还当林琴公记怨,不再来吾王宫做客了呢,”嬴政看向蔺继相,意味深长道:“好在你智宽道明,到底是来了。”
“到底是来了”,想着嬴政曾经为“林儒”于酒后吃醋的样子,我暗惊这句话的负面语意——嬴政一定很是不想林儒再出现的吧。
当时蔺继相要带我走,被我拒绝,他一气之下含怒辞别嬴政,嬴政疑惑我作为学生而不知林儒的离开时、我为了解释清楚、谎称我和林儒不欢而散,蔺继相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在嬴政跟前说岔了言,那我就更说不清我和林儒的关系了。
“本宫性情傲然,恣意妄为,让林琴公难做了。当日讳言气走林琴公,实在不该,今日本宫以茶代酒,向林琴公赔罪。”
我端起了茶杯,蔺继相忙也端茶起了身,做足了一个琴艺大公见秦朝王妃的架势。
“奴人林儒散漫惯了,当日之事实属吾之过,让王上和溪夫人见笑了,今日之酒,算作奴人自罚了。”他说完,将酒一口饮尽。
“林琴公不必在意,寡人的这个溪夫人呐,”嬴政对蔺继相说着话,不其然的移目看向了我,惊的我赶紧低头垂目,只听他的双关之言:“自省的很是到位,她是恣意妄为的没了分寸了。”
我懂他在不悦我夜间奏琴之事,故而并不驳言,只沉默听教了。
蔺继相大抵也是感受到了嬴政对我的不满之意,他归位放杯,开口转移了嬴政的注意力。
“奴人不敢劳王上和溪夫人费神。”他结言一句,道:“奴人虽是闲云野鹤游历无所,然也听闻王上大事将成之喜,故而复到咸阳,心想着承蒙王上照拂之旧,直觉应为王上的庆典出把力,便随性冒然来打扰了。”
蔺继相的这个来访借口找的倒是不错,可是这样一来,他势必要被困在这里直到嬴政欢庆完一统天下之喜了,他真的能够待得了这么久吗?
我抬眉去看他,却正好看到他也在看我,于是忙移目看向了嬴政,巧的是,嬴政察觉到蔺继相的视线,正在凝眉审视蔺继相。这烦杂的线路,实在是要了人的命了。
“王上欢庆的日子还不定呢,林琴公倒是比王上要心急了。”
我惶然择言,出口预防这诡异的氛围内再诡异的出现安静的局面。
听我开口,蔺继相看我的视线倒是成了自然的事情了,嬴政也收回了看着蔺继相的目光,不悦的看向了我。
“田溪这话错了,林琴公此来正合寡人之意,寡人就是要尽快结束这漫长的纷争,也是时候一并解除掉所有杂乱的‘盘根错枝’了。”
“盘根错枝”?是在说我和“林儒”之类的瓜葛吗?
我伤感的蹙眉看着嬴政,对于他心间一直疑虑的疙瘩,很是痛心;收到我眼底的伤心,嬴政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冷毅,他正视前方任由我盯着他,转而让蔺继相先行离开了。
“林琴公稍作歇息,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既是如今无牵无挂,那定是要久住下来、待寡人扫平了天下,你且献出一场恢宏气势的鼓舞士气之乐传音给大秦将士们听,到时候,寡人必有重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