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立嘉容冷清的声音传来,阿兰心中一喜。
阿兰妖娆的走近池边,跪下行礼,松垮垮的纱衣露出她胸前一片白腻,“是臣妾,皇上。”
立嘉容睁开眼睛,拿过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不扬,“你怎么来了?”
阿兰在心里迅速盘算,如果说是她自己来的,那皇上会不会责罚她?且看皇上这样子,应该是刚来没多久,那小太监说的话果然可信,皇上必定是批完折子直接来泡温泉的。
“是贵妃娘娘命臣妾来的。”咬咬牙,阿兰决定赌一赌。
为了今晚她可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贵妃在陪两个小皇子,她为了放心还亲自偷偷去看了一眼,一时半会肯定过不来,就是事后拆穿了又怎样?只要皇上愿意碰她,她就有机会留住皇上。
“哦?”立嘉容淡淡的哼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虽说温泉里极热,可池边是凉的啊,这又是露天荒地,阿兰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膝盖下面是石子铺成的池边,硌的她膝盖生疼。
偏偏皇上也不说让她起来,阿兰在心里不断的天人交战,是自作主张起来呢?还是等皇上开口?
阿兰微微抬眼看立嘉容,碰巧遇到了立嘉容冰冷的视线,慌忙垂下头老老实实的跪在那儿。
也不知跪了多久,阿兰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腿也麻了,这才听见立嘉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贵妃叫你来有何事?”
阿兰身子一哆嗦,恨不得立刻跳进暖暖的汤池里好好泡一泡,可今天这机会若会死错过就再不会有了。
“贵妃娘娘说,让臣妾来伺候皇上……”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声音哆嗦的太厉害,阿兰努力把这句话说出来。
“是吗?”立嘉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过来给朕斟酒。”
阿兰心里一喜,忙从地上爬起来,可她起的太猛,腿脚又发麻,竟踉跄了一下打了个趔趄,阿兰忙看向立嘉容,不知是池里水汽氤氲的原因还是其他,她看不清立嘉容的表情。
阿兰心里一酸,她从小备受宠爱,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南疆那么多人想娶她,为了讨好她不知用尽了多少手段,可她从来都看不上,觉得那些男人配不上她。
如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人家却将她视作无物。
不用去看,阿兰也知道自己的膝盖肯定有些红肿了,在冰凉的石子上跪了那么久,她回去一定得好好养两天。
走到立嘉容身后的池边,只见立嘉容长发湿润,就那么披散下去,额前几绺发丝垂散,眉目俊逸如画里走出来的人,他此刻双目微闭,不似平日看着那么冷肃,平添了几分柔和,让他看起来真是犹如嫡仙。
阿兰一时看痴了。
“倒酒。”
立嘉容薄唇微启。
阿兰忙收回了心思,面红耳赤的替他倒了一杯酒,四下环视一番,竟没有一个可以落座的垫子,阿兰将目光投向了池里。
若是能倚着皇上,为他斟酒共饮,皇上对她柔声哄慰,她便可半推半就行那云雨之事。
阿兰越想脸越红,不由得轻声喊道,“皇上……”
她这一声喊的婉转缠绵,尾音上扬,含着无数勾人的意味。
“你身后有一石台,石台上有本书,拿来念给朕听。”
谁知立嘉容丝毫不为所动,仍是闭着眼睛,却指使着她去念书。
阿兰很丧气,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转身去石台上拿过那本书,复走到立嘉容身后,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的跪坐在冰凉的石子池边。
翻开书一看,阿兰的那颗火热的心顿时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连丝涟漪都不起,就沉到了无边的黑暗里。
《清心咒》。
阿兰看看手里的经书,狐疑的看看闭目养神的立嘉容,皇上不是在罚她吧?
“念吧。”
立嘉容放柔了声音,回头看了阿兰一眼。
阿兰的心霎时又热了,皇上看她的眼神如此温柔……
翻开经书,阿兰再次傻眼了,她虽然也会汉话认得汉字,可这些乱七八糟的像鬼画符一样的文字真是的佛经吗?
“是朕亲自抄写的,朕的草书还不错吧。”立嘉容半天没有听见声音,回头一看阿兰正傻愣愣的看着经书发呆,随意的说道。
“是,是很好。”阿兰忙不迭的回答,这时候也顾不得讨好立嘉容了,真让她念,出丑的只会在后面。
阿兰迅速说,“皇上,阿兰不太认得汉字。”
宁愿说她不认字,也不能说她看不懂啊,要是惹怒了立嘉容可就坏事了!
“这样啊……”立嘉容的语气就透着失望,“既然如此,兰修仪就先回去吧。”
怎么能就这样回去?这个机会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阿兰忙磕了个头,呜咽着说,“皇上,您是不喜欢阿兰吗?阿兰入宫已经两年了,可皇上您见阿兰的次数一巴掌都数的出来,皇上,阿兰真心喜欢您啊,从第一次见您的时候阿兰就喜欢上您了。皇上……”
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阿兰面前的石板上,阿兰凄凄哀哀的说着。
良久,才听到立嘉容冷清的声音,“兰修仪,回去吧。”
“皇上!”阿兰抬起泪眼斑驳的小脸,“阿兰不奢求其他,只盼望皇上能像对待自己的女人那般对待阿兰!”
“呵,”立嘉容突然笑了,转身靠在另一边看她,“朕该怎么对待你才算是对待自己的女人那样呢?”
阿兰擦干眼泪,坚定的说,“求皇上,要了阿兰吧!阿兰要做皇上真正的女人!”
立嘉容面色一冷,“兰修仪,想来你也明白,你不过是南疆送来的一个贡品,朕要不要你,愿不愿意要你,要怎么处置你,都是朕说了算。”
“南疆乱事将平,等安稳了,朕可以派人送你回去,或者为你改换身份,重新在京城为你择一良人,朕念你年幼,你回吧。”
“不!”阿兰摇头,“臣妾不要回南疆,也不要嫁给旁人。汉人有句话叫一女不侍二夫,皇上若执意将臣妾嫁给旁人,臣妾就死在皇上面前。”
立嘉容嘴角微勾,“朕让你选,是朕仁厚。别乱用汉人的这些话,南疆人可从不信这个,在南疆,一女多夫都是正常!嫔妃自戕可是大罪,会连累你全族!你想留在宫里,朕还不想宫里诸多是非,你和苏昭媛之间的恩恩怨怨朕也不想去追究了,趁着朕没改主意,你回去吧,以后好自为之。”
“皇上!”阿兰哭喊道,“阿兰是真心喜欢皇上,皇上为什么就不肯多看阿兰一眼呢?阿兰从没想过要和贵妃娘娘比肩,只求能成为皇上真正的女人,皇上,阿兰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你岂可和贵妃相提并论?你们一个个硬扑上来,朕就得一个不落的照单全收吗?当朕是什么了?”立嘉容厌恶的说,“此事由不得你,既然你不愿选择,那就等朕了却了南疆之事,立刻送你去国安寺落发为尼为国祈福!”
落发为尼?
阿兰懵了,怎么突然又变了,她不想落发,她还不到二十岁啊!
“皇上,”阿兰豁出去了,她站起来,缓缓脱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赤条条的站在立嘉容面前。“皇上,阿兰对皇上一片真心,阿兰喜欢皇上,不管皇上要如何对阿兰,阿兰都喜欢您!”
立嘉容摇摇头,“冥顽不灵!”
说完,立嘉容抬步从池子里起身,伸手捞出一边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扬声道,“把她给朕弄回去!”
阿兰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立嘉容实在跟谁说话?眼前立嘉容离开,阿兰刚套好衣服想追出去,眼前一花,凭空出现两个戴着面具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是什么人?”
阿兰倒退了几步,猛地发现身后也站了两个同样装扮的人,皇家行宫,怎么会出现这些人!
“你……啊!”
阿兰被人捂住了嘴,惊恐的看见小秦子沉着脸走进来一扬手,“带走!”
阿兰挣扎着想喊小秦子,猛地感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她顿时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
“好像听见谁在叫?”福儿疑惑的抬头,细听了一会儿。
花莲迷茫的说,“没有啊,娘娘听错了吧。”
“母妃……”立沛凌突然从被窝里头伸出小脑袋,苦着一张脸喊福儿。
福儿摸摸他的头,温柔的问,“怎么了?”
“想尿尿……”
旁边的奶娘一听,忙小心翼翼的把立沛凌抱起来,立沛凌打了个大大哈欠,一边尿一边指着被窝里,“弟弟也要尿尿了。”
立沛彦的奶娘忙上前,福儿让开身子,奶娘刚掀开被子,就见一道水柱猛地射上来,径直浇了奶娘一脸,奶娘身子一僵,又不敢惊扰,只等着呼呼大睡的立沛彦尿完了,这才手脚利落的给立沛彦换了干衣裳的被褥。
福儿怀疑的看着立沛凌,“你们两个睡觉前喝什么了?”他们两个孩子每天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喝水,吃多少喝多少都有人记着,什么时候出恭也基本有定时,这会儿怎么会都出小恭呢。
立沛凌见着立沛彦的奶娘被浇了一脸的尿,兴奋的咯咯直笑,听福儿问才嘻嘻笑着,“晚上喝了汤。”
福儿立刻看向两个奶娘,立沛彦的奶娘身子一抖跪了下去,“回娘娘,小皇子晚膳用的不好,奴婢便请刘嬷嬷给熬了点稀粥,二皇子看见了也要喝,所以……”
“饭食适量,下次……”
“娘娘,皇上来了。”小山子匆匆进来,打断了福儿。
福儿看了花莲一眼,花莲会意的点点头,福儿给立沛凌掖好了被角这才出屋。奶娘那里自会有花莲去说,两个孩子一个大一个小,人小吃的不少,最怕就是像今天这样突然加餐,给人机会在饭食里动手脚。
进了自己的屋子,立嘉容已经在了,福儿忙上前,见立嘉容脸沉沉的似乎有些不高兴,关切的问,“皇上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臣妾给您捏捏肩?”
立嘉容轻哼一声,“无事献殷勤,说,要干嘛?”
福儿眉眼一挑,怎么这么大火气?平日可很少见立嘉容这么说话。
“看来臣妾这殷勤可献错地儿了。”福儿逗笑着,“刚刚陪两个孩子,皇上你可知怎么了,沛凌那孩子明知道沛彦要小解也不早说,害的奶娘被沛彦……”
福儿将刚刚那一幕说了一遍,立嘉容听的止不住的大笑,“沛凌这孩子真是……哈哈哈……”
见立嘉容高兴起来,福儿这才暗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