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了三四里多路,秦宗忽然停了下来,淳花贏见此,也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秦宗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秦宗道:“既然陈幸杀了人,那个人与燕子林有一定关系,但是今日在棱山上却没看见燕子林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淳花贏道:“可能路途遥远,他们并不感兴趣。”
秦宗摇头,道:“绝不可能,燕子林在中央大陆五个势力一向是行事最张狂的,而这次楚圣真殒命乃是震惊无垠世界的大事,不仅是燕子林,很多人都没有露面,淳兄,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淳花贏神色一变,道:“天地可鉴,我淳花贏绝没有什么事情相瞒。”
秦宗点头,笑道:“你我自幼相识,我当然信你,不过这次为何淳伯伯没有带人来?”
淳花贏道:“起初时候,父亲的确吩咐了好多高手,似乎是为了此事。”
秦宗道:“他说什么?”
淳花贏道:“当时我在堂下听我父亲说道:‘今番事情关乎我方火教生死存亡,大家千万不可大意。‘又听教中大长老说道:‘大家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若是有人来惹事,不要轻易动手。‘”淳花贏叹了叹气,继续说道:“我以为他们说的就是这次棱山之行,但是昨日他们没来,恐怕是我想错了。”
秦宗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淳花贏道:“教中的水烟子长老说道:‘若是能够洞察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方才能够不落入被动。‘然后我就准备要走,“冲天斧“王长老性情刚烈,他大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谁敢动我方火教一草一木,王冲天便让他竖着来,横着去。然后我父亲发现我了,就把我叫了出去。”
秦宗摸了摸下巴,道:“淳兄,看来你是不打算承接淳伯伯的教主之位啊?”
淳花贏问道:“为何这么说?”
秦宗道:“那为何你教中商议事情,会怕你知晓?”
淳花贏叹气道:“我……唉,父亲恐怕知道我的身份,方火教消息也灵通,我每年都去中央大陆奇人居总部,如何能不让他知晓。他不让我知道,不论是好的坏的,一方面怕我泄露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我,至于执掌大位,方火教开创以来也没有世袭这一说法。”
秦宗道:“那我可以猜想一下了!”
“猜想什么?”
秦宗笑道:“淳伯伯他们商议的事情。看来并非棱山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事情,其实你早该知道的。”
“知道什么?”淳花贏觉得一头雾水。
秦宗神色凝重,道:“你难道不觉得司空玫到这儿来不仅仅是奇人居的信号,同时更是九大世家的信号?”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实在不明白。”淳花贏仍然摇头。
秦宗道:“我也不明白,九大世家应该不会这么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不过,希望我猜错了。”
“什么猜错了,我竟一点听不明白。”
“唉……”秦宗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不明白,而是这是我的猜测,你若明白,那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淳花贏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宗道:“恐怕这次很多人的目标不是棱山,而是魔云宗方火教醉酒坊三个势力。”
“什么!”淳花贏大吃一惊。
秦宗笑道:“你先别惊,我只是在猜。你想一想,为何西域三大势力一个都不来棱山,而魔域三家都来了?燕子林不动声色的潜入,肯定不止刚才那一人,而且昨日于立仲带了多少高手来,你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难道……”淳花贏只觉得越想越乱。
秦宗道:“局中迷路,淳兄,恐怕这次西域三大势力面临着危机,他们无暇自顾,所以昨日棱山上,一个人都没来。”
淳花贏连退几步,道:“这……我竟不通这点……糟啦。”
秦宗道:“我本不该现在说的,淳兄,咱们还是先去救无玉,他那边肯定也是万分危急。要知道,三大势力盘亘在西域也有几百年,怎会轻易被人击垮?等事情完了,我和你一起回方火教。”
“好。秦老弟,多谢你了,愚兄驽钝,这才醒悟,真是惭愧。”
秦宗身影一闪,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掠去,道:“还是快走,天亮就赶不上了。”
“嗯。”淳花贏点头,跟了上去。
……
两人趁着夜色到了白云客栈,但见一片漆黑,街上没有一个人影,秦宗道:“咱们现在就在这儿等着,如果你听的不错的话,无玉兄弟他们也该出来了。”耳听一阵鸡鸣,秦宗问道:“淳兄,现在什么时候了?”
淳花赢道:“大约是寅时,离卯时开城门不久了。”他望了望天,道:“天快亮了吧!”
秦宗刚想说话,却听梆子响,忙住了口,两人在一家房顶上俯下身子,往下看去,又听到鸣锣声音。淳花赢松了口气,道:“是打更的。”秦宗道:“等等!我们看看再说。”
一人从街口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暗淡的灯笼,敲锣喊道:“五更,五更!”
秦宗疑惑地道:“如何才到了五更?”
淳花赢道:“看看再说。”那更夫走路很快,似乎是故意这么快,不到一会儿,便到了小街的街尾,两人轻步跟上。那灯笼望一家小门廊里一闪,两人便看不到了。
两人纵身上房,躲在两屋之间的瓦沿之下,极为隐秘。秦宗道:“他去哪儿干什么?那里应该是条死巷子。”
淳花赢嘘声道:“我们看看再说。这人恐怕有些问题。”
秦宗笑道:“自然有些问题。”
淳花赢道:“此人声音清亮雄浑,显然是练过武功的,而且内力深厚,他脚步轻盈,这么静的巷子,竟然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秦宗道:“没错,你看他身形恍惚交错,一看就是轻功了得。”
两人候了一会儿,只听到轻声呼吸,没有半点脚步声,那个更夫换了个打扮出来了,衣衫在风中飘动,迎着月光,两人见到了寒光一闪,显然是一把刀剑之类的利刃。他哼了一声,两人以为被发现了,不过却不敢动,他说道:“不知都在哪,安排了这么多人,一个都还没露面。”
他似乎望了望天上,秦宗眼尖,一瞥而过,这是个尖脸的中年人,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散发着摄人的光芒,不过却不认识。
那更夫打扮的人冷笑一声,又自语道:“无论如何,东西也要到手,这次的动向安排的好,便也没有人跟我们抢夺。”说罢,身形一晃,飞的极高,便往白云客栈上头跃去,‘噼’的一声又消失了。
淳花赢道:“果然,他也是冲着无玉来的。”
秦宗点头:“看来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刚才听陈幸说他们一共十多个人,这人应该是其中一个。”
淳花赢道:“而且都是高手,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忽然,秦宗轻声笑了起来,淳花赢惊疑道:“你笑什么?”秦宗道:“你不认识,不代表我不认识。”
淳花赢道:“你认得此人?”
秦宗道:“不认识。”淳花赢怒道:“你这不是耍我吗?何必多嘴?”
秦宗晃了晃脑袋,道:“不是多嘴,而是我认识他的轻功,不过不知道他是谁而已。”
淳花赢道:“轻功?此人……轻功的确独到,一飞冲天,是哪个门派的轻功?”他神色略缓,道:“难不成又是燕子林的人?”
秦宗道:“不是,这人使用的轻功应该是五香派的“高山悬瀑”。不过至于为什么刚才那个“蜂尾针”被陈幸杀死在客栈,我始终想不到有什么联系。”
淳花赢道:“会不会他们又联合在一起了?五香派,燕子林……还有今天的地字七宗他们,会不会是早有预谋?”
秦宗道:“有可能,不过他们冲着西域三大宗派来的,为什么又要在此多生枝节?”
淳花赢道:“唉……方火教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明日我就赶回去!”
秦宗道:“咱们也别多生枝节,反正就在这儿看着,应该不止有一人,这陈幸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淳花赢道:“咱们……”“等等!”秦宗捂住了他的嘴,道:“有人来了。”一阵呼啸,两人左前方从空中飘下两个人影,月色下,两个都穿青衣,不过一高壮,一矮瘦,大约都是五十岁的年纪,神色都是极为威严。
秦宗道:“这两人……”
淳花赢道:“怎么?”
秦宗低声道:“是燕子林的人,而且来头大的很。你看那高个子。”淳花赢看去,他手中一柄长物,颜色深沉,秦宗道:“他是燕子林的古太兮,手中的铁棍是神兵谱排名第二十一的‘云龙铁镔’。此人武功极高,而且手段狠辣,与死去的古青聪号称燕子林‘双魔’。”
淳花赢声音低沉,道:“我也听过,不过那个矮子是谁?”
秦宗见两人越走越远,拐了个弯,也是向那白云客栈去,便道:“这人我也见过,他叫古皇榭,是古氏五兄弟的老大。燕子林除了陆丹岱,便没人能胜过他了。”
淳花赢道:“他也来了?”声音很小,却明显听得出其中惊讶之意思,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在上面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非要我说出来么?”两人看去,确实那古皇榭回头了,看向两人这边。
秦宗道:“糟啦,他发现我们了。算了,被发现就发现了,咱们躲在这儿也没干什么,要是不对劲就逃,他们有事,我不信他还要和我们较上劲了。”
“等等!”淳花赢按着秦宗手臂,道:“不是说我们。”
“哈哈,古大哥真是好眼力,小弟自愧不如。”忽然一个大笑声从两人头上响起,听得足踏砖瓦的声音,一个黑衣人从房顶飘落,他背对着两人,身材甚是魁梧,道:“古大哥,你花这么大代价邀请我来,看来这次行动很重要啊。”
“他们去了么?”古皇榭淡淡说道。
那人道:“一切妥当,不过你为何叫我一个人来这边,而我的兄弟去那边待着。”
古太兮道:“你武功不错,不然也不会叫你了,这边人少,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那人道:“哦?难道这边古大哥和古太兮兄弟坐镇,也会出什么岔子?而且你们安排妥当,恐怕现在也有至少十多人在周围,都是高手。”
“不错。”古皇榭道:“太兮,把人都叫过来,我们就在城中动手。”
“好!”古太兮应了一声,大踏步往白云客栈那边走了。
那黑衣人道:“你们到底怕什么?”他的语气颇为玩味。
古皇榭道:“不是怕,而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那人笑道:“你们这么紧张,肯定不会万无一失。”
“为什么?”古皇榭神色冷了下来。黑衣人道:“不为什么,人都说古皇榭心思缜密,而且诡计多端,与他最好成为朋友,否则将会被杀的片甲不留,所以,我今天来,只是将你当做朋友。”
“什么意思?”
那人笑了笑:“你这样的人都会紧张,看来这次的把握不大,而且你单单叫我过来,显然这么多高手也是没什么大用,所以,我知道你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的很对。”
“还有一句!”
“什么话?”
那人嘿嘿一笑,目光回转,道:“两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在下面蹲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吧?”
两人大惊,一时竟不敢动弹了。那人朗声道:“你们不出来,难道要我把你们抓出来么?”说着,右臂一指,正是两人所在方向,本来还心存侥幸,现在看来,这人真的是发现了他们。
古皇榭喝道:“什么人?”
秦宗道:“路过的人。”两人纵身跃出,向后退了几步。
淳花赢道:“两位大侠,我们正好路过,不过天色太晚,听到有人,便躲了起来,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秦宗道:“说这个有什么用?”
那黑衣人道:“看来你们两人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很好,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淳花赢冷道:“你们有事情要办,与我们毫不相干,听到了也没什么大碍,咱们犯不着大动干戈,两位不若忘了此事,就此别过!”既然知道身份,这古皇榭一人就不是他们能对抗的了,更何况这个黑衣人武功显然也不在古皇榭之下。
古皇榭冷道:“话倒是说得好,不过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没什么区别。”
秦宗笑道:“那你们今天就少杀两个好了。”
古皇榭摇摇头,黑衣人笑道:“那不如多杀两个有趣。”话音刚落,冷冽的寒风已经席卷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