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栎回到家庙时,已是夕阳西斜时分。
用过晚膳,便直接回房间了。
沐浴过后,整个人毫无形象摊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着。
再一次表达了对万恶的封建制度的不喜后,忍不住怀念起了现代的生活。
夏日,有享受人生的沙滩,舒适凉爽的空调,闲来无事还可以去罗马D&C放松一番。
不经意间扯动腿上的伤口,不由低叫一声,相比以前,这具千娇百宠的身体,痛觉神经尤为敏感。
为了避免留下伤口,安玖栎还是下床拿了药膏涂抹上。
芙苓止血膏,皇室秘药,止血祛疤圣药,秦王一出手就两支,毫不心疼,想来好东西不少。
看着小腿上参差不齐的两道伤痕,不由暗叹,挪威森林猫,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
挪威森林猫,黑白相间,被毛厚重,体格强壮,行走时飘逸的颈毛与尾毛,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论战斗力,它不及狮狼虎豹。
论小巧可爱,它不及布偶猫、波斯猫。
眼底幽光沉浮,一个男人养个猫儿做甚?
吴记药店?福满堂?定国公府世子爷景宸?秦王秦翎?唇角扬起森然的笑意。
当今陛下膝下五子三女。
大皇子秦璃,沈贵妃所出。
二皇子秦玦,中宫所出,因早产伤了身子,自幼服药至今。
三皇子秦玙,生母德妃乃是陛下表妹,天元十年,被赐为侧妃,多年恩宠不断,直至涉嫌谋反,打入冷宫。
天启二十年,秦屿弑父篡位,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四公主秦珀,惠妃所出,生性跋扈。
五公主秦玘,沈贵妃所出,自幼送往千山学艺。
八皇子秦瑄,宫女所出,交由淑妃抚养。淑妃早年所出一子一女,早夭。
九皇子秦翎,九岁以国号封王,荣宠非凡。生母景玉,定国公府嫡长女,天启元年获封贵妃,封号“宸”。
宸者,帝王也。
十皇子,惠妃所出,数年前秋围狩猎时,救驾身亡。
荣妃育有十一公主秦珏,自幼养在太后膝下。
天启十年,突发巫蛊之案,祸及宫中双后。陛下震怒,下令严查。
几经搜查,终在宸贵妃所在宸元殿查获扎有银针的写满生辰八字的小人。
一时间,朝野哗然。
数日后,陛下亲令,处以极刑。皇后几番求情,念及多年夫妻情分,终酌情处理。剥夺虢号,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死后不入皇陵。
想着今日收到的消息,垂眸沉思,秦王殿下似乎一直在暗中找寻一物。
秦王?
今日的一幕幕好似重现眼前,一闪而逝的杀意令她心悸。
无意识的残忍麻木,必是经历过数次大型战争,从尸山血海里历练出来的。
扬起的唇角微微下弯,危险,血腥,暴戾,换做以前她会直接远离的,可惜……
外间,两个丫头低声讨论着日后的规划,对未来一片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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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安玖栎这边的一派宁静,小镇上两兄弟那儿气氛则有些奇诡凝重。
景宸处理完酒楼的事情就回来了,神情一片焦灼。
观那秦翎悠闲自得饮茶的身影,不由心中气闷,他这忙前忙后是为了谁呢?偏偏正主儿还不放在心上。
“阿~翎~”拖曳悠长的语调,似重金属般,幽深低沉,缠缠绵绵,引人遐思。
鼻翼微动,轻哼一声,以示回复。
气极!只得落座,打算今日深入交流一番,不管怎样,总得把这歪脖子树给他掰回来。
看着他戳动茶杯,一副礼仪皆无的模样,秦翎剑眉蹙拢,泡茶的双手微转,手指紧了紧,狠狠地抑制住把茶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
太浪费茶水了,心里如是想着。
正坐着无聊的景宸双眸转动,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危险,脸上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一本正经道,“阿翎,这安家大小姐容貌放在京城也是顶尖的,再有这性子端庄矜持,你也年纪不小了,不如考虑请旨纳了她。”
难得,秦翎抬了抬眸。
凤眸微挑,幽深空洞,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嘲讽,直把景宸盯得后背起了一层细汗,才缓缓低头泡茶。
前世也是如此,他们的婚姻由他从中牵桥搭线。
也难为他了,这世初相识,便做起了红娘。
握着紫砂壶的手顿了片刻,方才放下。
难道,重来一次,也依旧改变不了吗?
凤眸涌上无尽血色,不!他决不允许!人挡杀人,佛挡弑佛,他不介意再造一个血色山河,衣袖里的双手因主人情绪翻滚不定而略显白色。
被看得尴尬不已的景宸,顿了顿,又重整旗鼓,不怕死地上来撩虎须。
先将茶盏往前推了推,显然惦记这壶茶水很久了,虽说这主儿性子闷了些,不过泡茶的手艺确实非凡。
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扯,“性子吧,咱也都清楚,就不说了”心里默默给秦翎点了根蜡烛。
一个喜爱美色,喜新厌旧的女人,从她见了这位便称自己为兄弟的那一刻,他深深地认识到了她的本质。
“再者,英国公是皇帝宠臣,手握重权,”点到为止,随后又说起了安玖栎的优秀,明显语速慢了下来。
端坐前方的秦翎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看着滔滔不绝的景宸,像是鼓励般,又给他斟了杯茶,随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晦涩开口,一字一顿,像是咬牙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