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不似平常那般规矩,反而略带缥缈,给人若即若离,即将消逝的感觉。
那姑娘,应该也这么大了,许是时间久远,已经记不太清了?
安玖栎?是又或不是?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
那终日盘桓在心头的人儿,曾被他一度称为心间朱砂痣的人儿,如今却……
葬在记忆深处的人儿,每次想起都带着淋淋的血肉,入骨的恨意。
少时的他,无意朝堂阴诡,风光霁月,寄情山水。
初识于江南水乡,一袭粉嫩衣裙,花间嬉戏,带着世家贵女所特有的骄矜,却又天真娇憨,不知世事,似遗落凡尘的仙子。
惊鸿一瞥误终身,大抵便是如此。
彼时一幅名动天下的画卷,让他年少成名,却也因此埋下日后的祸根,以致让他夜夜不得寐。
有时深夜独自一人时,他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人,没有那些事,他们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答案是肯定的。
他是天家子孙,无论如何他的身份是逃避不了的。
为了皇家,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猛地捏紧酒杯,毕竟,他身上也留着皇家血脉,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吗?
那个男人无疑是做的最好的。
“阿翎?阿翎?”
酒楼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景宸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感觉两人间气氛不对。
侧身看向安玖栎,无声询问。
对方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无法,只得再次看向秦翎。
或许,他们的相遇注定是场悲剧吧。秦翎只得这样安慰自己,才不至于让心中的魔鬼彻底吞噬自己。
透过细碎的光影,望向那影影绰绰的长发,好似失语般,静默良久。
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
常饮三毒酒,昏昏都不知。
将钱作梦事,梦事成铁围。
以苦欲舍苦,舍苦无出期。
应须早觉悟,觉悟自归依。
拾得大师曾言人生三毒酒,爱情,地位与财富。
地位、财富皆可通过拼搏得来,可爱情,人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守啊。
画面陡然一转,刚才树下抚琴,巧笑嫣然的女子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森凉的剑意,锐利的冷光。
伴随着无尽的杀意,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充上来。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敌我不分,向着前方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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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端坐一旁敛眸沉思的安玖栎,再看向一旁瞪大眼睛努力护食的秦猫猫,景宸不由皱紧了眉头。
再看着明显不知道恍神到哪里的秦翎,一阵无奈,暗叹三个熊孩子,虽说这种情况平日里也曾发生过,可那到底也没现在这般严重。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冒着被砍死砍伤的危险上前,抬起胳膊,却在秦翎肩膀上方陡然停住。
原因无它,刚才还能随意挥动的胳膊现在被人死死掐住。
景宸也不挣扎,任由他掐住。大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大将风范。
心里止不住吐槽,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脖子也没被少掐过,今儿个只掐胳膊,已经够给他留面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安玖栎在这儿,临时跑出去怕失了脸面,他早就收拾包袱,躲得远远的了。
想起当初秦翎出宫建府时,由于对这个表弟格外好奇,自来熟的他死皮赖脸缠了一个多月,才被允许入住。结果入府第一天就被给了个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那夜,突发奇想,带了面具想去吓唬这个自小稳重的表弟,结果如同现在这般,或许还不如呢,被梦魇的秦翎给掐了脖子。
若不是他随手抄起花瓶,弄晕了他,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才彻底缓过来。
试探般地捏了捏,可能是惊讶于手中的触感,又或是不愿面对梦中那冰冷血腥的场面,悠悠转醒。
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版的妖异的俊脸,眨了眨眼,尚有挣脱记忆的迷茫。
随后,松开桎梏景宸的左手,理了理衣袖,弹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衣袖翻飞间,隐约露出暗色纹路,一袭白衣在阳光下更加衬得脸色苍白。
思及自己下手的力度可能不轻,便对景宸道,晚会让人把药膏给你送过去。
景宸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旋即想到自己也有段时间没见仟珂师姐了,正好可以送给师姐。
猫儿一声尖叫扰了静默中的两人。
只见不知何时那一人一猫已经坐到了一起,安玖栎拿着一条渍酒的小鱼干,逗弄着猫儿。
“喵呜,喵呜”喉间嘶吼越发有力。
景宸大惊,这猫儿自幼放养,凶性犹存,逗弄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翎望着这一幕,眯眼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