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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内!
恭顺帝如同一只正发情却无法满足的野兽,找寻着各种不是理由的理由,叫唤怒吼,然后摔着宋朝的官窑唐朝的三彩,极其奢靡地发泄着。
“茶?怎么是茶?朕说过要喝茶了吗?还是凉的,为什么不是热的?难道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当朕是傻瓜,还是玩偶?用青花瓷杯,为什么不用黄金杯子,朕就这么好打发?当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笨蛋,还是无知的蠢货?”
恭顺帝将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那宫女欲哭无泪,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她实在不明白今日的茶与往日的茶有什么不同,恭顺帝要发这么大的火。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恭顺帝大声冷笑,道:“你也知道求饶?你也知道恕罪?你先前不是很嚣张吗?啊”一声厉喝,莫大的仇恨化做一股戾气,冲进恭顺帝的脑海,朝眼见柔弱宫女的香肩,重重一脚踩下,口中喃喃念着,“让你瞒天过海,让你欺君犯上,让你自以为是,让你道貌悍然”
一脚接着一脚,从香肩到腻背,从头顶到脖颈,宫女一动不动地承受着,想着先前自己恭敬卑谨的行径,与恭顺帝所言大相径庭,委屈地掉下眼泪。
自从入宫那天开始,便有太多人在她面前提醒,在权力面前没有对错,只有高低,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忍耐。宫女以前还不愿意相信,今日却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因此她听话地咬着嘴唇,默默地忍着。
小德子早已站在了门外,却没有立刻进去,向门口的小太监问明了情况,等恭顺帝脚踢累了,这才弓着腰跟个虾米似的,悄悄地进门。
“奴才叩见皇上!”小德子几乎是走到了恭顺帝的脚下,磕头时都能碰到恭顺帝衣服的下摆,仿佛随时恭候恭顺帝下脚。小德子比谁都清楚恭顺帝心中的不安,他害怕身边的人不受控制,害怕背叛。
恭顺帝养尊处优惯了,骑射更是很久没有习练,稍动拳脚,便有些气喘,乜斜着眼睛看了小德子一眼,鼻子内冷哼一声。
“皇上”
小德子刚开口,便也遭到了恭顺帝一脚。
“朕让你开口了朕让你开口了”
听着恭顺帝歇斯底里的怒吼,小德子虽然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心里却极为快意,他实在是想笑出声来,但恭顺帝面前,他必需忍着。
“奴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德子本想说“奴才该死”,又怕恭顺帝一时头痛脑热,随口一句便“成全”了他,于是赶忙改口。
“呼”恭顺帝确实觉得累了,这一年多来,他忍耐过,期望过,挣扎过,抗战过,放弃过.........可是时局从来不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改变什么,宁王还是宁王,李彦还是李彦,大明还是大明,仿佛有没有他这个皇帝都无所谓。
此时此刻的恭顺帝,不仅手脚身体累,心也更觉到前所未有的累。
“朕或许就不该做这个皇帝”恭顺帝走到书桌后面,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额,静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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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怎么回事?”恭顺帝恢复了从前懒洋洋的语调。
小德子忙道:“回禀皇上,太原府尹金同找到了,就在门外等候召见!”
恭顺帝突然睁开眼,用一种幽冷的目光看着小德子。
“是他?”恭顺帝喃喃道,“让他进来吧”
“是!不过”小德子为难地看了看恭顺帝的脸色,碰触到那幽冷的目光,忙将脖子一缩,低下头去,道:“金大人已昏迷不醒,找到他的那个狱卒也是伤痕累累”
“哦?”恭顺帝冷笑一声,“瞒天过海不成,还要施苦肉计,真当朕好骗么?将人都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表演的。”
小德子无语地看着恭顺帝,心内暗叹:“今日让金同进了此门,你还杀得了他们吗?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假,即便上天能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注定是宁王与李彦手中的一颗棋子!”
“是!”小德子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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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县!
郊外,马车一大清早便已准备妥当,李彦没有打扰珍妃,悄悄地带着笑官与老七离开了。
直至走到一里之外,却见到余晖照早领着安庆的官员,跪在道路两旁。后面更是扶老携幼,黑压压的一片。
不过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目送着李彦的马车。笑官与老七微微颔首挥手,知道他们是不忍心打扰正在熟睡的李彦。
马车没有一丝停滞,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载着安庆百姓的感激与虔诚祈祷,离开了这片土地,缓缓地往京城走去。
“今天天气真好!”每到黄昏的时候,李彦总喜欢躺在车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却没有人知道,他这是在思念曾冰鸿。
“到京城,还有几天的路程?”李彦近乡情怯,反倒愿意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笑官道:“按照我们现在的脚程,第三天宵禁之前就能赶到!”
“如此最好!”李彦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
一路无话,夜色渐浓,三人借宿农家。
草草吃了些晚饭,踏着月光,李彦清闲地散着步,身后自然有笑官与老七一文一武一左一右护卫。
“刚刚路上,想到一个故事,觉得有些意思,讲给两位听?”李彦笑道。
笑官与老七似乎早有预料,恭敬道:“愿闻其详!”
“话说,有个小孩站在屋顶之上,眼见楼下有匹恶狼走过,便忍不住讥讽嘲弄。狼很愤怒,但是因为屋顶太高了,狼没有办法爬上去,于是感叹对小孩道:骂我的不是你,而是你所站的屋顶啊!”
李彦说完仰首看着高处不胜寒的圆盘般的玉兔,清辉亮丽,感慨道:“我们现在所忌惮的并不是宁王与皇上的实力,而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宋太宗即便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尚且惹得一身骂名,贤明宽厚如唐太宗依旧不能免除世人的指责。我们现在有什么呢?”
“大人,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笑官道。
“这是小节?你知道这个小节需要多少时间与功劳来弥补?我们真的做好了准备?”李彦喝道。
笑官心内一惊,李彦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了这几日的担忧所在。
笑官低下头来,默默不语,这是李彦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他,而且在他人之前。这说明,李彦对于他们这几日来的自作主张很不满,心里很生气,此时再不低头,后果肯定很严重。
但笑官没有应声,此次低头并不代表他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只是对李彦权威的尊重而已。
老七默默的听着,其实自从进京,入并州,出安庆,他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他跟随李彦的时间虽然不如笑官长久,但没有笑官的恃才傲骨,更能站在局外冷静地看待事情,更能将心比心地站在李彦的立场考虑问题。
“大人”老七嚅了嚅嘴巴,眼见李彦停下脚步,双手抄在背后,做洗耳恭听状,这才道,“我们何不从恭顺帝身上开始”
李彦长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并没有回应,踏着翠青的草地,继续往前走去着。
虽然老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但其中的意思却耐人寻味。无论李彦是否愿意,逆天大势已不可能有半点转寰的余地。再多的争辩已经毫无意义,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如何解决问题。
李彦无奈,上了这条贼船,已经不可能跳下来。他这个被绑架上来的船长,就算不考虑他人的安慰,为了自己的命运,也得好好地掌舵导航。
三人也不知走出多远,渐渐感觉露水湿衣,夜风清凉,这才转回。
将走到门口,李彦突然道:“好,就这么办吧”
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老七的话。笑官与老七也没有追问,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夜无话,次日绝早,三人又拍马上路。这次,李彦弃了马车,同两人一同骑马。
又过一日,眼看京城在望,三人突然放慢了脚程,却不再休息,风尘仆仆,即便是在晚上,也照常赶路。
第三日,李彦让笑官与老七都各自回去,只身一人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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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绝早!
李彦想到当年随李安夫妇第一次出京的情景,也是这样一个薄雾的清晨。当年沈燕双的话尚在耳边回荡,只是物是人非,往日不再!
李彦甩了甩头,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手握缰绳,挺立马背之上,等待城门大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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