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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场合,错误的人交会在了一起。
惠州布政使刘啸云,身材瘦弱,自小体弱多病,当时甚至有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五岁,就连他父母都绝望了,因为他母亲自从生育他之后,已被诊断不可再育,然而刘啸云一路跌跌碰碰,几次走到了黄泉路的边上,都奇迹般地挺了过来。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从刘啸云挺过五岁之后,进入学堂,才思之敏捷,答辩之巧妙,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更有许多的名师大儒争着抢着想收他为徒。十四岁选为孝廉,十五岁考科举,一路过五官斩六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连夺六元,震惊世人。
然而,世人的震惊还未平息,孝仁帝又在刘啸云的人生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场破格提拔为惠州布政使,这犹如凭空的一个雷,将大明上下炸得外焦里嫩。对于刘啸云来说,有种布衣拜相的感觉。当年的夸街,他无疑成了最耀眼的一个。
就在世人还有所期望的时候,刘啸云却默默地在布政使这个位置上一做就是十几年,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话题。刘啸云也因为一再的倔强与固执,失去了孝仁帝的信任。
严溪到任惠州不过四年的时间,比之刘啸云要晚了许多,但是不到半年的时间,便争取了所有官员的信任与百姓的爱戴。而刘啸云反而被孤立,成了一个边缘人物。此后刘啸云的反击,反倒被人看成了书生的无病呻吟,这不能不说是这个曾经风云人物的悲哀。
不过此次刘啸云并不是有意放过严溪,也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更不可能与李彦有任何交集,因为他病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再一次让他看到了黄泉的路口。
刘老爷为此而心力交瘁,而刘夫人更是垂泪到天明,这倒不是因为刘夫人不能生育,刘老爷已经娶了十多房妾身,儿孙早已满堂,而是因为刘啸云是他们一家的支柱,倒了便大厦倾。
药石无医,刘老爷将方圆百里的大夫都请了来,可是无一不是垂头丧气地离开,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愚等已经尽力!”其结果刘老爷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这个消息传到参军的耳内,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这下倒省下我们许多麻烦,只要买通刘府内的一个人,在药中加一点料,刘啸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见阎王了。”袁进笑道,搓着手掌,跃跃欲试。
司法参军丁孝强却皱了皱眉头,道:“听说当今宰相乃医学世家出身,恐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无妨!只要做得干净,就算查出原因,又能奈我何?”司理参军袁进长久地更一些罪犯斗智斗勇,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对这种事情有着饱满的自信。
“再说了,布政使与刺史大人斗了那么久,突然间无缘由死去,人们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刺史大人,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袁进再次解释道。
丁孝强做事一向稳妥,事情没有八分把握从不出手,这次也被袁进的自信与分析打动,不禁点头同意了。
李彦从严溪手上拿到调查报告时,说了一句话:“这调查上的内容,本官近日会派人一一核对清楚,一旦属实,便会向朝廷复命,拨款发粮,全力救济。”
严溪早已习惯了李彦的懒散与不务正业,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前脚走出客栈,李彦便派出了人手,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四面八方,撒网式排查。这也让严溪抹了一把冷汗,幸好之前没有马虎应对,不然就被李彦抓到了错处。虽然不痛不痒,但要是被李彦上纲上线起来,也是难以应付的。
不过李彦的忙碌,却为两位参军赢得充分准备的时间,得以从容制定策略,悄悄地执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李彦早已将他们的一切看在了眼里,等待他们的将是致命的一击。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大人在扬州时的故人!”家丁通报道。
待来人进门,李彦眼睛一亮,原来是朱顺,当日扬州一别,还以为他从此归隐,最多也就是仗剑江湖,却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
对于朱顺的能力,李彦向来看好,不然从永州到扬州,李彦也不会处处退让。不过朱顺向来厌倦官场,看淡世情,倒是辜负了他一身的武艺与才华。
李彦了解朱顺,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这次说不定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相对于李彦的满怀期待,朱顺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原本留在扬州,以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赵萍的出现再一次打破了他的幻想,现在那个让他着迷爱怜的林茹依已嫁做他人之妇。
本来心灰意冷的他准备就此归隐,聊对空山,了此一生,然而行程走到一半,却不料碰到了赵萍等人苦苦监视的高宠。真是命运的捉弄,高宠欲哭无泪的同时,朱顺也觉得无奈,挣扎逃离了许久,命运还是让他再次回到了原点。
“草民参见宰相大人!”朱顺恭敬地跪下道。李彦的崛起让朱顺也是刮目相看,凭着永州与扬州的接触,朱顺对于李彦多了几分信任。
朱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高宠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彦。
李彦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没想到朱顺的惊喜是如此巨大。
当时睿亲王准备挑起事端时,便已做好了两手准备,将大部分的财产转移到了扬州高宠手下,自以为有汪明的监视,可以做到万无一失,谁知还是被高宠偷偷地溜走了,这对睿亲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逼得他不得不破釜沉舟,这才有了以后的三王会战。
现在朱顺拿下了高宠,就等于拿下了睿亲王辛苦一生的积蓄,这如何不让李彦惊喜。
“现在高宠人在哪?”李彦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现在养的一些势力,九州吴侯、杨相与陈赟都是自给自足,而笑官以及老七,却需要靠着何琦的关系,动用何家的老本,当然还有相宗与箭盟,处处都要花钱,他快穷得揭不开锅了,甚至做和珅的想法都有。
“就在门外,随时恭候大人的传唤!”朱顺淡淡道。
李彦一怔,随即释然,高宠本来就不是无能之辈,捧出汪明一来是忌讳睿亲王刘谨,二来是想让汪明作为一个幌子,遇事可以随时抽身。
“好!家丁!去将高大人请进来吧!”李彦说着,示意朱顺坐在一旁,朱顺此时也不再拘礼。
高宠既然准备来见李彦,便做好了一起准备。利益并不是越多越好,最好是能够在合理的范围内,既能够让自己晚年富足,又能够不激起李彦的怒气。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高宠觐见李彦时,表现的极为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才提出了自己小小的要求。
“一万两!”若是放在以前,李彦一定不可能同意,但此时的李彦已经完全一副暴发户的心态,现在高宠提出的是一万两白银,即便是黄金,李彦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李彦爽快地答应了。
高宠并没有趁机要官,不是他对权力没有欲望,而是他已经背叛了睿亲王刘谨,即便收到李彦的庇护,也难以立足,更加难以走远,因此他果断地选择了钱财。一万两白银,已经足够他肆意挥霍一生的了。
坐在一旁的朱顺原来只是以为,既然李彦有意让赵萍等人盯住高宠,一定有他的用意,却没想到高宠身后竟是一座金山银山,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地址还是扬州,不知大人准备派谁同小的一同前往?”高宠倒是狡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金银虽然被他偷偷地运走,然而依旧留在了扬州,即便以智慧著称的汪明也被晃了一道。
“朱顺!”李彦脱口而出,道。他相信既然朱顺有办法将高宠带到他面前,就一定有克制他的方法。况且此时若是再派其他人,一来对高宠不熟悉,万一被他鲤鱼脱钩,游入江湖,再要找到他,就难上加难了。另外也不想节外生枝,让严溪注意盯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李彦干脆让他们怎么来,便怎么去。
“是!”朱顺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却感激涕零李彦的知遇之恩,从而坚定了跟随李彦的想法。
家丁送走两位之后,眼见李彦心情大好,不无担心地提醒道:“大人,严溪做事周全,处处都落在了实处,我们恐怕很难因此而抓大他的错处。”家丁说的“因此”自然是指李彦这次地毯式的排查行动。
李彦嗤然一笑,道:“这样的结果我早已预料到了,查找严溪的过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收揽惠州的民心。”
“民心?”家丁重复念叨道,豁然醒悟,怪不得李彦宁愿放弃并州的官员,为的不也是民心吗?只有危险关头,人们才会想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也是有苦难之时,李彦好处才会被无限地方大,然后深深地印在百姓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