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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难道就这么放弃了?”笑官眼见乞丐走远,问道。
苏州张文昌,时之名士,得韩愈推荐,官拜国子博士。平卢淄青节度使、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师道慕其学识,望招其募下,为己所用。张文昌淡泊名利,每日诗歌自娱,逍遥散漫惯了,不愿相随,又恐为李师道所害,是以做《节妇吟》以谢!
其曰:“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其词哀怨凄美,李师道心知其意,遂作罢!
李彦得之何常在乃“相宗”之一,前因后事联系,即明白自己与吴浚,都不过是“相宗”为之进身的赌注,心中不甘。却知凭自己现在的综合能力,要与“相宗”平等相待,只怕是痴人说梦,又是感叹一番!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眼看这到嘴的肥肉,刚吃出味道,而今又要吐出来,我又何尝愿意?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一旦我等习惯凡事托于相宗,依赖形成,想要脱身都不可能了。”李彦苦笑一声,摇头长叹。
“唉”笑官思忖道,“笑官以为,此事乞丐应该并不知情,否则杨相之事不必如此敷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是以此事在乞丐面前,我并没有说破,而是让他自己去发现,再做去留决断。然倘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相宗之事,先生切不可费力挽留,听之任之可也!”李彦嘱咐道。
“是!”笑官也知力取无意,答应道。
“先生,陈家已倒,江州无主,楚军旦夕来犯,剑云关无暇内顾。我等再不能畏首畏尾闭门造车了,需趁此时机,早作打算!”李彦点着墙壁上的图画道,“关州有老三,并州我已让小寇子过去了,姚武照看廉营,自是绰绰有余。还有,我想让你去这”
“九州?”笑官拭了拭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却见李彦深深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不错!就是九州,此处吴侯经营多年,所以非先生亲自出马不可!”李彦慎重道。
“正如大人所言,吴侯在九州的势力已根深蒂固,我等此去无异火中取栗,恐捞不着什么便宜,反倒容易惹祸上身的。”笑官手握扇面,犹豫道。
“陈家在江州地位不是也根深蒂固?大厦瞬间倾倒。先生不用担心,尽心即可。”李彦拍着笑官的肩膀,指着图画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能第一时间将九州争取过来,楚军即便破了剑云关,正好入我等之彀。”
“是!”笑官见图画上,李彦一条弧线画得优美,也不禁热血沸腾,道:“笑官定不负大人所望,告辞!”
李彦再要吩咐几句,笑官已夺门而出,遥叫其背影,笑道:“都是急性子!不过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手下人已经化整为零分派出去,李彦左右无事,想起曾冰鸿已来江州奔丧,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抬首挺胸出了门,准备去陈家转转。
“足下莫非廉营都统制李彦?”说话人头戴软翅帽,一身员外打扮,虽确定性别为男,然衣着鲜艳亮丽,声音尖锐刺耳,语气低下缓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老先生有礼,正是鄙人!”李彦忙作揖见礼,笑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老先生贵姓,仙乡何处?”
“大人客气,奴老朽免贵姓刘,却不知大人何以一眼便知老朽不是本地之人?”那人习惯似的弓腰,一脸欣赏、鼓励地看着李彦。
“此事看来玄妙,说出来却不值一提。”李彦不好意思笑笑,道,“老先生身穿的杭州丝绸,乃出自大家赵兆之手,非富贵之人不能有。衣圆领,着官靴,却是六品官员的打扮,小子自思,江州应该没有如此阔绰的六品大员,是以试探猜测。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好说好说,大人明察秋毫,老朽佩服之至!”刘姓老者点头拱手,微微一笑。
“不知老先生找在下,所为何事?”李彦没想到老者急急赶来,反倒不着急说事,旁顾左右而言他,恐耽搁了时间,不得不提醒老者道。
“哎呦,不是大人提醒,老朽几乎忘了。”老者拍着额头,顿足惊道。
说着,从袖内掏出一张纸,眯着眼睛凑近看了一下,验明“正身”,这才交给李彦。
李彦接过看时,上面写着:“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姑婆,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是唐代朱庆馀的《闺意》,不知老先生这是?”李彦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朽记得其中有个典故,当时朱庆馀秋试刚完,心里没底,是以写了此诗献给当时的主考官张水部,将‘自己’比作‘新妇’‘画眉’比作‘文章’,想问问情况。此后,张籍另有回诗,不知大人还记得否?”老者并没正面回答,笑道。
“又是张文昌!”李彦想着,嘴里说道:“老先生莫非想让在下将和诗写在下面?”
“老朽正是此意,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帮老朽了了这桩心愿!”老者说着,从背包中拿出笔墨,蘸好了,这才双手捧上。
“这”李彦听老者之言一语双关,心内起疑,却见他如此恭敬殷勤,又不知如何回绝,接过笔,笑道:“不知老先生有何心愿?”
老者见李彦拿眼看着自己,并不着急落笔,为难道:“请恕老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言明。不过老朽敢已性命担保,对大人绝无歹意。”
“哦?”李彦还在犹豫,见老者举止形态分明是个阉人,眉宇神态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又跟宫中之人扯上了关系。
“大人”老者见李彦想得出神,出言提醒,又道:“大人放心,那人现在只是凡事缠身,不久定会前来相见。”
“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镜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李彦终于落下了笔,一挥而就。
老者见了,将笔迹捧在手心内,两泪纵横,喃喃道:“像,真像”不禁举字过顶,向李彦跪拜磕头:“谢大人,老朽今生能见此字,于愿足矣!”
李彦虽疑,然感老者之情,不禁俯身下拜。老者见此,忙双手托在李彦的膝盖上,惊道:“大人不可如此,折杀奴小人了,万万不可!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皇上,切不可跪他人,承受不起!”
李彦见老者说得如此郑重,不好拂意,长揖而已。即便如此,老者也是慌得手忙脚乱。
老者笑道:“老朽心愿已了,谢大人信任,就此告辞!”
原来此人正是来宣旨的顺公公,自从孝仁帝勤政以来,他也一跃成为总管太监。这次孝仁帝让顺公公来江州宣旨,一来为敲打陈恪,二来担心陈家一倒,江州龙蛇混杂,李彦安危难测,所以让顺公公带来两名大内高手暗中查探保护。刚才耽搁之时,大内高手已然隐蔽好。顺公公自小跟在孝仁帝身边,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御书房内的《频湖脉学》已然翻烂,是以想到上面的法子,将李彦之字带回御览,虽然有些凶险,但在他看来十分值得。顺公公读书不多,也亏得他心思缜密。
“老先生好说,告辞!”李彦却茫然不知,目送顺公公远去,摇摇头,既然无从想起,干脆丢开,继续往陈家走去。
“嘿”
李彦冷不防的一惊,抬头看时,却是日思夜想的曾冰鸿。
曾冰鸿依旧一身俏丽男儿打扮,面似芙蓉眉如柳叶,眉梢眼角间掩不住稚气,使人见之明亮舒畅。她此刻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李彦,掩嘴轻笑。
身边陈欣怡脸色苍白倦懒,身弱气娇,见了李彦,勉强点点头,也是一身少爷打扮。两人身后做书童打扮的是周瑶,虽与李彦只有一面之缘,但一眼却认出了他来,两眼热切的盯着李彦,却知自己说不上话,揉着衣角干笑而已。
“这位公子,不知这江州有何好去处,不妨介绍一二,也好流觞曲酒,谈些新闻趣事,聊以解忧?”曾冰鸿装腔作势道,樱唇白齿,瑶鼻玉肤,双眼灵活清澈。
李彦见此先是一呆,继而笑道:“不知公子是想花前月下作诗弹琴,还是”
谁知话刚出口,三女齐“啐”。曾冰鸿嗔道:“胡说八道什么?”
“呃”李彦在曾冰鸿面前信口开河惯了,反倒不知如何正经的风花雪月,只好转移话题:“三位这是去哪?”
“家中突变,劳烦司马大人多日帮忙,特来相谢!”陈欣怡忙答道,“曾家妹子,担心小女体弱,跟随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