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被叫回了琉璃阁。
看着柳昭和的穿着，月见有些好奇。
天青色束腰长裙，交颈广袖，银丝线绣着精致的花朵，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玲珑有致，挺拔修长的身材，气质清冷，双目有神。
这是小姐罕见的打扮，要知道她平常穿得最多的，是方便行动的男装。
“小姐，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将军府。”
“将军府？”月见不明白，“小姐不是去过吗，怎么今日这么……不一样？”
柳昭和正在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张脸，到底像谁呢？能让孙氏失态的又会是谁？
心中一动，柳昭和转身看着月见。
“月见，你可还记得地动那日为小胖墩儿娘亲看病时，可有看清他娘亲的容貌？”
月见凝眉想了想，当时她虽看了对方的脸色，却并未刻意观察她的容貌。
“你仔细想想。”
不知为何，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柳昭和想到了安心的话。
孙氏既和白氏是闺中密友，且当时京城的人都知道，可见她们之间的感情不一般。
几次接触下来，柳昭和不认为孙氏是那种趋利避害的人，更何况，闺中能成为好友，定然是不涉及权势权谋的，哪怕嫁做人妇，这种友情才更显珍贵。
即便白氏因贤亲王之故，孙氏为了将军府明哲保身和白氏没有了往来，但我绝不会就此在记忆中剔除这个曾经的好友。
这种情况下，伤感，怀念，才是最常有的姿态，尤其是在见到和她有关的人或物，更容易睹物思人。
而刚好，她见过孙氏的这种失态，她也曾言明，她很像她曾经的一位闺中好友，而她自己，也有很多年没见那位好友了。
如此来看，除了贤亲王妃白氏，还能有谁？
再想到孙氏曾经查过她的底细，还有萧沐阳和将军府的关联……
柳昭和的手有点抖，她伸手按住胸口，那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惊，可种种迹象查明，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她想的那样。
“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她的样子，月见有些担心，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尤其是小姐知道了自己不是二爷和夫人的孩子，她总觉得小姐的反应还是过于平静了。
柳昭和捂着胸口，想要安抚那颗跳动的近乎异常的心，她抬眼看向月见。
“月见，你有没有觉得，那位夫人的容貌，和我有些相像？”
闻言月见一愣，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她脸上来回看。
“小姐……”
月见有些心惊肉跳，之前从未想过也不觉得，如今小姐这样一问，她才发现，她们确实相像，还有念朝小公子。
月见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你……那位夫人……是……确实有些像。”
柳昭和眼神微闪，她控制着自己的语调：“现在，你来帮我上妆，尽量让我和那位夫人，看起来更像。”
“小姐……”
“没事的。”柳昭和笑了笑，“我就是想去确认一下而已。”
月见点点头，麻利的为她上妆挽发。
额角的疤痕，月见特意点上了一点朱砂，描绘成细长的模样，不算特别显眼，但却能凸显出她柔和文雅的气质。
柳昭和笑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柔柔一笑。
“我们走。”
将军府，下人禀报了柳昭和来访的消息，孙氏很意外，也很惊喜。
“快请！”
看着下人离开的背影，她忽然又有些犹豫，不知她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孙氏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柳昭和双手交握于身前，步履从容，神态柔和，带着月见一步一步进了将军府。
也许今天，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若不是当初孙氏派人调查她，对她又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也许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柳昭和一步一步，都走地稳稳当当，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和君念朝认识的过程，眼眶渐渐发红。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孙氏让下人沏好了茶，还准备了冰凉的水果，她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的地方。
有丫鬟上来禀告：“夫人，柳二小姐到了。”
孙氏眼睛一闪，笑容爬上脸颊，她定睛看向外面，只是这一看，却让她失态的一下子站起来，看着那款款而来的人，失了神。
天青色广袖长裙贴合身材，行走间裙裾翩跹飞舞如蝴蝶，墨色长发挽成流云髻，简简单单几朵珠花装饰，额角一点朱砂如飘落眼前的一丝烟雨，让她整个人都像从江南的烟雨中走出来。
还有那熟悉的眉眼，嘴角淡淡的柔和的笑容，无一不在刺激着孙氏的眼睛和心。
“汀兰妹妹！”
她喃喃开口，走近的柳昭和心里却是一跳。
难道自己猜错了？汀兰又是谁？
心里虽有疑惑，但她还是面带微笑的上前行礼，而孙氏的奶娘也悄悄扯了扯孙氏的衣袖，将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孙氏眼神闪动，忍不住又打量了她几眼才开口：“昭和来了，快起来，不用多礼。”
柳昭和顺势站起来，笑的轻轻柔柔的，眉宇间却带着几分轻愁：“多谢夫人，夫人不要嫌弃昭和不请自来就好！”
“怎么会呢，这府中一向冷清，你能来我很高兴。”孙氏拉着她的手，“只是这外面热浪滚滚，可别中了暑气，快，喝口水。”
柳昭和笑了笑，喝了口水。
孙氏的视线从她进门起就好像黏在了她身上，趁她喝水的当口再次上下打量她。
像，真的很像。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是汀兰妹妹来了。
柳昭和放下茶杯，不经意的开口：“夫人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昭和穿女装不好看？”
孙氏的眼神有些飘渺，虽然看着柳昭和的眼睛，但她觉得她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摇摇头，孙氏神色有些异常：“不，只是觉得昭和今日，很不一样。”
柳昭和直视她的眼睛，双眼中恰到好处的闪着几分愁绪，遮盖了她原本的凌厉。
“夫人说的不错，昭和确实不一样了，因为，我不是柳昭和，而是君昭和，夫人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