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敌人,终于被赶下了城头,狼狈地向外逃窜。
由于伤员过多,张阳没有下令追赶,不过,手中的天阙铳,绝对不是吃素的。
城头上火铳声不断地响起,逃跑的敌人,大片大片地倒下。
最终能够逃回去的,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这一仗,张阳的手下,也有了重大的伤亡。
还是有些轻敌了,自己只注意到陈友谅的军队是水军,以为肯定会从水上进攻,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个方向偷袭,要是在这边留些散花炮,也会从容地阻挡住对方的进攻,不至于被攻上城头,陷入肉战之中。
应天府兵力短缺,也是一个原因。
张阳没有迟疑,立刻让还在后方训练的五万新军,都调到应天府来。
常遇春一直憋在后方训练军队,早就烦透了,听说陈友谅的水军来捣乱,恨不得冲上去将陈友谅用刀剁了,现在接到命令,让他的军队开赴应天府,非常高兴,立刻命令士兵出发。
当初在江北,训练出来的精锐军队,全部布防到了江北,经过半年的训练,这批军队,也有了当初那支军队的模样。
不仅是远距离射杀,就是近距离搏斗,这支军队,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如果当时在城头的,是这支军队,那么,冲上来的那些士兵,绝对会被他们轻松地搞定,不至于陷入苦战。
张阳加强了应天府的防守,就接着等待着下次陈友谅水军的进攻了,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自从起兵以来,他的军队,一直都是在进攻,进攻,打下了这么多地界,哪里像现在这样,等着对方来进攻?
不过,张阳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水军来进攻。
对付陈友谅的水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还强大的水军!所以,张阳一直都在忍耐着,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幸好,陈友谅有他的弱点,这个弱点,给张阳带来了机会。
陈友谅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在没有确定把握的时候,不会孤注一掷地投入进攻。
当赵普胜狼狈逃回来的时候,陈友谅惊异了。五十条大船,几万水军,结果,就这么几个人逃回来了?其余的人呢?都被消灭了?
在痛骂赵普胜的同时,陈友谅也详细询问了战斗的经过,得知对方的城头上装备了很多火炮,而且准头很高的时候,陈友谅开始沉思起来。
他的战船,大炮并不多。
陈友谅不知道,现在的应天府城头,对付赵普胜的前锋,都有些力不从心,如果是对付他所有的舰队,更是招呼不过来,只要他一次坚决果敢的进攻,应天府很可能就被他拿下了。
但是,他不打无把握的仗。
陈友谅下令,让手下的工匠加紧铸造大炮,同时,赶造更加多的战船,他要攒足了力气,才能与张士诚决战。
他不知道,他给了张士诚最需要的东西:时间。
陈友谅在和州,紧锣密鼓地加紧筹备,积蓄着自己的力量,等待下一次进攻。
而张阳,在应天府一天天地守卫着,从日出到日落,最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终于,一个月后,从造船厂传来了好消息,第一个批次的十五条战船,已经全部完工,第二批次的十五条战船,已经开始铺设龙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改进了其中的某些步骤,所以,肯定会提前完工。
造好之后,卞元亨就已经带人接收,一边训练,一边走水路,向应天府而来。
在人和船磨合的同时,卞元亨对这批战船,简直是一直赞不绝口。
首先就是速度,由于采用了新式的蒸汽机和新式的水轮,相比原来的战船,速度快了一半还多!即使是在最大的风和最大的水流里,逆风和逆水航行,也比最快的帆船还要快!
想起上次两艘战船的失利,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对方跑得快,而现在,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跑得快,让卞元亨感觉到骄傲的话,那还有些不光彩,好像是要逃跑似的,不过,第二个特点,那就绝对足以让他充满信心:强大的火力。
下层四十门,上层五十门,这种战船的侧面一旦打开炮帘,那么火力,足以横扫对方几十条船!
新的战船,全部配备的是射程达十里地的战神炮,为了防止一侧射击时船只发生倾覆的危险,两侧是需要同时开火的,抵消强大的反冲力。一次齐射,就能够射出九十枚炮弹,想起来,那就绝对壮观的,只要有一枚落在对方船上,就可以将对方砸烂。
卞元亨已经想到了使用这种船的作战方式:和对方同向行驶,然后,隔开五里的距离,那么,对方的任何火力,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自己就可以用战神炮,从容地把他们都消灭掉。
在作战中,尽量避免和对方接近到一百步的距离,以免对方的弓箭对自己造成伤害,以后的水战,完全由炮击来主导。
不过,如果对方敢过分靠近,这种战船,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和原来的船只不同,这种船非常坚固,完全可以抵挡得住对方从侧面的撞击,而且,在船头,还包裹了一层铁皮,如果敌人真的敢来相撞的话,那就先下手为强,将对方撞沉!
每艘船编制四百人,三百名炮手,其中两人负责操作战神炮,一人负责搬运炮弹,三十人负责候补与协调。五十名水手,负责操纵船只,五十名动力组,负责蒸汽机的运转和维护,关键时候,他们也可以参与到发射炮弹之中。
每船设船长一名,负责统筹本船所有事务,抛弃以前的那种百夫长,千夫长的和陆军相同的编制,全部由原来的船只上经验丰富的人员担任。
十只船为一个编队,等到第二批船只建造好之后,就是三个编队。
有了这批船只,第一个编队长卢泽谭,克服了去找陈友谅水军麻烦的冲动,天天在应天府的周围,玩命地训练,尤其是火炮的瞄准和射击。
半个月之后,第二批十五只船,再次造了出来,及时补充了进来。除了建造,最复杂耗时的,恐怕就是刷漆了。
张阳看着自己的水军逐渐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有了这三十条船,那么,下次陈友谅水军再次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可以迎战的资本。
但是,张阳也有一种担心,这战船下水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这么高强度的劳动,船厂的那些工人,受得了吗?还有祖晴,她一个女孩子,受得了吗?
张阳似乎已经忘了,他答应过祖老先生,战船下水之时,就是他们成婚之时。
他忘记了,不代表别人也会忘记。
比如,平江城内的老爷子,祖行知,就已经开始有些担心。
虽然已经下决心不再过问世事,但是,涉及到宝贝孙女的大事,祖行知还是放心不下。
这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造船厂。
当他坐着颠簸的马车,经过一个时辰的车程,终于来到了造船厂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此时的造船厂,正在一片繁忙之中。
到处都是船工,近处的,正在将各种木材加工成对应的形状,大到龙骨,小到一个把手,都在有条不紊地生产之中。
而在远处,那巨大的船台上,新一批的战船,已经造出了大概的轮廓。
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设计的船只,由图纸变成了现实,祖行知有些激动。
刚走近两步,就有拿着火铳的卫兵拦住了他,祖行知无奈,只得告诉了自己的姓名,让他进去通报。
很快,祖晴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半年多没见,祖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原来那种稚嫩的脸庞已经不见,由于经常受到阳光暴晒,皮肤已经略显黑色,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和干练,只是,眼睛里还有些血丝。
“晴晴。”祖行知说道:“你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半点斯文的样子。”
“爷爷,就知道您要说我,不过,我确实没有时间装斯文啊,我得在这里来回监督,巡视进度。”祖晴说道。
“那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啊!”
“爷爷,你不知道,现在前线战事吃紧,陈友谅的水军,正在长江上横行霸道,张大人的水军,现在还不是对手,我们必须尽快地将战船造好,才能够支援前线的战斗,现在,真是不能歇啊,你看这里面的工人,每天只睡三个时辰,晚上还要点着火把干活,都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了。”
“你看你,现在说话就这么向着他了,我得去催催他,明明答应我,战船下水就和你成婚的,可不能让他给拖延了。”祖行知说道。
“爷爷,现在战事这么紧张,哪里容得到这些事。”祖晴赶紧说道。
“不行,在爷爷心中,你就是最大的事。”祖行知说道:“我这就去应天府。”
“祖老先生,你放心,这个儿媳妇,我先收下了。”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