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讨好毓婷,他便道,“有一个女孩的各项指标皆适合青岚,只是她是健康的,是活的。”
毓婷为之一喜,听闻后话便又悲伤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碎,又哀声道,“阿喜,那怎么办,小岚怎么办?她活着怎么可能不要心脏?那是心脏,不是肾,可以少一个……呜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见不得毓婷的泪,便说了一句,“她死了,便可以。”
他不知为何要这般说,可就因这句话,就因这句便毁掉了三个年轻的人的幸福。更毁了毓婷,毁了自己。
毓婷当时一震,便握住他的手哀求道,“阿喜,你会帮我是不是?你一定会救小岚是不是?那女孩是孤儿,死了没人心痛是不是……是不是……”
他震惊,却在她满含泪水的眼眸下,依旧点了头。
他们便开始了计划,一步一步将蓝一思引向死亡。
他先是有预谋的在献血时蛊惑她签了那份死后器官捐赠书,顺便再取血样为她与青岚做一些详细的血液对比。倘若合适,便再找个机会做成意外伤亡,取她的心脏。他只觉自己已然丧心病狂,疯狂无人性。
他似乎为了毓婷可以出卖一切,出卖灵魂,出卖医德,他什么都可以做,即便是要救死扶伤的医生去杀人!!
只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乃是因为那血液比对太相近了,两个人的血液过于相似,他便好奇做了一个dna检验,才觉原是这个蓝一思与青岚是姊妹。再回想起一思的容貌,与毓婷有七分相似,他便明白了一切。
一思乃是青岚的姐姐,亦是毓婷的女儿。
他犹豫了,便将这事告诉了毓婷。毓婷当时听了脸色煞白,即刻便流下泪来。
他知晓那有多少讽刺,处心积虑要害死的人竟是自己的女儿!唯一能救病魔缠身的女儿之人竟是自己另一个亏欠已久的女儿!老天何其残忍,要她得到一切便要用一个亲身女儿换另一个亲身女儿的命!!
那样残酷的现实,该有多少残忍!手心手背皆是肉,他无法帮她抉择,她定也无法抉择。毕竟她亏欠一思二十年的关爱……
他深深为之难过,便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又托了关系到国外寻找货源。岂知……岂知第二日他便接到了手术的通知,称尚时大厦顶楼铁栏松动女职员坠楼身亡,而亡者正巧又签了心脏捐赠书!!
只有他心里明白,那绝不是巧合,那绝不是意外。只是他不知,不知毓婷竟会这样对一思,这般决绝的对一思。
他是六神无主了,亦是心凉彻底了,手术时几乎不能动刀。若不是同僚现及时,他怕是连青岚都救不回来。
他一直受良心谴责,一直惶惶不安,在他手术后出来经过太平间时见到呆呆站立的贺修时,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有多罪过,有多罪恶。
那个呆呆站立望着太平间的俊逸男子,他竟是深爱一思的未婚夫,他告诉他,“我与一一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们说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伤心成那个样子,痴呆的眼,毫无光彩,连倒映在他眸中的景物皆是模糊不清没有光亮的,他没有流泪,可何喜却能感觉他比流泪更为伤痛,他眼中未流半滴泪,心中却流了半桶的血……
深深的愧疚折磨着何喜,他几度精神崩溃……可越加令他罪孽深重的是他不止害了两个有情人阴阳两隔,更害了另一个可怜的无辜女孩叶青岚……让她身陷复仇的深渊中,苦不堪言……
何喜心伤,罪恶,内疚,愧疚深深埋在心底,他走不出前世的罪孽,即便为此他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亦走不出前世所造的罪孽。
他苦痛,盯着挣扎着的青岚,盯着她疯狂的样子,满心的心疼与内疚。
青岚,她曾是那般可爱又纯真的一个孩子,她是毓婷的命根子,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还要承受酷刑……这一切皆是因他,因他!
青岚似也看到了他,亦认出了他,大喜惊呼,“何叔叔,何叔叔是你么,快救我,救救我……呜呜……何叔叔救我……”
话出,众人皆一惊,皆为何喜与青岚之间的关系而惊愣。
一思更为震惊,种种迹象在脑中闪过,点点连成线来,她竟有一个可怕的念想,叶青岚亦是现代来的,所以她才会画那张素描,她认识贺修,亦认识何喜,她与贺修或许还非常熟悉,熟悉到她可以看他的贴身皮夹……她曾与贺修很亲近!!
她想到了那个梦,越加惊慌,叶青岚,该不是就的要她心脏的那个妹妹!!
她惊惧,身子不由一颤。恍惚间,听林福之嚷道,“还不快拉下去行刑!!”
叶青岚极度狂躁了起来,嘶叫道,“何叔叔,何叔叔,贺修,贺修……救我,救我……妈妈……妈妈救我……”
何喜一震,脸色徒然惨白,上前一步,便跪了下来,恳求道,“皇上饶命。请饶恕青岚。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她无心的。皇上……看在在下救得一思性命的份上,你饶了她性命……她是何喜故人之女……求皇上饶了她。”
说着他为保险,又对一思道,“一思公主,请你……”
“一思”这名字又让叶青岚疯狂起来,她又挣扎,道,“不要求这妖女,不要求她,我宁死也不要她救我,不要……”
皇子溪本就对这疯女人忍无可忍,如今她又变本加厉,便冷声道,“如她所愿,还不拉下去!”
林福之领会,便道,“拉下去!”
何喜大惊,只看着一思。一思微愣,眼波不由瞄向了贺修,他脸色越加的苍白,神色似有一些异常。
一思微微一震,在侍卫将青岚拉下去的当口冷哼一声道,“身正不怕影子歪!皇上堵得了一个人之口,焉能堵得了千千万万之口。”说着便转身慢步回走,走至大门前,她又有意无意的落下一句,“徒增罪孽罢了。”
皇子溪身子一僵,回想适才,他立刻抬手示意停下,看了看一思的背影,愣了半响。
何喜见势,便哀求道,“皇上,青岚如此乃是为疯病所害,让何喜为之诊治,何喜定治好她的病,定不让她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皇上……”
贺修轻咳两声,亦道,“皇上,秦葬精于谋略,不为己用,必是心腹大患。”
皇子溪冷眸微闪,看了看贺修,才道,“那就有劳何神医。”
何喜大喜只磕头谢恩;贺修眉头微皱似有隐约的不安;而一直不一语静观其变的淳于哲勾起嘴角,竟是有说出去的快乐……
一思脚步滞了滞,心绪不宁,似有心结纠结在心,沉甸甸似有千斤之重。
“公主……”浅雨轻轻提醒,眼眸间皆是隐藏不了的忧色。
一思愣了愣,听闻门外脚步散乱散去才也动起脚步。
只是未动半步便又止住。
忽然间,上台寺上空传来“啊……”一声女子凄厉的惊悚声响来。
“啊……啊……”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毛骨悚然。
一思心悸,竟生一阵晕厥。
而室外皇子溪一行疑惑不安,个个心疑声响何来?!
林福之年岁虽大,听觉却堪比年轻人,他先道,“皇上,这声响好生熟悉,似是……”
皇子溪眉头一皱,已然明了话中之意。他立刻道,“立刻派人去后山察看!”想了想,他又对林福之道,“调些人来,封山一并查找,定要将出声之人找到。”
何止林福之听出此声似极了十五,他亦听得出来。
皇子溪皱眉,适才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该不是淳于曦还未死,因埋伏受辱对十五起了歹念?!
越想越不安,他索性一并去了后山看个究竟。
上台山山体颇大,为确保仔细不遗落任何线索,蓝墨带了上万士兵地毯式搜寻,也折腾到了晚间才有收获,才找到了那个山洞,寻得了失魂落魄的十五,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乃是贱怒老三,正如蓝墨所说中标中毒生亡。十五吓得神志不清,她一直被蒙着眼,每日必有人喂她些吃食,今日晌午已过却是无人喂食,也无人搭理,她便以为他们外出,便磨断了绳子,扯了脸上的黑布要跑,哪里晓得身边竟躺着一条死尸。
中毒身亡的人面目可怖,甚是吓人,山洞光线不足,更是恐怖异常,她本就心慌意乱,忽然见此状况自当吓得惨叫连连,当即就神志不清,吓得痴傻。
皇子溪将十五带回了宫中,而那尸体却命人挂在了城头。
绝命三刹三人一命,据说从不单独行动,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在江湖上传闻甚广。皇子溪将老三悬挂城楼只是要确定一件事,城东行刺三人到底有无生还,倘若有生还,定会不顾一切来取尸,如若十日未有动静,则说明真无生还之人。
一思听闻此事只觉惨无人道,对皇子溪亦是越加冷淡。
临近十五圆月,她也越加的不安起来。她是期待何喜的安排,亦是害怕何喜的安排,她不知倘若皇子溪知晓何喜要帮他们逃走,他会如何对待何喜和贺修?她更不知,皇子溪会如何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