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所有的人都震惊于那样的美丽中,半响都不出声来,顿时整个房内只有那淡淡的带着无限忧伤的琴音。
佳人一心抚琴,也忘却所有,即便有人来访,她依然拨弄琴弦,忘乎所以,全神贯注的沉浸于这凄哀的幽怨曲子中。
仿佛是不经意,佳人弹到情深处,抬头远望,顿时瞥见周良娣一行三人正个个皆如痴呆,处在门口。
佳人忙停下,起身惶恐出迎,福身拜道,“小的一一,叩见周良娣……”
周良娣是爱音律之人,对于能抚出如此美妙之音的人,她如何会不爱惜,她快步上前,忙道,“免了,姑娘所奏何曲?为何之前从未听过?”
一一闻之突然后退几步,噗一声跪下,俯身拜倒在地,道,“请良娣恕罪。”
“呀,姑娘……这是何故……”良娣惊愣,不想一一会突然下跪说出此番话语,她一时愣住,满心疑惑。
“小的,必不得已,请良娣恕小的无理之罪。”一一仍然俯身不起,一味的请求恕罪。
“一一快请起,知音(良娣是太子的妃子封号,周良娣原名周知音)极喜欢此曲,先前从未听过,只想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为何能如此牵动人心,如若一一有难言之隐,知音也不会强人所难,一一何罪之有?”周良娣极爱音律,便把所有的思考方向都停在了音律之上。
“此曲名为湘妃泪又名塞外曲,是我家公主在远离大蓝时而作,只想表达对大蓝的思念及对远离家乡的无奈之情。小的冒犯之处并不是不能讲出此曲的出处,小的请良娣恕罪只因小的故意奏曲引良娣而来。”一一回答的不紧不慢,虽仍伏在地上,却未能感觉到她有半点惊怕。她说得诚恳,仿佛毫无半点隐瞒,更让听得人为之动容。
周良娣虽感觉如此行径亵渎了此曲,却也为一一的诚实而忽略了不满,她疑惑,“故意引我来此?”
“是,请良娣恕罪。小的在大蓝便久闻良娣大名,南秦左相之女乃南秦一大才女,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自小喜爱音律,可谓通晓古今曲谱。公主说过,爱音律之人皆为有情之人,小的便想周良娣定是有情有义之人,定能帮助我家公主。公主自那日雨天摔破了额头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思乡之情与日俱争,今晨还……”说到此处,一一眼眶一红,哽了哽指着里窝窗幔里躺着的人又说,“今晨还晕了一次,至今还躺着未醒。小的本打算出府前往驿馆,通报王爷,在王爷回国之前来见一眼公主,也好寥寥慰藉公主思乡之苦,无奈太子殿下有令,偏院之人不得出府,小的根本出不得府去。为此,小的才斗胆用曲来吸引良娣前来。”
一一说话时一直毕恭毕敬的很有礼数,低着头仔仔细细的道出缘由。
周良娣愣了愣,似信非信,淡淡的又问,“你如何觉得此曲一定能吸引知音?”
“良娣是爱曲之人,除了此曲新颖之外,良娣一定能品出此曲的深意来,自古女子皆无奈,良娣乃有情之人,定不会闻之不问,忽略曲中之意。”一一说得极其隐晦,可意思其实相当的明确,自古女子皆无奈,周良娣也是无奈之人。
在桃园时,一思虽只是瞥了一眼周良娣,却依然能在她眸子里寻出那抹孤寂来。大多才女都傲气,周良娣想必也有些许的傲气,却因为身份地位不得难。淳于曦又极不会爱人哄人,在太子府里,周良娣虽贵为良娣也有着说不尽、说不出的苦闷。
湘妃泪,大约是每个深宫内院女子的心声吧。为此一思才笃定此曲能吸引周良娣。便与风芽换装,演了这出戏。
“一一口吐珠玑,实乃有才之人。又护主心切,委实难得。太子妃有一一相助实乃幸也。知音怎能治如此妙人之罪?”周良娣缓步上前扶起一思,又无奈道,“只是太子之命难违,知音不知能做什么?”
闻言,一思刚起的身又马上跪了下来,低头道,“小的知道良娣苦处,小的不会太为难良娣,良娣只需当小的是良娣的琴师,派小的出府讨教曲谱。公主也是爱曲之人,手头有很多曲谱,良娣不弃可随意挑选。太子问罪时,良娣便有交代。”爱曲之人皆喜新曲,一思看准了这点,加以引诱。
周良娣极爱音律,对湘妃泪如此,对其他新曲当然更加好奇,便若有所思的问,“你家公主也是爱曲之人?”
“恩,公主的曲子,皆为是新曲,小的可以保证风潮古都未曾有过。良娣,请看在同为爱曲之人的份上,帮帮我家公主。”
周良娣闻之,心有所动,看了眼一思,思量了片刻后,她才道,“也罢,你与锦玉身材相仿,换了衣物,随我出去便是,记得日落之前一定回府。”
“谢良娣恩德。”一思喜,展出笑来,清清淡淡的,却是那样的美,那样耀眼,仿佛任何美好之色在此面前皆逊色不堪,无不能及。
周良娣心中莫名一动,暗暗的有些微的不安,只是仍然面不改色,也微微一笑,真带着一思离开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