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朗焦急的来到母亲床前,李婉此时面色略有了缓和,没有了之前蜡黄的憔悴。
“娘?感觉可好?是不是很疼?”
他轻声问去,看着母亲倚坐在床边,向他微笑着看过来。
“这颜姑娘的医术果然是了不得,我这么大岁数,曾经也算是见识过诸多的医术高手,但是,老妇今天真是开眼了。”
羽朗看着母亲说话都比之前有底气了,不禁释然露出笑脸,“母亲的病痛当真有所缓解了,真是太好了,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是没白费。”
陌夏站在床边,看着母子谈心,顿时也开心了许多,收拾起牧曦放在一旁的金针和用过的布,默默的转身出去。
“你这逆子,还不知错?”
羽朗正小心的为母亲盖好被子,突然听得李婉压低声音,怒斥过来,他茫然抬头,退站在床边,低头行礼,“娘,儿子,不知哪里做错事,惹您生气,请娘亲明示。”
“那玉牌我曾经是怎样叮嘱你的,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让玉牌露面,你怎能如此轻易的就赠予一个陌生人?”
羽朗略抬起头,看李婉的脸上虽然气愤,却又饱含深深的担忧之情,“儿子也知道,让启山送玉牌确实有些不妥,但当时,儿子不知是否能救回师父,更不知离开后,她是不是会被公主杀害,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与你果真有肌肤之亲?”
羽朗愧疚,“没有,那日是启山误会,牧曦当时是为儿子缓解了多年的胃痛,并未做其它。”
“既然什么都没做,这颜牧曦到底是哪里好,让我的儿子痴迷到这种不顾娘亲的叮嘱的地步?”
羽朗见李婉微怒,上前辩解,“娘,牧曦的沉稳智谋,善良本性和宽容的胸怀,是那些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们无法比及的。”
“儿啊,女人如衣,将来,你佳丽成群,怎会各个如此用尽全部心意?这些都是互助互利,就像你与公主成婚一样,各自利用罢了,你怎知那颜牧曦不是一直在利用你对她的感情,以求自保?”
羽朗冷目低锤,“是我亲手毁了她的姻缘,害得她在这里受苦,我对她的保护都是就应该的,即使如此,仍不能抵我对她的愧疚之情。”
“唉,儿呀,愧疚不等于爱慕之情,你既然觉得有愧于她,我们多付些诊费,大不了,等青远身体恢复之后,调派些人手去帮她解山庄之困,回报这治病的恩情便是了。”
羽朗何尝不想如此,但是,他的心中,也正为此纠结,“如果送她回到山庄,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他目光深远的望向窗外的她。
李婉拉过羽朗的手,看着儿子,“我儿英俊潇洒,智勇双全,相当初青远为你在宋国的达官显贵中选择了多少家千金小姐,都没入你的眼,如今,对这颜牧曦,却是动了真情了。”
羽朗坐在床边,窗外,牧曦仰望天空许久,才跟着侍女向不远处的毡房走去,她的身姿如仙般轻柔,发如乌金般飘逸在风中,举手回眸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既然她将玉牌归还,你要收好,以后不可如此冒失,这姑娘的心思比你缜密得多,如果能够略加引导,将来,只要她真心待你,必定会成为助你回宫的好帮手。”
听到李婉这样说,羽朗转身望向母亲,倍感意外,“母亲的意思是,你可以接受牧曦?但是,即便牧曦能够答应,但儿子不希望她成为我回宫的棋子。儿子不是这样想的。”
“夫人。”
羽朗的话被陌夏从门外走进来,给轻声打断。
“夫人,药汤好了,按颜姑娘的叮嘱,您先吃些东西,再把药汤喝了吧,过一会儿,颜姑娘还要再给您切一次脉,今天的诊治才算是结束呢。”
李婉轻拍着儿子的手,“娘亲知道朗儿心思了,去吧,安顿一下颜姑娘,这一上午,一直站着忙碌不停,累坏她了。”
看着自己帅气英俊的儿子,离开之前仍旧不忘恭敬行礼,转身离开时,虽然眉宇之间略有愁思,但,总还是难挡羽朗正义凛然的威风和浩气。
“夫人,看了二十年,还没看够,快吃点东西吧。”
陌夏走上来,轻声打着趣,递来粥碗和两样小菜,都是清淡绿色的植蔬。
李婉此刻身轻气爽,胃口也好了许多。
“夫人,少爷此次,怕是难过美人关了,这颜牧曦……”
淡淡的两味菜,却像是从未有过的美食,李婉许久没有这样饱的感觉了,陌夏稳稳的站在床边,小声的上前询问。
李婉用完午饭,又洗漱之后,将药汤一饮而尽,窗外,朗儿正驻足于远处毡房的窗外,就那样傻傻的在外面偷看着,想必是毡房里的颜姑娘正在用饭。
“颜牧曦智谋双全,但心地善良,不够狠毒,难免将来会有许多的挫折,若不是昨日看到朗儿居然将玉牌都赠予了她,我还被蒙在鼓里,原来,我的儿子,并不是我一直认为的那样藏不住心事。”
陌夏接过空药碗,再递上温水,也回眼望向窗外被情所困的羽朗,略有顾虑的低声问,“夫人打算怎么办?羽朗少爷这执拗的性子,怕是也不好回转,这颜牧曦当真愿意与我们同甘共苦,助少爷重夺大业吗?”
李婉已经很饱了,连口水都喝不下,她轻轻推开递到面前的水,虽然被病痛折磨多年,但现在还不是她倒下的时候。
“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不怕就是了。既然朗儿喜欢这姑娘,那做娘亲的,不能让儿子为难,将来,朗儿身边佳丽三千之时,如果这颜牧曦依旧如此独得朗儿的心,才算是她真的有本事。”
李婉掀起被子,尝试着,想站起来走动,但又想起,牧曦叮嘱不得乱动,淡淡一笑,又收了腿回到床上。
陌夏见状,正要开口阻止,却见李婉已经自己换了想法,很少变化表情的陌夏陡然无声一笑,“夫人的变化还真快,这会儿,就把准儿媳的话当回事儿了吗?”
“你怎么也越老越没正形,我这是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天,多帮朗儿些日子,羽朗想的简单,止怕是,落花有意,那流水无情,我们与颜牧曦之间的隔膜,不会那么容易被消散的。”
李婉略略休息片刻,再次召唤陌夏到身边,“去把颜姑娘请过来吧,让他们都早些回去,你也好早点出去部署。”
陌夏凑到李婉身前,低声问,“夫人,真的打算现在就开始行动了吗?”
李婉面色沉着,稳稳的点头,“嗯,打蛇,就要从七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