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落到那魂飞魄散渣都不成,难度实在太大太大了。
所以现在不是孟彰要交好他们四家,而是他们四家不想自己被这位小郎君针对。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那十来年间被这位孟彰小郎君用噩梦折腾的族中子弟就算不得什么了。
“……你有人选?”王璇问。
谢宴和庾迹眼神先后一动。
桓举甚至懒得分他们一个视线,颔首缓缓笑道:“桓睢。”
王璇呵笑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桓举不理会他们三个的脸色,只继续道:“这十来年间,孟彰郎君在阳世天地各处行走,故而有噩梦入人世,纠缠各方,但是……”
“不知诸位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桓举眼底隐了一抹异色,“天下杀伐莫过于兵戈,为何这些随孟彰郎君入世的噩梦,却少有纠缠于兵营部曲?”
王璇与谢宴都是沉默,只有庾迹没甚好气地嗤了一声。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杀人太多,平日里就生活在噩梦里,所以才鲜少有那噩梦特意找上你们的吗?”
桓举没有在意被庾迹隐去的“丘八”蔑称,甚至懒得例会他,只看定了王璇和谢宴两人。
“你是认为孟彰郎君待你们这些当兵的不太一样?”王璇问。
还没等桓举回答,坐于王璇侧旁的谢宴也开口问:“……也包括兵痞了?”
他的这些同辈,果真没一个易于的。包括那看起来做事多受情绪影响、定力不足的庾迹。
桓举心下暗叹:“这便是关键所在了。但我可以保证,桓睢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排斥。”
起码。
王璇、谢宴和庾迹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桓举也没多做催促,给了三人足够的时间权衡判断。
事实上,王璇、谢宴和庾迹就没有担心过这个。
能叫桓举推出来代表桓氏跟孟彰打交道的,料想来怎么都不会是个一眼就会叫孟彰厌烦他的。
何况桓睢他们也都见过,确实是个很出色的小郎君。在这一点上,便是他们自家那个都是比不上的。
可关键也在这里。
若桓睢能投了孟彰的意气,那他们四家日后有所冲突矛盾,孟彰……
会偏向谁?
庾迹目光不着痕迹地瞥过王璇。
谢氏与孟彰本就有些渊源,何况谢氏族中还有一个谢远和孟彰交好,倒是不必担心这个。可他们颍川庾氏呢?
但要叫他阻拦……
不成。当前他们需要做的,是要修复他们四家跟孟彰之间的隅隙。旁的,都得放到后头。
“为了将这件事留给桓睢,你们桓氏能拿出什么来?”
庾迹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等到了王璇的话。他的视线猛地抬起,定定地看着桓举。
桓举沉默抬起视线,和王璇、谢宴与庾迹三人目光碰撞。最后,他伸出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份文书递了出去。
王璇接了过来查看。初时倒还不如何,后来越是查看,他的脸色便越是认真。
“你们桓氏……是认真的?”
王璇看过文书,随手往侧旁的谢宴面前一递。
“自然是认真的。”桓举没在意王璇三人的脸色,自然回答道。
待到庾迹将那份文书从谢宴手里接过来翻看的时候,他才明白了王璇那话的由来。
兵甲、弓弩这些东西桓氏愿意拿出来已经很叫人吃惊的了,但关键是,兵甲、弓弩还不是桓氏拿出来的最贵重的东西。
为了能让琅琊王氏、陈留谢氏、颍川庾氏三家能让出这个名额,他们龙亢桓氏连兵部的职司都拿出来了。
虽然只有一个,虽然交出这一个职司,也算是在侧面给他们乃至是皇族司马氏释放信号。
龙亢桓氏没有办法同时扛住皇族司马氏以及琅琊王氏、陈留谢氏、颍川庾氏的压力,他们愿意割让部分利益。
如果到此为止,那么局势还能维持,做不过是他们龙亢桓氏吃些亏罢了。就当是他们为当今晋帝在位那几十年间吞下的利益偿还部分。可如果他们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
那就别怪他们龙亢桓氏的肉太硬,崩了他们的牙口。
而同时,他们龙亢桓氏也在做给那位阳世里的东宫看。
看,他们龙亢桓氏如今还是忠心的,没有改朝换代的决心。
他们真不是晋太*祖。
庾迹盯着手中的文书看了半响,终于合上,将它递还给了王璇。
第490章
“你们拿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少,但是……”王璇说,又摇了摇头,“相比起你们得到的,不算多吧。”
起码桓举争取让桓睢接近乃至于与孟彰交好,就能借着孟彰的名头跟阳世那位东宫太子表明他们龙亢桓氏的态度了。
可莫要忘了,那位阳世东宫太子尚且还未曾转生以前,对待孟彰的态度很值得细品的。
倘若桓睢这个龙亢桓氏的小郎君能得到孟彰的认可,同他交好,那位阳世东宫太子对待龙亢桓氏的态度怎么着也该会有些变化。
桓举只是微微扬起唇角:“那又如何?我们现在争取的,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只是一个尝试的机会,他们龙亢桓氏能拿出这些来已经很够诚意的了。
当然,如果有人告诉他们龙亢桓氏,他能帮助他们龙亢桓氏摆脱被那位阳世东宫太子猜忌、防备乃至是针对的困境且确切能做到,那他们龙亢桓氏便是再拿出十倍、百倍的东西来的又何妨?
王璇望入桓举的眼底,看见那丝似假亦真的癫狂,沉默一瞬,将手中的文书收起。
“那这件事,便交给睢小郎君了。”他说,“对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处理,莫要再拖下去了。”
毕竟这等事,拖得越久,便越是消磨人家的容忍度。谁又知道孟彰小郎君能容忍他们到什么时候呢?
桓举举杯,一下饮尽盏中酒液。
“我们醒得。”
别看龙亢桓氏的郎君几乎都长在军营,但他们对这些人情世故也真的很了解。所以就在得了王璇、谢宴和庾迹准话的第二日晨早,桓睢就来了童子学学舍。
他找孟彰。
不过他才刚来到童子学学舍的远门,就看到了同样往这边走的一个太学生员。
见得来人,桓睢的眉毛动了动,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太学生员却只抬了眼睑往他这里扫了一眼,便漠然地收回视线,不曾多加理会。
就像他没有认出桓睢的身份一样。
桓睢也收回视线,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顾旦,有些意思啊……”
顾旦和桓睢这一左一右等着,倒是看得经过这一处地儿的童子学生员和太学生员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桓睢也就罢了,消息灵通的生员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