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大体扫过一眼,看着各项比自己预想中还要优秀的数据,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起伏,始终平静着。
直到看完最后一张,眼底里这才产生了些许的波动,随手将东西放在了黑色桃木桌上。
“数据很好吧?”陈伯笑着问道,无形当中给予那人夸赞:“琛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战锋没有抬头,召来侍女,送上一壶茶,两个茶杯。
他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没说话,只是伸了伸手,示意陈伯坐下。
到底是相处多年的人,不用多说便明了其中意思,陈伯淡淡一笑,坐了下来。
男人执起茶杯,轻抿一口,并未抬眼,轻声回道:“出身黑暗世界,又是从地狱里活着走出来的人,若连这些事情都让我失望,那我当真是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这战家是黑暗世界,萧震天那边,则当之无愧的是地狱深渊。
这么多年了,纵使他对于那个孩子不闻不问,但这心里,却是一直都有数的。
他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几次受伤,几次危在旦夕,他都刻在心里。
战锋的主动开口,散了几分诡异,连空气都似是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松动。
陈伯也抿了口茶,没说话。
但听的,心里却是忍不住渗出一层冷意。
跟在他身边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当真是杀伐果断,人性凉薄。
男人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唇角突如其来的笑带着几分突兀,好似刚才说出那种冷漠绝情的话的人并不是他。
他又慢悠悠的出声,“战家屹立C市的年头太久,上可追溯到百年,做的是活命与丧命的买卖,懂得独善其身的,不必我费心,能够从危险中全身而退的,不劳我挂心,不懂独善其身也没能力从危险中退出来活不了命的,我纵使能保他们一时,也保不了他们一世。”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似是无情,但实则,自有一番别样的情深意重包含其间。
陈伯点点头,忽然就懂了。
“百炼才能成钢,确实,是这个道理。”
生于战家,便注定不能如其他豪门家族一样,养尊处优,花天酒地,他们首先且必须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保命。
而学会这一项技能,必少不了磨练这一过程。
他继续说:“当年不能保住一个人的无力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后当以此为诫,必然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以外界的舆论相逼迫,顾英湛当年做的这一招,当真是够绝,连他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当年顾家出事,十个人里有八个人知道与他战家有关,战琛回来这么久了,虽然嘴上没说,但这心里,必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或许因此恨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定。
只是,他又是不是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顾凉末的父亲,那他与他的母亲也不会走到这穷途末路的一步,而他,也会成为战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准东宫少爷,而不是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