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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佑世一走,陆寒筱就好比脱缰了的野马。她本来就挨着陆遥风坐。陆遥风坐首座的位置,陈佑世在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陆寒筱就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自古,左为尊。
陈佑世是长辈,平常都是陆寒筱坐那位置的,陈佑世来,陆遥风连这主位都要让给他,陈佑世死活不让,这才坐了陆寒筱的位置。
“三哥,好不好喝?”陆寒筱腆着脸,凑过身子,去问陆遥风,她看着陆遥风唇上,那沾着的亮晶晶的液体,那猴儿酒把他的唇润得水光明亮,如多了镀层,泛着实质的光泽。陆寒筱恨不得凑上去舔一下。
她之前游说周瑾瑜和乔若瑄人,想让两人喝猴儿酒,这样子,她做主人的说什么也要陪两杯。谁知道,周瑾瑜和乔若瑄都猛地摇头。一听喝酒,再彪悍的姑娘,也多少都有些胆怯的。
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再说了,周瑾瑜和陈奕然之间,多多少少有些朦胧的情绪在,如今,正是刷好感的时候,周瑾瑜怎么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她从小生在极为传统的家庭里。黄瑞华为了当年自己的一个诺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愿意委屈,让她跟在陆寒筱身后如尾巴一样,从幼儿园到小学。她父亲是农村出生,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之后,落户在了城市,勤扒苦做,也没有多的心思。
她自己就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一样,她觉得做女孩儿就该和她母亲那样安分守己。
她来寒筱家里做客,怎么能喝酒呢?
陆寒筱可没这么乖,她等陈佑世一走,就开始走她三哥的后门,她都不知道三哥还藏着这等好东西。她口水都快滴到她三哥的杯子里了。陆遥风看着她小馋猫的模样儿,苦笑摇头,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问她,“很想喝?”
陆寒筱马上巴儿狗般地猛点头。她水灵灵的眸子,格外黑,格外亮,她伸舌头舔了舔唇,她有种错觉,舔在陆遥风唇上的错觉,她似乎都尝到了甜味儿。她不敢起身去舔陆遥风的唇,却不自觉地抬手拿手指去抹陆遥风的唇,她的指腹在陆遥风的唇上一沾,便放到自己的口中一舔。
那味道,真是不要太好。
她这番举动,却是把众人给吓着了,这活生生是挑逗的行为啊!
受惊吓最厉害的还是陆遥风。她的几位同学,到底年幼,心思浅,陆寒筱又是陆遥风的妹妹,她自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说话做事很多时候有些离经叛道。她馋得流口水,做出这等事来,也只是重新刷一下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罢了。
可陆遥风却是惊悚的,他几乎有些想逃了,眼看着陆寒筱还盯着他的唇瓣看,她那眼中格外明显外露的情绪,下一瞬她就会站起身来,直接舔在他的唇上。
他生怕她当着她的同学的面真的做出这种举动来,他不敢想象她可能会做出来的事,他本来还想逗一逗她,此时,却是飞快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喂到她的唇边,语气略带了警告,“少尝一点!”
陆寒筱便轻抿了一口,她闻着很香甜,就怕喝起来不是那么回事。谁知道,入口甘甜,扑鼻是醇香,一小口酒在她的口腔里打了个圈儿,便刺激得她所有的味蕾都活了起来,她舍不得咽下,在口中滚来滚去,好半响才一点一点地吞下去,然后,就眼巴巴地瞅着陆遥风了。
哪知,陆遥风却端起自己的酒杯,朝旁边躲了躲,摇头道,“不许了!”
陆寒筱颓然地垂下眼脸,她的嘴高高地撅起,都可以挂酒壶了。
陈佑世进来的时候,神情不虞,她都没有看见,还是听到陆遥风问,“陈叔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知道陈佑世怕是没有心情再喝酒了,他又怕陆寒筱馋,便端起酒杯仰头将酒倒进口中,他长长的脖子仰起,露出凸起的喉结,他的下巴上多了一层青影,那优美的弧线,是这世间画匠都描不出的美好。
陆寒筱从他的身上把目光收回来,投向她的父亲陈佑世,见陈佑世面上果然是一脸激动,浮现出一片潮红,她顿感不妙,忙起身问,“爸爸?”
陈佑世抬手按了按,让陆寒筱坐下,“吃饭,吃饭!”
接下来吃饭,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氛了,好在,这猴儿酒实在是好。陈佑世就和陈奕然二人碰了杯,几口喝完了,他扒了一碗饭,就对陆遥风说,“你有没有时间?我和你说几句话。”
陆遥风多的是时间,他直觉陈佑世遇到的事怕是不简单,他便让陆寒筱安排人送陈奕然和林可等人回去,又让她安排人照顾周瑾瑜休息。
他是怕陆寒筱多想。
他把陈佑世让到茶室,他在家的时候,都是穿很轻松的练功服,他盘坐在位置上,陈佑世则侧身坐在榻上,他看陆遥风行云流水般地烹茶,他哪有这等闲适的心情,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口了。
“遥风,我怕是要把我女儿寒筱托付给你了……”
饶是陆遥风自小走南闯北,后来又有在桑赫斯特的训练,只身闯过亚马逊丛林,自己也九死一生过,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的手一抖,正在斟得茶洒到了桌面上。他是何等样人,从五岁多开始蹲马步,一直到现在,他是先天之境,手脚何其稳,被陈佑世一句话,给吓成这样。
陈佑世却毫不自知,他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有男子守在门口,他想要是寒筱来,他肯定是知道的,就很大胆地说,“只能托付给你了!”
他也不说为什么,陆遥风有些着急,他知道,这世上,除了老太太之后,唯一还能够让陆寒筱惦记的,怕只有这个父亲了。
他真的是极好的父亲。
陆遥风是经历过陆一鸣那样的父亲的,他很清楚,这世上,并非是每一对男女都有资格做父母;也并不是每一对父母对儿女们都很无私。陈佑世或许能力有限,但他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且他能够等一个女子等这么多年,尤为难得。
“陈叔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陆遥风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说,“或许我可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