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的眼睛看着自黑暗之中向着那奔腾的灵浪飞掠而去的修真门派弟子,叹道:“只怕他们到不了天磨城。”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之中已经传来一声大喝,喝声如洪钟大吕,显然是有法术蕴含在内。喝声之后,一人自黑暗中踏空而来,手中一把拂尘,背上一把法剑,腰间一个古朴的葫芦,衣袍飘飘,在夜空之中散发着一层宝光,显然不是凡物。
此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向着那灵浪方向大声道:“你等妖孽,偶得三分机缘,不在山中体悟天心,却在这里掘灵脉,兴风浪,当我金阳州无人吗!今天贫道就要将你们带回观中,让你等聆听教化。”
他这一出现,许多的修真门派弟子竟然并不再向前,在修真门派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哪一派的弟子在降妖除魔,别派弟子不可轻易靠近,除非是见对方不是妖魔的对手,否则主是友人在不被招呼的情况下也不能够轻易靠近。
这道人话才说完,朱投山立即嗷嗷大叫起来,祭起那把飞剑,大声道:“哪里来的野道士,不知道我家山神爷的名头吗?我乃是古霄山兵马大元帅,怎么成了妖孽!”
“妖身,妖心,怎么就不是妖孽。”这修士倒是没有立即动手,显得胸有成竹地说道。
虚仙大陆之上的修真门派之人都喜欢论道,光是法术玄奇在道门之中并不算什么,但凡是道门中人都喜欢听别人说道行高深,所以当朱投山大声地问出话来后,那名修士也就不急着动手了,更何况现在周围有着许多同是道门的弟子在看着,正是为师门长脸之时。
朱投山听那修士这么一说,暗自想着自己确实是妖身,心也自然是妖心,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不过坐在他背上的山猴花果真人却突然开口了:“山神爷曾经说过,万物有灵,众生在这天地眼中都是平等的。妖身又如何,只要能够上体天心,那便是道心,何来妖心人心之说。”
“是否体天心,得看行事,你们兴风作浪,残害人间生灵,这不是妖孽又是什么?”那修士说道。
“我们是要救人才兴这滔天灵浪,更何况这一路之上,根本就没有一个生灵因此而死,何来残害生灵之说?再说,你们这些修真之士如果能体天心,那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天磨城中的二十万生灵死去?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挡我们去救人,难道你们不觉得羞愧吗!”山猴花果真人言词犀利,朱投山也是大声吼叫了一声,那灵浪是像是能够听到他们的话,竟然就此静止了下来。
“哼,你们知道什么,天磨城之事又岂是你们所能知晓的,你们山神贪图宝物身陷其中,已经失了道心……”就在这名修士话音还没有落下之时,天磨城方向突然响起强烈的剑吟声。
黑暗之中,天磨城漆黑的上空黑云里冲出一片红光,这红光一闪而逝,就像是鱼儿自河面上跃了一下,却给人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
就在这剑吟声传出的一刹那,灵浪上空响起了剑灵的声音:“接应山神爷!”
几乎在剑灵声音响起的同时,灵浪骤然掀起,直向前方冲去,朱投山大喝一声,那一斧一剑同时祭了出来。
正准备论道的修士大怒,剑指一竖,背上的剑冲天而起,然而那坐在朱投山背上的山猴在灵浪涌动的一刹那,已经将手中的佛珠扔出,佛珠凭空一闪,竟然是在那修士的剑刚出鞘的时候,便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
那修士大惊,只觉得全身的法力瞬间消失,连人带剑掉入了下方的灵浪之中,被灵浪吞噬,山猴花果向着那修士落下的方向兴奋地扑了下去,同样也消失在灵浪之中。
“好大的胆大!”
“妖孽尔敢!”
远近各处虚空之中,一声声的怒喝声响起,声如炸雷,震得朱投山思绪混乱,显然有人对他用了声音一在的法术。天空之中一条火红的绳子卷下,直向朱投山捆去。朱投山眼看着红绳向自己捆来,脑海之中却突然嗡嗡作响,竟然一时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他身下的灵浪一卷,将朱投山吞没,而那火红的绳子却一点迟疑都没有直接钻入了灵河之中,显然是不把朱投山捆住绝不罢休。可是那发出红光的绳子一钻入灵浪之中后,过了一段时间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灵气河浪可不是普通的灵气所聚,这都是陈功神域之中的山脉灵气,有着贝壳这个山神灵侍做法催动。她的身上还有着陈功赐下的神符,有这神符在身,她与古霄灵力的契合度又要主上许多,那红绳一入灵浪之中,就被她用这些古霄灵力直接镇压了。
而天空之中有一个年轻的修士脸憋得通红,手捏法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兄,助我!”他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话音才落,脸色陡然一变,因为他与法宝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那条红绳是捆仙门的招牌法宝,每一个门中弟子都在入门时要祭炼这样一件法宝,据说修炼到最高深处,捆仙绳呈赤金之色,据说连仙人都可以捆住。
就在这个年轻的道人与捆仙绳失去联系的一瞬间,天空之中又落下数件法宝,分别击向奔腾的灵河两处,分别是山猴花果真人和朱投山消失的地方。
这几件法宝分别是一方古印,一个银圈,一个葫芦和一根光彩夺目的绳子。
古印在虚空之中滴溜溜一转,迎风而长,化为数丈大小,向着下方浪头击去,显然是一件走刚猛路子的法宝。
那银圈银光闪闪,银光之中能看到银圈上有着各种符文,如果缩小起来的话,便是一件极为好看的手镯,不过祭出之后,又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可消肉身灵魂。
那葫芦看上去古朴,只是悬在灵浪前方,一团清光卷出,奔腾的灵河竟然开始离地腾飞起来,被葫芦吸入了葫芦之中。
而那条光彩夺目的绳索几乎难以看清是什么颜色的绳子,在虚空中一扭人为一条十丈长的鞭绳,横着向下方的灵浪中间击去。
这一切从灵浪再次奔腾而起,到那个修士被山猴花果以佛珠偷袭,再到一根捆仙绳被灵浪吞噬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
而这一个呼吸之间的时间在修真者的眼中却极长。
朱投山跃出灵河,在灵浪之上大吼一声,身体再一次大涨起来,一对獠牙高高扬起,身体笼罩着一层黄光,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冷笑,那大印的气势更盛,罡风四起。
朱投山獠牙闪动着寒光,他抬着头,看着那大印底部那些符文,心中有些惧怕了,这是他的天性使然,虽然在陈功的身边呆得久了,外刚内怯的性格有些改变,但是在生死关头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毕竟在陈功的身边听道这么久,常听陈功说修行之人斗法,斗的不光是法术,大多数时候斗的是道行,道行又是由朱投山难以理解的东西组成的,而这道行之中有一点朱投山却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陈功重点讲过的。
无论是谁生死之间心中都会害怕,这害怕的念头一生出来,那么身体就会失去控制,法术自然也就不能够顺利施展,而修行之人之间的战斗,是不容半点迟疑的。
朱投山的心中电光石火般地闪过陈功的话,再次大喝一声,大印压下,朱投山祭出的一剑一斧被猛地撞开,然后去势不减,压在了朱投山的一对獠牙之上。
朱投山觉得有一座山压在息怕身上,口耳鼻中立即溢出鲜血,意识一阵眩晕,不过灵浪之中却有黄光缠绵于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力量,他知道这是贝壳在做法帮他。
他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艰难地说道:“贝壳妹妹,这鸟道士的贼印好重啊,俺老朱快要被压成猪肉酱了。”
在大印压下的同时,银光闪耀的银圈也击了下来,所击的目标正是那山猴花果,可是还没等那圈子落在灵河面上,黑暗之中突然落下一只夜莺,夜莺的速度极快,如幻影一样,虽然并不一定比银圈的速度更快,可是把握的时机却是极好,自黑暗中冲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银圈上空,浑身黑色的夜莺双爪在银圈上一抓,银圈上的银光陡然一暗,就如银光被黑纱罩住了,夜莺振动双翅,直向九天之上的黑暗处飞去,一个年轻道人腾空而起,紧随其后飞掠追去。
那根化为十丈长的彩绳和着灵浪拦腰击下,灵河之中的山猴浮起,他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之前的那身破旧的道袍已经焕然一新,背上更是背着一把宝剑,腰间挂着一个古朴的葫芦,显然,他身上的是刚才那个被他套住的修士装束。
山猴花果抬头看了一眼那欲将灵浪击成两段的鞭绳,呲牙一笑,将手中的那串佛珠扔出,佛珠金光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出现的时候已经不知怎么把那绳子套住,而绳子上的光芒顿时消失,和那套着它的佛珠一起落入了山猴手中。
“孽障,在何处盗来的佛宝,快快束手就擒,还能饶你性命,否则将你打入轮回,神魂镇入九幽地狱!”天空之中一声大喝,一个年轻的道人凌空而来,直冲而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佛珠。
“灵台山上的和尚都没有这么大的口气,你当你是阎罗王吗?”山猴花果嘻笑着,手中的佛珠却已经扔了出去,佛珠金光一闪消失,而道人在那佛珠消失的一瞬间将头巾摘了下来,佛珠闪现,却是将那头巾套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