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有丫鬟,再不行自己出去买,问我作甚。”顾言这回头也不抬,安心伏案,笔也在动。
不过,若是顾绵进来看一眼,就会发现顾言写的根本不是字,而是画了好几只兔子,有黑有白,有灰有花,脑袋一团墨,身子两团墨,看着毛茸茸的,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顾绵:“可是你以前都是有出门的呀。”
顾言笔尖一顿,他道:“你也说以前,还有不到五个月就秋闱了。”
是要秋闱没错,但顾绵记得,兄长以前都会出门,上次农忙假还去庄子了。反正只要不在书院,他要不去书坊,要不出去转,反正是不会在家看书的。
今天……顾绵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太阳在呀,她记得是从东边出来的。
但耽误兄长会试这个罪名太大了,她可担不起。
可明荞还在等着她呀,还等着看兔子呢。
顾绵看了眼兔子,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缩在墙角,笼门大敞四开的,它可倒好,两只前爪抱着什么叶子,啃着特别认真。
吃得还挺香。
既然兄长不出门,那把兔子提她院子不就行了。
只是顾绵以为这事儿简单得很,过来就没带丫鬟。她虽然喜欢兔子,可最多也就是隔着笼子摸一摸,让她把兔子抓进笼子里,再提着过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麻烦兄长了。
“三哥……”顾绵乖巧喊了声。
顾言道:“什么事?”
顾绵说道:“明荞过来了,想看看兔子,兄长,你要准备会试,不然让邵光把兔子送到我院子去?”
邵光是顾言的小厮。
顾言道:“好。”
顾绵就知道顾言最好说话了,她高兴道:“那有劳兄长了。”
顾言把兔子抱回笼子里,笼子有些大,而且全是实木打的,足足有两人宽,一个人抬着实不方便。
他问邵光:“你一个人抬得动吗?”
邵光跟顾言差不多大,看着还瘦弱些,闻言立即摇了摇头,“公子,小的无能。”
顾言道:“那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顾绵更高兴了,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兄长你可真好。”
搬着笼子,装着兔子,带上兔子的吃食,三人一道去了顾绵院子。
还未进门,顾绵就喊道:“明荞,我带兔子回来了!”
燕明荞没想到顾言也过来了,还搬着这么大的笼子,心里觉得太麻烦人了,她忙起身,道:“见过顾公子。”
顾言点了点头,“五姑娘。”
他把兔子掏出来,放在院里的草地上,他说道:“吃的这些可以随便喂,它吃饱了自己就不吃了,抱也可以,但别给它洗澡。”
燕明荞眼睛都被大白兔子吸引了,她仔细听完并记在心里,“嗯,我知道了。”
两人还打算一会儿出去,玩兔子也玩不了多长时间,不会给洗澡的。
燕明荞常过来看,兔子也不认生,喂吃的就吃,顾绵摸着兔子耳朵道:“三哥,不然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不然还得叫你帮忙把兔子抬回去。”
顾言好像忘了,太傅府丫鬟小厮不多,但抬兔子的还是能找到的,点了点头应下,“好。”
两个少女在树荫底下逗着兔子玩儿,一个人喂白菜,一个人喂萝卜,看兔子先吃哪个,而顾言坐在石桌旁,目光在兔子那边。
邵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景象静谧安逸得很。
四姑娘有要好的玩伴,和三公子也认识,这多好。
燕明荞还把兔子抱到怀里了一会儿,这只兔子果然比刚掉到陷阱里时胖嘟嘟软乎乎,哪怕是放在地上,他也不会乱跑乱走,看来是被在太傅府丰衣足食的生活拿捏住了。
大约是养得久了,就觉得它和别的兔子不一样。
两人跟着兔子玩儿了一刻钟多,这才把兔子关进笼子里,燕明荞好好道了谢,等顾言和邵光抬着兔子回去后,她道:“它看起来更喜欢吃白菜,下次我就多送些水灵灵的大白菜好了。”
顾绵说道:“你给兔子送吃的就送吃的了,可那些肉呀菜呀,还有鸭蛋鸡蛋是怎么回事儿,你可不用拿那么多吃的。”
燕明荞笑着道:“那也不妨事,左右是些吃的,庄子里有很多。你家有什么好吃的菜,也可以给我送嘛。再说了,我也没少吃你家的果子果干儿呀。”
南边的水果鲜甜好吃没错,但不好运输,到盛京来新鲜的极少,也就顾言有路子。
顾绵点了点头,送些东西而已,顺道的,她道:“也是,那咱们快出门吧,现在还早,再磨蹭就到中午了。”
拿着荷包扇子,两人便上街去了。
和前两年相比,盛京城的各条街上的小吃摊子越来越多了。
而燕明荞以前常吃的几家,枣糕、炒栗子、肉夹馍、茶叶蛋……还屹立不倒,生意愈加红火,都快成了老字号了。
两个人出门,好处在于吃东西不用吃很多,就能把所有吃食的味道都尝一遍。
比如那么大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叶蛋,两人一人几口就没了,还不太占肚子。
不过燕明荞一样还是买了三份,她道:“我想给我母亲买回去些尝尝,你也带点回去吧,今日你兄长帮忙抬兔子了,就当犒劳他。”
就一些小吃,加在一块儿也没多少钱,顾绵点点头道:“那也行,不过,伯母还吃这些小吃吗?”
顾绵去燕国公府时也见过沈氏,这个长辈和她母亲不太一样,而且丫鬟很多,看着很贵气。
燕明荞道:“以前是不吃,我和二姐姐吃的话还会被说,不过后来央着她尝过之后,便也吃了,还说挺好吃呢。”
而且自打烤肉铺子里多了羊肉串儿、各种串串儿之后,街上呢就陆陆续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串串,有烤的、煮的……
总之卖什么的都有。
摆一个小摊子支着做生意,一天也能赚不少钱呢。
反正只要有手有脚,都能吃得起饭,这慢慢来,攒下银子供孩子读书,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燕明荞感觉现在百姓比前几面富裕些,最大的感受就是在布施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了。
而且看他们衣着,补丁要少得多。
当然,这不是她们的功劳,百姓能安居乐业,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是因为大越皇上治国有方,为官者清正廉洁,为百姓做事。
她在其中,不过是朵小水花而已。
两条街逛下去,两人肚子就已经半饱儿了。
最后酱香饼实在吃不下了,顾绵说道:“不吃了,再吃中午饭都吃不下了。”
燕明荞拍拍胸口,“我也差不多了,咱们可以下次再来。”
她让丫鬟把吃食先送回燕国公府和太傅府,省着到了下午味道不好。
顾绵她还想留着肚子吃留香楼,小吃街是燕明荞请客,留香楼理应她掏钱。
顾绵攒的银子不少,大酒楼也吃得起。
以前总去醉香楼吃,留香楼还没尝过,不过能隔醉香楼打擂台的酒楼,厨子手艺定然不错。
文思豆腐汤细腻嫩滑,入口温润。松鼠鳜鱼形状也很好看,端上来的时候跟摆件似的,形状宛如一道弯月,上面的浇汁亮晶晶的,好像在里面加了碎金子,鱼头前放了一朵极其好看的萝卜花,光看着就觉得好看极了。
两人一人尝了一口,浇汁酸甜爽口,鱼肉外酥里嫩,很是下饭。
单就两个人,用不着点太多菜,三道足矣,另外两道菜,一道东坡肉,一道辣味的小炒肉,反正菜在家里怎么吃都行,出门在外肯定是要吃肉的。
三菜一汤加茶水一壶,留香楼的茶水二钱银子一壶,名字特别好听,叫玉留香。
倒在白瓷杯子里是淡粉色,喝着酸酸甜甜的,闻着还有浅浅的花香果香。好喝是好喝,但这味道顾绵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顾绵又仔细尝了尝,说道:“明荞,这不是你那茶包吗?”
她那里还有许多呢。
燕明荞肯定道:“是那茶包。”
林枣和盛京城的杂货铺、酒楼谈了太多生意了,燕明荞也没记全。这些茶包往这边卖,价钱会便宜些。然后酒楼泡一壶茶卖出去,价钱上能翻几倍。
不过燕明荞这边全是靠大单子堆的,赚的钱也不少,和酒楼是互利共赢,这些茶包往这边卖,不管卖出多少,她都不用担心销路,若是卖得好,这人又不傻,肯定会追加订单的。
现在管着茶叶生意的就有六十余人,大半是林枣在管,小半陈越州管,用不着她操心。
对燕明荞来说,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粗略算一算,她已经做了六七年生意了,也算一个有经验的生意人。
顾绵不免生出几分敬佩之情,这可真厉害,不过她也不差就是了,她跟着明荞做小生意,赔的少,赚的多,现在自己也攒下不少银子了。
做人得知足,母亲也和她说过,人外有人,不要胡
乱攀比,跟别人呢比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尤其她和明荞关系好,自然更该盼着她好的。
顾绵把茶水全喝了,“早知道出门带着茶包了,不让他们多赚钱。”
两人吃过饭,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然后逛了几家首饰铺子,最后去书坊转了转,这才回府。
燕明荞买了不少东西,给母亲的,给熙宜的,还有给自己的。熙宜去了兆州,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若等她过年回来,看见这些东西指定高兴。
就这么一个小侄女,她是做长辈的,自然要多顾着些。
燕明荞已经长大了,自然明白楚铮这样的外甥和侄女的不同之处,再见楚铮,她大约只会喊世子。
她其实也是想把来月事这几日不能出门,但是需要的东西都给买好,然后就可以安心等着月事来了。
这在燕明荞心里还算头等重要的大事呢。
雪酥觉得自家姑娘这样有些好笑,说道:“姑娘,这来月事头几次就是这样,等习惯了,也能出门也能做事,什么都不耽误。”
不过自家姑娘,有夫人顾着,娇气些也是正常的。
燕明荞点了点头,“我心里明白,但是吧……”
就是做不到那样。
“还是先喝红糖姜茶吧,炖一大碗,姜最后给滤出去。”
雪酥去吩咐小厨房,炖上红糖姜茶,等炖好之后,连着中午炖好的燕窝一块端过去。
事关自己,燕明荞一概不用下人劝,几口全给喝了。
她把碗放下,道:“以后荞安苑的丫鬟,每月多放一日假吧。”
她以前没想过来月事,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雪酥跟她说过,有些人会肚子痛,会难受得厉害。燕国公府的丫鬟每月一日假,若这日光用来肚子疼了,别的什么事都做不了,若是想看看爹娘,那也不成。
这和小厮们比,不就少了一日嘛。
荞安轩十个丫鬟呢,她哪儿使唤过来,母亲说过,她自己院子可以自己做主,燕明荞道:“不过事先说好,这事儿若是有别的院子知道,这一日假就没了。”
都在燕国公府,她的院子不能明目张胆地不一样,不然对管家不利,嫂子们也会有话说的。
“我是想让你们轻巧些,但你们若不领情,就干脆和所有人一样。”
雪酥道:“姑娘放心好了,我们都知道分寸。”
这可真是太好了,每月多一日假,干什么都行,她们十个人也会把假给匀开,尽量不在一日出去。
燕明荞点了点头,道:“下去吧,屋里不用伺候了。”
虽然有书房,但燕明荞更乐意在屋里看书,就靠在榻上一页一页地看,光线好,待得还舒服自在。
晚上用饭,她就自己在屋里吃的,一碗热汤面,两道小菜。
等到第二日中午,果然来月事了,燕明荞就在屋里缩了一天。
不过她也试了试,好像走走动动也没事儿,更何况垫着东西,只
要动作不太大,都不会露出来。
这一个月就三十天,她也不能六七日都在家里待着,若是赶上必须出门的时候,总不能哪儿都不去吧,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这绊住脚。
而且这盛京城这么多女子,也没见哪个来月事七天不出门的。燕明荞自认为没那么娇气,慢慢习惯就好了。
就是连着前几日,她胸口一直有些闷痛,问雪酥,说都这样,她也就放着不管了。
第二天燕明荞就去跟沈氏请安了,正好今日是四月初一,一道请安的有燕国公四个妾室,燕明烨和章辛媛夫妇,府上还未成婚、未长大的四位公子,四位姑娘。
光来请安的足足有十八人,这还是没算着跟过来的丫鬟。人到堂厅后,一大群人。
在燕国公府请安是越来越简单,从前卯时二刻请安,如今时辰也往后挪了些。
从前沈氏还会故意立规矩,现在懒得弄那些。说几句话,问问下头孩子们吃喝如何,就让人回去。
请过安后,燕明荞留下吃了早饭,她看桌上竟然摆着红糖红枣八宝粥,不由一笑,“多谢母亲。()”
沈氏笑着点了下头,“你呀,平日里肚子不疼也要注意一些,马上就要入夏了,不能贪凉,冰的凉的都少吃。▽[()]▽『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着,给女儿夹了一个纸皮包子。
如今四月份,再有一个多月,等过了端午节,天气立马就热了。沈氏可知道,从前那些冰的凉的,两个女儿没少吃。燕明玉管不住,小女儿还听话些。
燕明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母亲,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月事前后几天不吃冰的,不吃凉西瓜。
吃饭的时候,母女俩便一边吃一边说着闲话,沈氏记着,下面几个庶子,郑小娘的四公子燕明远是功课最好的,日后应该有出息。
再有两年分家,这些没成婚的庶子得在燕国公府住着,养到成人成亲再说,身为嫡母,为他们操持亲事乃分内的事。
而像苏巧慧这种还没孩子的和许秀心只有一个女儿的,恐怕就得一直留在燕国公府了。
但只要是安分守己,沈氏一向宽容大度,能容得下人。等燕国公日后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走不动路了,也有这些小妾丫鬟们照顾,不关她的事,
燕明荞道:“六妹妹在许小娘那儿,性子比从前好了不少。见到我还知道甜甜地喊姐姐,也敢过来说话了。不过现在不怎么爱读书,教她的先生也挺头疼。”
说着,她笑了一下,“不过能识字知理就挺好,看着很机灵,日后兴许算术学得不错。”
沈氏:“许小娘是个好的。”
也没拿着燕明芸争宠过。
燕明荞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她道:“母亲,不然让孟小娘换个庄子吧。这三哥哥马上要定亲了。孟小娘在城南庄子住了有五年了,该换换地方了。不然给直接送回萧阳老家去,也省得再生事端。”
燕明荞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当初孟小娘因何去了庄子,也不知道燕
()明泽究竟为何去了萧阳,反正只能约摸猜出来和三姐姐有关,毕竟只有三姐姐和明芸还在国公府。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也是以防万一,燕明荞觉着孟小娘那边可能一直盼着三哥哥成亲,分家之后把她接走。但做错了事,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做能省心些,不然再跑回来大闹一场,妨碍正事。
沈氏觉得这样也挺好,况且她对外说的是,燕明泽生母已经病故,留着孟小娘纯粹为了积德。
但人留在盛京,的确容易生事儿,一会儿她就吩咐人把孟小娘送回萧阳。
选一个庄子,再选几个人看着,就当是提前去养老了。她也为燕国公生下三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不会短她吃喝。
但燕国公如今还在萧阳,沈氏又怕两人在老国公孝期内做出不体面的事来,到时连累燕国公府,想了想,说道:“给送回裕安吧。”
这是靖安侯府的老家,没有路引户籍,不会乱跑,反正该想到的沈氏都想到了。
燕明荞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粥喝掉,“也好。”
再说府上婆子去了城南庄子,告诉孟小娘赶紧收拾东西,马上要去别处了,孟小娘还高高兴兴地以为要回府了。
谁知竟是要去裕安。
在庄子的日子自然没有燕国公府的好,孟小娘看着老了许多,眼角有了皱纹,衣着不像从前那般光鲜亮丽,衣裳首饰简单朴素,不过还是能看出从前的样子。
只是,她能在庄子里安分地等着,不就是指望唯一的儿子,指望燕明泽成婚之后把她接走吗,去裕安,那是什么鬼地方!
孟小娘端坐在屋里,她道:“我要见夫人,我要见三公子!我还要见公爷,我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这儿!”
婆子说道:“你如今已经被赶出燕国公府了,还想见谁呀?公爷在萧阳守孝呢,还见夫人,见三公子,夫人可没空见你!
三公子马上都要定亲了,容得了你胡来,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马车就停在门口。你要是在闹腾,一碗蒙汗药给你灌下去,醒了就到裕安了!”
孟小娘没想到,燕明泽竟然要定亲了,更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是从一个老婆子嘴里听来的。
她自从来到庄子后,就一直盼着这事儿。盼着儿子能早点从萧阳回来,从萧阳回来之后,又盼着他早点考中会试,盼着他早点成亲。
她好能从这苦地方早日脱身。
孟小娘这些年过得很苦,虽然也有丫鬟跟着,不用她干苦活,可常常哭,周边没人跟她说话,她白发多了好些。
再待下去,她非疯了不可。
只是她也明白婆子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三公子马上就要定亲了,她这个顶了罪的生母,是污点是难堪,所以要把她送到裕安去。
孟氏愣愣的,耳边分辨不出什么声音。她甚至能想明白,这个事儿不一定非是夫人做主,她的三公子估计也知道。
从尧桢七年秋日,到尧桢十二年春日,孟小娘等了近五年,她突然明白,当初明月知道她要被送去冲喜是什么感觉了。
报应……都是报应。
只是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能做什么呢,这是她儿子默许的,让她回裕安养老。
可是去了裕安她还有回来的机会吗,那是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这就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把所有过错都揽下来,盼着能早日当婆婆,享福,抱孙子,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孟小娘的确是后悔了,可她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么多人,她怎么跑的出去,除了听话没别的选择,这几年她熬够了。
她的儿子她了解,就算是见了不过是劝她听话些。
孟小娘擦安静眼泪,道:“我收拾东西,你们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