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真人同凤穆神君连带天兵天将交接的时候,诛仙剑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玄明真人远遁了,诛仙剑方才出声:“真人觉得凤穆的话有几分可信?总不可能真的一个字都信不过吧?”
玄明真人笑问:“前辈觉得呢?”
“我不太能决断。”诛仙剑觉得你们神仙真复杂,“要说他确实有心悔改……也无错,毕竟倘若没有化作真人模样的湘影仙子出手,对军需下毒的屎盆子就得扣在他身上了,经此一事,他应当是看出了那些神仙的道貌岸然,如此倒向明显与那些神仙格格不入的你,非常合理。”
“但是话说回来。”玄明真人含笑接口道,“要说他从头到尾就是做戏,为的是取得这些曾经被他抛弃的天兵天将的原谅,从而能让他继续在天外天镇守而不至于失了上神之位又失了要紧神职,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也很合理。”
诛仙剑疯狂认同:“正是!”
并且他最后的那一句话也有毛病啊!——你既可以理解成他确实是包藏祸心,在离间玄明真人和那个理论上应该和玄明真人很“亲”的人,也可以理解成他真的洗心革面了,真的在提醒玄明真人一点内幕。
这这这……
“我困惑了。”诛仙剑说的非常老实,甚至还有点沮丧,“好好一个直肠子的小年轻,不过才经历了一件事,就骤然多了那许多心思!”
玄明真人莞尔。
然后诛仙剑还恼了:“你别光笑啊!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玄明真人笑叹,“无论他是什么意思,总之前辈是整个天庭都得供着的上古神器,前辈怕什么呢?”
诛仙剑一听就更气了。
嘿你小子不知好歹,我是怕他吗!
我是在关心你!万一他还想害你呢!
然后玄明真人就继续笑:“我知道前辈在恼什么,可是前辈细想,于我,难道他打的主意还能影响到我不成?”老实说,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搞笑的小角色罢了,他现在连上神之位都没有了,还这么给他面子把他当盘菜吗?
诛仙剑愣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道:“那……那驻守天外天的天兵天将呢?就交给他了,不要紧么?”
“不要紧啊。”玄明真人笑道,“他能如何呢?”
天外天的那些人都已经练出来了,面对数量普通多的魔物都能上五休二还严格每天就干四个时辰的活,现在域外天魔数量下来了,短时间之内又不会上去了,那即便凤穆捣鬼,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再说兵权。
凤穆收服不了他们的,现在甚至将来,玄明真人一声令下,你看看他们是听玄明真人还是凤穆神君。
诛仙剑默默:“……”
“但是。”玄明真人收敛了笑意,“我比较担心前辈。”
“我?”诛仙剑不解了,“担心我什么?”它想了想玄明真人被召回天庭的原因,“你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正如你所说,我是整个天庭都得供着的上古神器,即便我跟着你跑了又如何,最多只是你勾引我,即便受罚也是你,哪有我错的份儿?”
玄明真人一噎:“……您这词儿挑的可真不赖。”
“过奖过奖。”诛仙剑憋着笑。
不过既然提都提了,玄明真人索性多问了一句:“说起来,前辈是什么时候有灵智,能开口说话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诛仙剑皱眉,但并没有隐瞒,“我产生灵智其实很早,天庭有天帝天后那会儿就已经有意识了,但真正能说话是在……三清即将归去混沌那几年,那个时候我的灵智还非常混沌,说不了几句完整的话。”
毕竟上古神器嘛,和修为越高越难有孩子是一个道理,宝物越珍贵越强大,成长路径就越长,产生灵智难,开口说话也难,要想化形,估计还得好几百万年呢。
“这么早。”玄明真人想了想,又道:“前辈和多少人说过话呢?”
“真不多。”诛仙剑颇幽怨,“包括太极图和盘古幡都不多,毕竟三清……认真算来,就是灵宝活泼些,另外二位都不是什么话多的存在,他们归混沌后,我们和那些小辈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后来,待那些三清弟子自己都去了混沌,仙界一代不如一代,我们就更不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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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玄明真人笑道,“既然前辈没开过几次尊口,糊弄天庭而已,问题不大。”
合作久了,诛仙剑对玄明真人信任得很,便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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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真人回天庭的阵仗,比之于凤穆神君回来那一次可大得多了——玄明真人有心藏着自身实力,用的自然不是最快的遁速,而是慢悠悠往天庭飞。
而天庭也算过了玄明真人大概会在路上花多长时间,稳稳当当在他到来的时候,以天君为首,带着一干臣子亲自出南天门迎接。
因为域外天魔魔潮暂时止歇了的缘故,天君连安排一场大朝会由玄明真人述职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在瑶池上摆了宴席邀请一干神仙同乐。
宴会上自然是龙肝凤髓,熊掌猩唇,有神女献舞,有仙娥把盏,除却玄明真人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仙界宴会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之外,神仙们都玩得自然且开心。
且频频给玄明真人敬酒。
卷王自然是全方位的卷,即便是喝酒玄明真人也是海量,对来敬酒的一干人等来者不拒,入肚了不知多少杯都一直眼底清明且面带微笑,让一干想要灌醉他看看他醉态的仙人们几多遗憾。
推杯换盏,渐渐的神仙们都有些醉意上头,连天君都有些脸红,虽然这时天君仍是有些遗憾没等到玄明真人露出醉态,但天君却很清楚自己再喝可就是真要缩到桌子底下去了,只好开始了他的表演:“今日上仙归来,本是喜事,不该谈什么扫兴之事,但……本君召上仙归来,是实打实有一件要紧事要相问。”
玄明真人原本是把玩着面前一个酒杯,也不稀得与哪位神仙攀谈,闻言干脆地坐直身体,道:“天君请说。”
“前些日子,本君心血来潮。”天君是不敢将黎泽天尊供出来了,只能这么含糊了过去,“前往昭华宫中点验过一干重宝,发现,诛仙剑失窃。”
神仙们果然都喝高了,这么要紧的话说出来,大多数的神仙都非常茫然,一副脑子已经停止运转了的样子。
玄明真人心下暗叹,原来天君也怕引起舆论爆炸啊——如果是在神仙们都清醒的时候,就在凌霄殿上说起诛仙剑的事情,神仙们必然是要拉长了耳朵细细倾听,保不齐能把他们之间的话过度解读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自己是不怕的,毕竟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很少言语之间给人什么漏洞。但天君可不一样了,不管诛仙剑为什么失窃,反正失窃了那么久才被发现,他一旦处理不好,或者一旦被群臣一句一句紧逼,高低得有个领导责任。
也只能在这种大家都喝麻了的状态下问出来,干脆地解决,从此即便神仙们对此有微词,只要天君从此不再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个问题,再加上这件事他处理得还算妥当,事情倒勉强能掩耳盗铃地糊弄过去。
否则……
玄明真人心里“啧”了一声,但在这件事上他也不爱和神仙们多说,非常乐意在酒宴上直接解决了这件事,今后不再啰嗦,便温和笑道:“然后呢?”
“这样重大的事,镇守昭华宫的青阳上神却不予上报,自是大大的失职。”天君道,“本君当即便将青阳上神拿下,并询问其诛仙剑到底下落何处。而后,青阳上神把上仙供了出来,并说上仙是……魔修?”
“天君觉得在下是么?”玄明真人意味深长地问。
“自然不是!”天君哪敢和玄明真人顶牛啊,急急撇清,“但既然青阳上神如此供述了,又说他是在和魔修争斗之后昏倒,之后诛仙剑便不知所踪的。本君少不得下令让上仙先回来,问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状,毕竟诛仙剑是重宝,实在不容有失。”
然后,天君开口都带了一点忐忑:“不知,诛仙剑是不是在上仙手里?”
——天老爷!一定得在啊!
艹了个艹的!要是本君在位期间把天庭最重要的三件重宝之一弄丢了那那那……
那我不得引咎辞职啊!
玄明真人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隐匿重宝的意思——他在天外天都用过诛仙剑阵了,即便是个不完整版,万一那个藏在暗处且一口气开了许多道空间裂缝的势力能看出来他的底细,他这时再隐匿诛仙剑,万一被捅出来,入天牢的可就成他了。
所以他直接伸手一拂储物袋,取出了一柄古朴的长剑:“天君所说诛仙剑,是否就是这一口?”
天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正是!”谢天谢地!没有丢!
他赶紧把诛仙剑剑鞘给身侧的仙官,让仙官去将诛仙剑收起,但有句话是不得不问的:“上仙是如何得的诛仙剑?”
“这个啊。”玄明真人却没有把诛仙剑交给仙官的意思,只一反手将诛仙剑收回了储物袋,一副你不给个交代那我为什么要把剑给你的霸道,淡淡道,“天君不觉得应该先问一问青阳上神,是如何丢的诛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