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是个什么人?
尼昂真没怎么注意过。
隐隐留下的印象是:对方不像个组织成员,不像个……组织行动组专门负责扫尾灭口的狙击手。
他良心未泯,共情能力很强,虽然遮掩的很好,但却不是毫无破绽,尤其对方接连两次情绪波动,都恰好是在善于观察洞悉情绪的尼昂面前。
但这又有什么问题?
不是说恶人就得完全残酷无情,善人就没有半点阴暗面的。
……尼昂是真没想过对方是卧底的可能性吗?
与其说是没想过,不如说是不关心。
当年的极道战争事件带来的成果,已经足够初来乍到的巴罗洛在日本站稳根脚。苏格兰恰好撞上了尼昂不需要拿叛徒的人头凑分的时间点,因此好运的逃过了一劫。
简单来说,就是漂亮又危险的凶兽吃饱喝足,只要没有猎物不长眼的蹦跶到眼前并露出自己格格不入的雪白皮毛,他就懒得动爪子。
毕竟组织太大,里头的人也太多了,有古怪癖好的更是数不胜数,尼昂自己就是一个另类。
他又不是琴酒,负责着组织的安全工作,也不像是琴酒那么疑神疑鬼,见一个怀疑一个。
只是尼昂可以无视那些没有决定性背叛证据的成员,那些已经暴露、被组织发布通缉的成员,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那变成了一个委托,一个工作。
在一把手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格兰的好运气也就到头了。
话说回来,最近那家伙是水逆吗?
怎么能倒霉到这个程度,恰好在行动的时候撞见被带出去的吉诺瓦?
“虽然不想要加班,连声音都不敢暴露的畏缩领导的PUA也很让人恼火。”
慢吞吞的把偏长的头发束在脑后,西装革履的银眸男人戴上漆黑的手套,眼底冷淡又无所谓:
“但是委托就是委托。”
。
所谓雇佣兵,就是接了任务,收到钱之后,什么事都会干的一群亡命徒。
只要还想要在这行长长久久的混下去,信誉度是基本,更别论是原本就很讲究自我原则这件事的尼昂。
尼昂接了工作。
虽然他对此并不怎么积极,但毕竟发布任务的是组织一把手——情报组的老大。换句话来说,也是尼昂所处部门除组织BOSS外的最高负责人,自己上司的上司。
所以……从最初加入组织定下的合约来看,每个月不管干不干活都拿钱的尼昂,的确有义务执行雇主一方提出的,那不在他拒绝类型内的工作。
。
东京的冬季不算特别冷,但对于畏寒的人来说,也称不上舒适。
十一月早冬,深夜冷风徐徐,地面也冷硬的厉害,仿佛伙同那不断从布料里缓缓渗入皮肤表层的夜风一块,在那不断剥夺者来往行人的体温,让手脚怎么都捂不暖。
苏格兰并
不畏寒,也早已习惯了东京的气候。
哪怕那从心底窜起的凉意与紧张而导致的手脚冰麻,也在持续不断的逃亡奔波以及紧张感产生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因此而暖和了起来。
他把外套兜帽盖在头上,以此遮挡自己的长相。原本背着的装着狙击枪的贝斯包也早早丢弃,那东西太沉也太显眼,带着逃命只是累赘。
苏格兰呼吸微促,目的很明确。
他藏在小巷,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然后马不停蹄的往某个方向赶。
……所有公安卧底,在潜入之前都会得到一条“以防万一”的逃亡路线。
当然,说是逃亡路线也不太对,那或许更应该说是“传递情报的安全路线”。
简单来说,就是能够通过安全线路联系上线人的办法。
如果卧底警察能在传递完情报后等到公安同事的救援而逃过一劫,那自然最好。但就事实来说,组织的追捕实在是太过雷厉风行又心狠手辣,惨烈的前例和绝称不上高的逃脱概率,不得不让他们做好最差的准备。
至少要把手里的最后一段情报传送出去。
苏格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U盘,深吸一口气,蔚蓝的眼眸内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他不打算等公安同事们的救援了。
来不及的,他知道自己没能摆脱组织的追兵,只是一直在游走躲闪拉距离而已。
苏格兰决意把U盘放在安全点之后自己逃亡——自己逃亡,并同时将组织派来的猎犬的注意力引开。
比起那些持枪的杀手,苏格兰最担忧的反而是吉诺瓦。
想到那只银灰皮毛的狼犬,苏格兰就忍不住苦笑。他实在是没想到,发小曾经提及过的,那种听上去可能性极低的事件,居然真的发生了。
因为一只狗而暴露……
虽然知道,哪怕自己过去婉拒了负责投喂吉诺瓦的工作,对方大抵也能在研究所的某些重要房间嗅出异常气息而示警,导致自己暴露,但——
至少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暴露的那么快,锁定身份锁定的那么精确,且如此急促。
吉诺瓦太熟悉苏格兰的气息了。
也不知道那只狼犬的嗅觉到底有多么灵敏,自己最后被发现、被抓住就算了,但要是U盘也——
想办法用其他气味浓郁的东西覆盖在U盘上?
不,这不能保证起效。
普通人或许无法理解犬类的嗅觉究竟能到什么地步,但苏格兰却知道一些货真价实存在的先例。
像是刑侦犬,缉毒犬,它们经过干扰训练,嗅觉优越到甚至能够从千万难闻的垃圾堆里找到仅此一例的目标。人类以为已经抹除干净了气息,实际上对狗来说却不一定是那么一回事——尽管这类狗堪称万里挑一,但谁能说吉诺瓦不是万里挑一的那类狗呢?
毕竟是组织培训出来的狗。
已经因为吉诺瓦而吃了个大亏的年轻公安,如今觉得再怎么警惕对待也不过了。
覆盖气息的最好办法,其实是水。这个时候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再好不过。
可惜。
苏格兰看了看夜空,虽然寒冷,看不见星月,但云层也的确不怎么厚,指望老天来一场救命的大雨,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U盘又不能用水洗,也不能泡水,而现在的状况,他也没那么多条件。
疯狂思索着对策,并一刻不停的继续移动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只好反过来借助气息,去调虎离山了。苏格兰下定决心:毕竟比起U盘上弥留的星点气味,肯定是他本人要更加惹眼,只要拖延足够时间,给公安同事们取走情报的机会,这事也就不用太过操心。
唯独危险的是他自己。
调虎离山,作为诱饵的那一个,总是最危险的。
苏格兰想起自己的同胞兄长,养父养母,自己的发小,还有那些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想笑,那些他可以毫不犹豫将后背托付出去的好友。
他有很多重要的人,所以他决不允许自己被抓到。
……至少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活着被抓住。
他想得到这一点,尼昂也想得到。
与不了解苏格兰本质的其他人不一样,尼昂是唯一洞悉出苏格兰温和本性的人。
这种温和,如果再加上对方的卧底身份,就变得无比清晰了起来。
那是个好人。
一个无畏牺牲,光明磊落的好人。
而一个无畏牺牲的好人,会优先怎么思考呢?
漫步于街头的银眸男人联系上琴酒,这个一路从研究所追捕而来的危险杀手,能够提供出苏格兰目前的大致活动范围。
不只是尼昂,还有不少其他行动组成员接到了命令。他们和行人无异,但每一个都收到了苏格兰的照片,身上带着危险的枪火利器,沿着范围圈一点点的逼近、搜查。
。
莱伊也在其中。
虽然被琴酒打压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他到底也是行动组公认的王牌狙击手,眼神好得很。
加上他也曾经和苏格兰组队过,多少知道对方的作风,因此莱伊也会收到搜捕命令,也是理所当然。
但这道命令是琴酒发出来的。
这就让莱伊很是意外了。
他第一反应是:苏格兰带走的资料很重要。
只有非常重要的资料,琴酒才会完全放下私人恩怨,理性的以组织利益安全最大化的角度去派遣人手。
莱伊当即行动了起来。
第一决策是想要救下苏格兰。对方十有八九是日本公安,虽然他们不是同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在莱伊眼里,日本与美国的关系一向很亲密。
基于这一点,第一他想要在救下苏格兰之后,共享对方手上收集到的资料情报,也就不是完全不可能了。
当然。
哪怕苏格兰手中没有资料,如果状况允许的话,他也同样会选择救人。
——前提是状况允许。()
等莱伊反复根据行动小队内部通讯所不断压缩的范围锁定几个目的地,在反复分析搜寻过去的时候,他心底不由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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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个偏僻的临湾小道,这头大约是居住区更多,海湾对面就正好是高楼大厦。
日本是个岛国,四面环海,而作为日本第一经济区,东京的大江大河大湾并不少。
在寂静又冰冷的冬日深夜,没什么人会乐意没事到临湾小道散步,这里风大,体感气温比市中心要冷得多了,而且因为是居住区范围的缘故,附近灯光也不像市中心那般,将好好的夜晚都照得像是白日,这边总体而言还是暗暗的,只有路灯一节一节提供的光源,没有行人,所以安静的仿佛能够听见每一个脚步声。
同理。
——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哪怕枪装了消声器,也依旧不可能完全将那迸发的闷响所完全堵住。
莱伊顺着枪声而来,远远就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高挑,西装革履,身形笔直。
对方带着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握着枪。他嘴里叼着烟,略长的黑发束成一个低低的小小马尾,微卷的额发挡住了那双银色的眼眸。
但很快,那对眼眸就转了过来。
莱伊安静与那对银眸对视着。
“尼昂。”他肩上背着吉他包,这么低声喊着。
“哦。”尼昂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移开目光,将手里的枪收回腰间,“是你啊。”
自打被琴酒针对,又被尼昂自己单方面失联,莱伊有段时间没见过尼昂了。
但好久不见这样的寒暄好像没什么意义。莱伊迈步走了过去,很熟练的站在对方一米开外的地方——不会引起对方厌烦的底线位置。
“我接到了琴酒的调令,协助搜捕组织叛徒。”
莱伊一边解释自己的来意,一边不着痕迹的低头,注意到了尼昂脚边。
虽然昏暗,但对于夜视能力极好的狙击手而言,那点滴的血迹也依旧显眼如火光。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我做什么了。”来自美国的FBI,语气平静毫无波澜的接着说出这句话,目光顺着血迹一路看向前方的那道海湾。
“嗯,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尼昂没有多说一句的意思,他把嘴里叼着的烟捏灭,随后自行迈开步子,与莱伊擦肩而过。
自始至终,尼昂都对莱伊没有任何交流的兴致。
这样的漠视让莱伊很是意外。
毕竟尼昂可不是话少的类型,他是那种越看人不爽,就越会阴阳怪气说话讽刺的种类。尤其是用英文的时候,仿佛把英国绅士那套嘲讽技能都学了个彻底一般,如何口不言脏的扎人心,他简直懂得不能再懂。
莱伊从没见过这样的尼昂。
眉眼看不出什么,至少他看不出什么,尼昂平静到了极点,仿佛让人觉得他只是出来散步。
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
()莱伊好像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什么火光。
漆黑的(),汹涌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执拗的。
莱伊被尼昂无视了。
好在他并非个例。
凑巧同样赶到了附近的琴酒,在吉诺瓦忽然兴奋的摇晃起尾巴,一把将牵引绳挣脱开并咬在嘴里朝某个方向狂奔后,就立即快步也赶了过去。
银发的杀手阴恻恻的扫了一眼莱伊,微不可察的冷哼一声,他盯住了尼昂:
“苏格兰呢?”
“死了。”
“尸体呢?”
“海里,有兴趣就自己下去捞。”
尼昂同样不想要和琴酒多加废话。
和莱伊一样,琴酒也得到了同样的无视待遇。
这很反常,相当反常,尤其是琴酒已经做好了会被这家伙冷嘲热讽的准备,毕竟苏格兰这个叛徒的确是在他眼皮底子下混进来的。
尼昂会放弃嘲讽死对头的机会?
琴酒满心狐疑。
但这方面的不信,并未让琴酒怀疑上尼昂的说辞——他知道尼昂从未在灭口工作上失败过。
区区一个苏格兰,怎么能逃得过尼昂的追捕?
没人比琴酒更清楚尼昂究竟多危险。
他们少年时期每次互相搏杀的时候,都是真真切切擦着生死线过去的,而对方完美的任务履历,凭借一个苏格兰,也不可能打破。
而现在,尼昂只会比少年期更强大。
既然尼昂说苏格兰已经死了,那琴酒就一点都不打算多加追问,他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对于多疑的琴酒而言,这样的信任堪称离谱,但他就是这般自然的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你那么快杀了那个叛徒,那资料呢?你别忘了另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尼昂从手里取出了一个U盘。
他晃了晃,然后握进手心,放回自己口袋,并未有交予给琴酒的打算。
然后在琴酒挑眉诧异的目光下,他沉默一秒,才顶着漫不经心脸凉凉开口道:
“资料是我找回来的,人是我灭口的,从结论上来说,大头都是我干的,所以,比起继续留在这里吹风,你现在或许可以思考怎么应付上面的问责。”
琴酒脸上的诧异顿时消失。
这个画风瞬间就对了。
尼昂怎么可能不找他茬?原来目的在这里。
尼昂重新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吉诺瓦要跟着他。尼昂看了一眼,接过牵引绳,罕见的答应带着狗一起走。
伏特加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然后开口问是否要送他一程。
“我自己的车就在附近。”尼昂头也没回,“比起老古董,还是新款宾利要更加舒服。”
。
十几分钟前。
同一地方。
再次避开搜寻,沿着海湾小道一路奔波的苏格兰,在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猝不及防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晚上
()好(),苏格兰。”
苏格兰脸色大变。
他身体骤然紧绷?()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缓缓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意外的,西装革履,长相绮丽的银眸男人举着枪,脸上带着笑,就这么微微歪着头,注视着这位已经暴露身份的卧底。
苏格兰抿了抿嘴,心下懊恼。
……他还没来得及抵达安全点,把手中的U盘送出去。
组织的追兵,居然那么快吗?
但追来的人是巴罗洛。
如果是巴罗洛的话……
见识过极道战争时期对方是如何鬼影般找到各种情报线索,如死神般悄然潜入带走一个又一个性命的苏格兰想:如果是巴罗洛的话,心底就好像不觉得哪里奇怪了。
对方一贯很擅长搜查。
苏格兰没有动。
他知道自己动作不可能比子弹更快。
但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
比如说不着痕迹的缓缓后退,靠近栏杆,靠近身后的海湾。
“巴罗洛。”
苏格兰喊出对面男人的代号,打算在拖延时间,也打算做点什么: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银眸的男人眨了下眼,神情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苏格兰咬咬牙,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不一样,和组织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尼昂饶有兴致。
什么不一样?
苏格兰想:你并非毫无底线,并非没有同理心,也并非没有道德感。
不像是个纯粹的无可救药的恶徒,或许还有点向往平凡和平的生活。
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才一度萌生起劝降对方的想法——哪怕因为波本的劝阻警告,保证绝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擅自行动。
……除非到了别无选择的机会。
而还有什么状况,比现在更加称得上是“别无选择”吗?
已经暴露了什么,还恰好是仅有两人在场的状况。
这个时候不开口尝试劝降,还等待什么呢?
苏格兰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失败。
因为但凡是一个有同理心和道德感的人,都不该会适应组织的残酷。
……如果对方愿意回头,配合公安行动的话,他的人生未必不可以重来。
尼昂笑了。
眼眉也弯起,银眸甚至因此而丰富了起来。
里面带着嘲笑,诧异,冷淡,和不为所动。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遇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
尼昂低声说:
“但是真遗憾,苏格兰,你好像从最初就搞错了一件事。”
“我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忏悔,有过一丝一毫对平凡的向往。”
话音刚落。
尼昂眯起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
苏格兰当即就打算
()跳海。
但是尼昂的速度与力气,都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惊人。
苏格兰没能跳海成功,也没能抽出枪,没有优选选择近距离的搏斗的他,被尼昂先发制人了。这位公安卧底被克制的死死的,最后被一把扣住手腕,整个肩膀在刺痛和脆响下被卸,与此同时,人手脚麻筋被重击,人也被摁在了地面。他的头因此与冰冷的地面石砖相撞,他脑袋都因此一黑,嗡嗡作响了一瞬。
糟了……
在头晕目眩中,苏格兰恢复思考的第一时间就是懊恼:不该选择跳海、抱有侥幸之心的,他就应该直接拔枪,引诱巴罗洛瞄准自己心口的——他外套内心口处有一个口袋,他的手机就放在里面,只要是打他心脏,他的手机也一定能够被破坏。
……无论如何,手机不能被巴罗洛、被组织拿走。
苏格兰知道自己的手机里,有亲朋与公安线人的信息。
虽然有定期删除短信记录,但想要复原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尤其是巴罗洛的黑客水平明显不差……不,不,哪怕不是巴罗洛,手机落到组织任何一个黑客手里,都有这样的风险。
如果被复原了讯息,到时候,自己的亲朋好友,尤其是组织里尚未暴露的另一个公安警察,他的发小波本,就极有可能因此而被发现。
唯独这一点,苏格兰绝对无法接受。
但是他手动不了,腿上的麻筋被击打后产生的麻痹感也还没缓过来。而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尼昂点一根烟,并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个还没能送出去的U盘。
U盘丢了……丢了也没办法,现在重要的是手机,手机……巴罗洛似乎没再管我,我的手怎么动不了呢?快点动起来,至少把手机丢进海里。
苏格兰迫切的几乎要咬破自己下唇。
而尼昂却并未在意挣扎的苏格兰——麻筋被重击后,想要缓过来可不容易,他记着时间,完全不慌不忙,不仅能给自己点根烟,在拿了U盘后,甚至还有心情观察U盘的种类,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的转换器。将U盘直接连接到自己手机上。
很庞大的文件,怪不得没能靠网络远程传输。里面有一部分研究数据,也有一部分是“组织”的罪证,例如大片大片死去的研究员,大片大片的死亡名单,大片大片的实验记录。
很巧合的,打算大致浏览一下内容,确保资料无误的尼昂,随手点开了其中一个。
或许也不算是巧合,毕竟那个文档就在第一页的第一行。
——实验体A-3621号。
文件名仅有如此。
而打开的一瞬间,就是足足有103页,厚到不行的漫长实验说明。
而实验体的实验记录,自然是少不了实验体本人的基础信息。
所以,在厚厚的文档的第一页,一张来自十几年前的照片就这么在框框里展示着。
像素并不怎么高,还是黑白色的。
那是位少女。
看着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但一旁备注的实际年龄只有11岁。
这么一看,对方的面容的确还残留着些许稚嫩。照片上的少女长相很绮丽,唯独神情冷漠。她留着一头齐下巴的微卷,发尾参差不齐,像是被刀随随便便砍断,因此蓬蓬的贴在脸上。
虽然是黑白色的照片,但是——
深黑的头发与银灰的眼睛,彩印和黑白打印,差别并没有那么大。
至少照片上,少女的眼睛颜色无比浅淡,就像极了银灰,而发色是无比的深,就像极了如你让一般的黑发。
再加上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凶狠,就像是宁折不屈,永远无法被驯服的恶狼一样,透着憎恶与冷淡。
……像极了他的母亲。
自1998年起到如今的2015年,过了足足十七年。
尼昂记忆力的面容几乎早已被时间抹去,他想不起自己母亲的长相了,但他母亲的那对眼睛,那对永远冷漠冰冷的银灰眼眸,却深刻的像是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那是对什么样的双眸?
就和这个照片上的少女的双眸一样。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