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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金鱼

作者:归无里字数:3080更新:2024-07-14 09:31

虽然说男人的上半身并不是什么隐私,但是江稚茵还是骤然觉得自己的眼球发起烫来,无法直视那个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不良的原因,小夜灯的光闪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客厅接一杯冷水喝一下,好好冷静一下,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妙。

她指了指另一边,嗓音干巴巴的:“你掀我被子干什么?你睡那边。”

兴许是她错看,闻祈眉梢微微挑动,唇角浮现一秒笑意,然后就又一副淡定得不像话的语气:“怕你憋死。”

他突然松开江稚茵的手腕,转而去挑她的头发,指尖从耳廓滑下去,用带薄薄一层茧的指腹去搓捻,那声音响在她耳畔格外清晰,像风经过树叶后发出的漫长婆娑。

江稚茵不敢看他的双眼,只听见他掐着一股稍显刻意的狎昵语调道:“你头发好像没吹干。”

她侧了侧脖子,不太自在地“哦”了一声,把头发从闻祈手中拽出来,然后在心里做了无数个深呼吸。

“吹到半干就差不多了,我太困了,想睡觉。”

说着,她卷卷自己的被子,还试探性往闻祈这边看了一眼,对这过于近的距离感到心慌,还特别直白地补了一句:“今天才第一天,你别想太多。”

“……”

闻祈沉默。

他唇线绷了一瞬,抬手去关灯,江稚茵疑惑地问他:“你不是怕黑吗?”

闻祈的手顿一下,像是才想起来这茬,嘴唇绷得更紧了,在短暂思考过后才道:“我怕你有光睡不着,依你的来就好,我无所谓的。”

江稚茵也说:“没关系的,开着吧。”

刚说完这句话,闪动几下的小夜灯因为故障完全熄灭了,玻璃缸里的金鱼懒懒甩着尾巴,吐出几个泡泡,浮到水面上又破掉。

江稚茵在一片黑暗里发愣,闻祈的脸又变得模糊了,只有那股洗发水的味道还经久不散。

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闻祈躺了回去,往她这边靠了靠,半湿的头发几乎要蹭上她的耳朵。

约莫半分钟以后,江稚茵本想就这样睡过去,结果又听见身边人说话: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她又把眼睛睁开,询问着:“那我去开窗?”

江稚茵作势要起身,闻祈就有理由拉住她的手,却也没敢太过分,只圈住一个手指,像小孩子那样握住,在夜里发着气声:“不用,你在我边上待着就好很多。”

她平躺着,胳膊伸出来压在被子上,闻祈动了几下,似乎调整成了侧对着她的姿势,因为江稚茵能感受到从他呼吸里喷洒出来的热气。

圈住她手指的温度始终没有移去,闻祈戴着右耳的助听器,他以往会觉得戴着难受而摘掉,但是偏偏今晚又不想摘,似乎觉得多听她说几句话都已经极为难得。

闻祈的声音极轻,如同窗外惊起的微弱夜风:“王奶奶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那张以前大家都在的大通铺上

睡觉。”

“我的头对着窗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睁眼能看见半边月亮,还有你留下的风铃,看着它晃啊晃,好像真的能听见声音。”

他动了动,靠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要把下巴压上她肩膀,凑到江稚茵耳朵边上说话,嗓音还黏黏的发不清楚。

“那时候觉得,有人陪我一下的话,夜晚好像就没有那么难捱。”

江稚茵的心像一块泡在热水里的软木,发起微微的涨意。

她紧紧回握住闻祈的手,扣进他温凉的指缝。

“我在呢。”

闻祈的身子僵了一下。

江稚茵看不清,于是也并不知道,身边人在诉说那些往事的时候,面上情绪毫无悲苦,眼睛始终斜睨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瞬不移。

那双眼睛只在最后一秒她回握住自己的时候弯起,漆眸里覆上一层得逞的快意。

/

两个人共用一把钥匙,除非另一个人在家待着,否则就总得约着时间一起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几天闻祈下午应该都是在学院楼做实验,于是江稚茵就想走小路,从没什么人的后门进去。

将将看见学院楼一楼的玻璃门,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老人,拎着一个棕色的小手提包,来向她借电话。

“同学啊,我想给我孙子打个电话,结果手机在路上没电了,能帮我打个电话过去吗?”

江稚茵点了头,老人就又絮絮叨叨的:“我啊,上个月叫他回一趟家,他老是说学校课多,周末也要学习什么的,诶,你们学校计算机都特别忙吗?”

她回答:“是有一点儿,但是大一的就还好吧,明年升学了应该会更忙。”

“我孙子就是去年入学的啊?”

江稚茵拨号拨到一半,好奇问:“我就是这个专业的,你孙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赵永伟。”

她手一顿,在电话刚拨出去的瞬间不小心摁上了“挂断”,然后又慌慌张张重拨,心想着可能只是重名吧,但这老人的口音明显就是滨城人……

不可能吧……赵永伟根本没有考上海城大学。

在一番胡思乱想间,电话终于被接通,江稚茵摁开免提给老人听,但那边嘴很快地说:“你好,海大快递站,有什么问题?”

手机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总有一股失真的感觉,但是江稚茵还是认出来,这就是高中那个赵永伟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旁边的老人反应了好久,突然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怎么打到快递站去了?”

江稚茵欲言又止,没有多做思考就直接把电话摁断了,含糊其词:“可能是吧……计算机今天下午没有课,您孙子可能现在不在学校了,要不我叫个车送您回去,您回去再打。”

老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纠结,但还是点头,没让江稚茵送,说自己可以坐公交回去。

她刚扭头没走几步,江稚茵的电话

就又响起来,是赵永伟又打回来了,她摁了接通,放在耳朵边听,却半天没人说话。

江稚茵深深叹一口气:“你奶奶到学校看你,说你不回家。”

赵永伟似乎把她当陌生人:“她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没?”

“听到了。”江稚茵说,“但我说我打错了。”

“撒谎撒不了一辈子,你自己找个机会好好跟你奶奶沟通一下吧。”

前面的老人走得很慢,赵永伟沉默几秒,拜托她:“你先帮我看着她,她身体不好,让她在那儿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接她。”

“麻烦了。”

这还是江稚茵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礼貌的语气讲话,似乎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但是却很在意家人。

于是她又把老人叫住,让她再等一下。

大概十分钟以后,赵永伟到了,看见她的时候迟疑了很久,还是在老人的注视下说了“谢谢”。

江稚茵礼貌性笑了一下,见赵永伟握着老人的手腕,又偏头抬着眼睛看她,似乎有想说的话。

他的视线往后伸得远了一些,在某个位置停住,眼睛瞪得大了一些,又狠狠咬牙,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领着老人离开了。

江稚茵做了个深呼吸,肩膀往下塌了一会儿,摁开手机看看时间,闻祈应该早就下课了。

她刚转头,看见闻祈在学院楼底下的玻璃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肩膀上甚至还落了一片叶子。

尚且还没想好该说的话,江稚茵显得有些局促,闻祈悠悠地踏着步子走过来,目光向前看,倏地开口问:“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江稚茵偏着眼睛看看他:“偶然遇见了。”

“说了什么?”他的话语有些冷淡生硬,闻祈自己似乎也有所意识,又缓和着补了一句,“有点好奇。”

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于是江稚茵诚实道:“没说什么,就是帮他奶奶找人,他好像跟家里人撒谎说在这里上学。”

闻祈面色缓和一瞬,他双目眺望着赵永伟缩成一个点的背影,轻“嗯”了一声。

学校里的海棠将开预开的,生了不少花苞出来,这几天海城的风有些大,叶子簌簌落了一地,堆积在花坛边缘的位置。

花枝在他头顶晃动,闻祈散漫地摘掉粘在自己衣服上的叶子,对江稚茵说:“以后碰上了别理他。”

闻祈和赵永伟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很恶劣,江稚茵点头,干着嗓音应了一声。

开门回家的时候,江稚茵还频频念叨“放假了一定要去配一把钥匙”,闻祈保持沉默,一个字也没说。

她和闻祈的课程不重合,有的时候并不是同进同出。

但是每次只要她跟闻祈提前打一声招呼,他就总会在楼下等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说着:啊,有时间一定要再去配一把钥匙。但是每次都没去过,总得让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楼下接另一个人。

江稚茵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刚确定关系的恋人都这样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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