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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金鱼

作者:归无里字数:3587更新:2024-07-14 09:31

闻祈垂下眼皮,透过暗沉的月影,盯着她略显紧张而微微咬住的嘴唇,停了两秒左右的时间,就错开了视线,问她:“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有的。”她的话语急急从双唇间溢出,眼神却逃避对视,想了很久想出一个分外蹩脚的理由:“你的宿舍找好了吗?”

“找好了。”

“……”

“所以你只想说这个吗?”

江稚茵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所有的表白环节都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见过,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组织好一句真情实感的话。

闻祈开始将身子撤离,似乎打算转身,江稚茵就开始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洗手间又漏水了。”

“嗯。”他分了一点耐心出来。

“前几天楼里有人养狗,一到晚上就叫得好厉害,徐婶每天就跟那户人对骂,晚上好吵,我都睡不好觉。”

闻祈不再说话。

江稚茵就又重复:“我说我睡不好觉。”

他重申:“我已经搬走了。”

这话说得她心烦,连江稚茵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晚上睡不好,家里也黑漆漆的,没人陪我说话,我去戳玻璃缸的金鱼,它老拿屁股对着我,它以前明明很亲我的。我把附近的滑蛋饭都点了个遍,怎么都不好吃。”

闻祈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她,仍旧说那一句,却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所以呢?我听不懂暗示。”

所以你要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喜欢他,你会爱他。

“你走以后,怎么一切都变了。”她最后的嗓音变得很低沉,像一颗渐渐沉入河底的石头,连带着她的心绪一起往下沉没。

他突然偏头闭了几秒的眼睛,轻声哈出一口气,看上去比江稚茵还要疲惫。

“你——”闻祈突然叫了她一声,又没了下文。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让她本就理不清的思维更是一团乱。

“茵茵。”他有意叫她的小名,“我说了我不是摆在床边替你疏解寂寞的免费玩具。”

“你无聊了,没人陪了,就想叫我过去。”闻祈半阖着眼睛,冷嘲般勾了下唇,“我在的时候,你又只想着赶走我,去找别人。”

江稚茵的大脑空白一瞬:“我什么时候找过别人?”

“是吗?可我既没有像齐楠一样给你带早饭帮你值日,也没能像以前的课代表一样给你辅导作业到晚上九点半,甚至也不能像孙晔一样送你很名贵的礼物。”

“你跟他们亲近是应该的。”闻祈低头要走,“我不值得,但我也不想当你没人陪时解闷的玩具。”

从他嘴里突然冒出来若干人名,江稚茵甚至已经记不清他说的“齐楠”是谁了,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一下他,结果只摸到一手窗户外透进来的夜风。

她一张口,这凉风就灌进喉咙里,让人哽住。

江稚茵两步当一步跨过去追人,前面的人的步子也突然放慢,江稚茵第一次

主动拽住他手腕。

闻祈侧睨着地面上晃动的两道影子(),被窗帘的影子覆去大半?()?[()]『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但仍旧让人心情愉悦,他保持岿然不动的表情,但面上的薄冰似乎也将要在这个春夜消融。

江稚茵捏了捏他指尖,急声道:“我和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你也不是玩具。”

闻祈没有回头,漆色的短发在风中飘起,拂落到耳畔的助听器上,被他抬手往耳朵里摁了又摁。

“那你说,我是什么?”

他回头,突然死死握住她的手,眼神愈来愈浓郁,像一张蓦然张大的兽口。

但闻祈眼里似乎闪着情动,他轻声,一字一顿地逼问:“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房屋外乌云乍散,月光倾泄,照亮了江稚茵灰暗的视野。

她终于看清他眼睛里别样的情绪。

晦暗不明,欲言又止,急不可耐,却又被一层表面虚伪的温和覆盖着。

闻祈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等到窗外春花都被风拂落,江稚茵却只是拉着他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她眼瞳微动,像是在做一道送分的数学题,只要此时她能在那个括号里写上他想要的答案,一切仿佛就尘埃落定。

“我没有谈过恋爱。”江稚茵说,“今天小雨问我为什么对你离开的事情感到那么气愤。”

闻祈持续回握着她的手,发了个“嗯”的鼻音,等着她的下文,手指竟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牙齿咬合在一起。

“我回答她说。”

楼底摩托车疾驰而过,拖出一道响亮的尾音,差点湮没掉江稚茵的声音。

——“你走以后我就好想你。”

风也凝滞,连落叶剐蹭地面的声音都消失殆尽,被深深摁进耳朵里的助听器仍旧只能听到分外到模糊的声音。

但又仿佛接收到了一段迟来的宇宙信号,宣告一切胜利。

十二年的光阴,苦心孤诣咬碎牙齿的忍耐,似乎变成一个久久无人触碰过的盒子,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经久的叹息。

江稚茵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眼见闻祈眼睫轻微抖动几下,迟迟收不到回答也让她紧张起来。

自她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在断断续续的话语间,掌心也变得汗涔涔的。

她稍稍低了下头,嘀咕着:“我搞不懂你啊,你难道不是喜欢我?”

“但你一直都很冷淡,而且放弃得也太快了,搬家搬得爽快,一点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

她有些退缩,企图把手松开,结果又被他挺轻地拽了一下。

“冷淡代表不喜欢?”闻祈的声音仍旧淡定,紧接着又发出一声低哑的笑,“我花这么大气力死死抑制住的感情,在你看来,居然是不喜欢吗?”

江稚茵瞬间哑音,那种浑身仿佛被热浆兜头浇下的感觉再度袭来,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在第一次被闻祈摁着脖子亲吻的时候,好似也出现过这种感觉,像一颗那时就埋于她身体深处

()的种子,在此刻发出芽来。()

“可是你……”其实她压根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嘴巴快于脑子先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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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祈慢声反问:“可是我?”

“可是你很快就放弃了。”江稚茵强调。

他保持着缄默,低着眼睛说:“因为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留在你那儿了。”

“你也拒绝过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扯平’?怎么还不高兴呢?”

他直白地盯着她的眼睛、她蹙起的眉头,最终落在江稚茵因为无言而紧抿的唇角。

“那就不扯平,我现在觉得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扯不清的。”她缓了一口气,“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他微眯起眼,淡笑着摇了一下头,“我不想猜,我不知道。”

……这也是她自己说过的话,在这一刻被原封不动地奉还,看来这人真是记仇记得厉害。

江稚茵被逗了这么久,团团转的,还被摁着亲了一通,撞上门把手的后腰现在还痛,她此时也有点恼怒了,把闻祈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拽下去:“不猜了!”

“……”

他的神情出现一秒的错愕,手还停在原地,但掌心已经空掉。

江稚茵快步往门口走,闻祈停了一会儿,又移步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听着她一条条地吩咐:

“你今天就要搬回来。”

“嗯。”

“洗手间的天花板要重新上漆。”

“知道了。”

“你也要负责跟邻居沟通,让他们晚上小点声音,总之我每天要睡够八个小时。”

“……”

江稚茵这次没听见回音,停住步子回头去看,见他双手揣兜,脚下踩着几片碎掉的影子,复杂又漂亮的双眼微微眯住,问她:“你的要求我都满足的话,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江稚茵迟疑地看着他,闻祈就开口声明:“不难。”

“你说。”

“换个大床吧。”

“?”

“我不想睡沙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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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预约了□□,印有家具品牌的送货车就停在老居民楼楼下拐角的位置。

因为两栋楼之间的空隙实在过于狭窄,稍微大一点的车都开不进来,于是只能停在街口,由几个工人扛上楼。

其实房子的面积根本不大,尤其是卧室,放了一张双人床以后更显逼仄。

江稚茵坐在新床上,突然想到前几天夜里听到的,不知道是左邻右舍还是楼上楼下哪一家夫妻的哼唧声,神情突然变得苦大仇深起来。

她猛晃了几下,这床质量还挺好,够稳,不会吱呀叫。

闻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斜倚在门边的,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江稚茵测试床板稳定度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质量还满意?”

她表情愕然一瞬,别别扭扭地说:“还……行吧。”

说完她就不太自在地咳嗽几声,闻祈笑一下,什么也没说。

换好新的床单枕头以后,江稚茵洗完澡出来,念及闻祈说他怕黑,于是把客厅的小夜灯移到了卧室里来,插进插座里,亮出一点暖黄色的淡光。

洗过澡的身子萦绕着沐浴露的果香,刚换的大床空出一半的身位,她顿了顿,背向那边,把整个头都捂在被子里,枕头上只露出了一缕吹至半干的头发。

江稚茵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动了动腿,然后又打算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结果手腕刚刚伸出被子,突然触到一股湿意,凉凉的拽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回缩,结果罩在脑袋上的被子又被掀起。

她头发一团乱,压在脑袋底下,江稚茵怔怔转了下头,说:“哈哈,好巧呀。”

“……”好尴尬,她在说什么?

好巧,你也来睡这张床吗?

闻祈一只手握着她伸出去的手腕,另一只手斜撑在她身体另一侧,眼睑半敛着,只用毛巾敷衍擦过的黑色短发泛着潮湿和洗发水花果香的气息。

身子朝下低的时候,领口就掉下大片,白皙的皮肤隐隐能窥见皮肤纹路和黛色血管。

江稚茵视线朝下漫过去,瞥见两点深红色,又急急错开眼,抻直了脖子,抬着眼睛望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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