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被男人随意搁置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又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孟行之掀开长睫,晨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落到床上,让他第一眼就瞧见早已醒来的沈晗黛,此刻正睁着那双黑珍珠似的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想起沈晗黛昨晚既稚气又不知深浅的话,孟行之捧起沈晗黛脸颊,在她额头烙下一个早安吻,喉间泄出轻笑,“手机把你吵醒了?”
男人刚醒,醇厚声线里还带着晨起的一丝哑,听的沈晗黛耳朵痒痒,“我早就醒啦。”
孟行之头往后退了几分,垂低几分眸,视线寻到女孩的眼睛,“醒了不出声,就一直偷偷看我?”
沈晗黛偷看男人还被男人抓了正着,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转移话题:“uncle快接电话吧,不然要挂断了。”
孟行之不急着接电话,掩在被子下的双臂环抱住沈晗黛的腰肢,将女孩整个身子拉向自己的身躯,紧紧贴着,“先解释为什么偷看我?”
沈晗黛被孟行之桎梏着躲不掉,只能照实说:“看你好看啰。”
孟行之不依不饶,“只是好看?”
沈晗黛颊生红意,唇角微微翘着笑,“不只是好看。”
“还有什么?”
还有沈晗黛想看,想要确认孟行之一直在她眼前,在她身边。
可这样的话讲出来好像少了几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沈晗黛故作娇嗔掩盖害羞,“我就是想看uncle嘛,不可以吗?”
孟行之面上不显,心里却被女孩这句话取悦到极点,握沈晗黛腰肢的掌心又紧了几分,“乖女变霸道女了。”
夏季真丝睡裙面料又滑又轻薄,穿在沈晗黛身上各处凹凸曲线都贴的紧。
她现在被男人这么搂抱着又热又痒,忍不住在男人掌心里扭动身子,小声反驳道:“uncle污蔑我,我才不霸道……”
女孩娇俏模样引的孟行之失笑,他没有放开手臂,继续逗着女孩玩耍。
沈晗黛被逗的娇笑连连,为了躲孟行之缩着身子一时失了轻重,整个上半身向床边歪倒,眼看要后仰倒过去,手下意识的往空中抓了抓,意外的将放在床头的相框扫到了地上。
孟行之及时坐起将沈晗黛搂抱到腿上坐好,稳住了女孩的身形,“玩闹都这么不小心。”
沈晗黛扶着孟行之肩膀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的要伸直了手臂,要去捡起地上的相框。
孟行之先沈晗黛一步,长臂往地上一捞,捡起相框递给她。
“谢谢uncle.”
沈晗黛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相框玻璃没碎也没摔坏。沈晗黛松了口气,爱惜的用手擦了擦相框,“还好没坏……”
孟行之见女孩这么紧张,开口询问道:“是什么照片?”
沈晗黛双手抱着相框转了一下,将正面朝向孟行之,亮给他看,“是我小时候和妈咪的合照。”
孟行之看
向照片,穿红裙,抹红唇的靓丽女性站在一棵圣诞树前,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同样红色小洋裙的小妹仔。
小妹仔看起来最多三岁,小脸蛋圆圆,肤色雪白,眼珠漂亮的像黑珍珠,笑起来娇憨又可爱,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沈晗黛见孟行之专注的看着照片,语带骄傲的说:“uncle,我妈咪很靓对吧。”
孟行之望着小小的沈晗黛,感觉心都快被她甜化,“很靓。”
沈晗黛心里窃喜,孟行之将视线从照片上转回她脸上,表情满是怀念,联想到她父母的事情,斟酌着问:“是因为你母亲,所以沈家人才对你不好?”
沈晗黛点头又摇头,“我妈咪出事了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
冠绝港岛的风华女星,生前追求者本就多如繁星,婚后遭遇狂热恋慕者绑架,虽然安然无恙的逃脱,却让丈夫心生芥蒂,变得疑神疑鬼,连女儿的出生也开始怀疑。
想到童年旧事,沈晗黛脸上的笑容变淡了许多,“和我妈咪交好的长辈都说,我妈咪看男人的眼光很差,嫁给我爹地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作为目睹了父母爱情和婚姻悲剧的人,在沈晗黛的视角里无法反驳外人对她母亲近乎诋毁似的评价,因为这是事实。
可事实往往最伤人,沈晗黛不喜欢听别人这么评论她的母亲,可那些长辈的耳提面命和媒体报道却总是长年累月的在她耳边响起,听多了,被灌输的多了,她这颗心也渐渐麻木了。
孟行之拿过沈晗黛手里的相框,稳稳的放回原位,“女人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这算什么污点。”
顶多算得上一句遇人不淑。
孟行之回头,掌住沈晗黛的后颈向自己靠近,“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还要感谢你母亲嫁给了你父亲。”
沈晗黛像一只小狐狸似的被男人握住柔软的敏感点,乖乖的没有动,眼神懵懂的望着孟行之,“为什么?”
“她如果不和你父亲结婚,我又怎么能遇到你?”孟行之温声缱绻,“我感谢她,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沈晗黛闻言心头触动万分,不顾是母亲的爱情还是她的出身,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受外界诟病的存在,久而久之她也会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的出生归类到不被认可、不该存在的那一类。
但孟先生却对沈晗黛说,感谢沈晗黛的母亲把沈晗黛带到这个世界上。
不再是外人口中千篇一律的说教和诋毁,孟行之认可沈晗黛母亲的爱情,肯定了沈晗黛的存在。
被人肯定和认可的滋味实在太美妙,更何况肯定和认可她的人还是她最在乎的孟先生。
沈晗黛情难自已的攀住孟行之的脖子紧紧抱住,眸子里又有要落泪的趋势,被孟行之及时安抚住:“一句话就让你感动了?”
沈晗黛把头埋在孟行之肩膀轻轻点头,“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对于孟行之而言,不过是启启唇,再简单无比的一句话,却能把她哄的热泪
盈眶。
孟行之偏头吻沈晗黛脸颊,“我们乖女,真好哄。”
沈晗黛依赖的将脸往孟行之肩上蹭了蹭,脑子里又突然想到,男人说女人好哄,是不是会在心里觉得这个女人很好骗,很好被拿捏呢?
沈晗黛抬起眼眸悄悄看孟行之,被拿捏会不会让他认为她其实很容易被得到?男人都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的。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完又在脑子里迅速抹掉这个念头,孟先生和普通男人不一样,他才不会对她喜新厌旧,她要尝试相信他。
沈晗黛又小心翼翼的收紧了攀着男人脖子的手,“uncle,我很好哄的。”
好哄,省心,不会让孟先生费心费神。
孟行之感受到怀中女孩对自己的依赖,心中对她的怜惜变得更浓,掌心摩挲过她后颈捧高,眸子被她引上暗欲,唇要碰上女孩唇瓣之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们身躯交缠,沈晗黛敏感的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小声提醒道:“……uncle,电话响了。”
孟行之垂首,在沈晗黛发心轻吻了一下,鼻尖钻入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柔媚香,单臂搂紧身子按进自己胸膛,另只手去拿了手机接听:“什么事?”
沈晗黛窝在孟行之怀里一动不敢动,听见他语气比平时对人还要淡漠几分,更不敢轻易动作,安静的倚靠着他。
“有人要请我们喝早茶。”孟行之低头询问她,“想去吗?”
沈晗黛眨眨眼,做乖巧状,“uncle想去我就去。”
孟行之忍不住低头亲她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电话:“等着。”
他挂完电话就将手机扔到一边,双臂重新抱着沈晗黛往床上倒去,吻如雨点般沿着她小巧的唇和细长的颈。
绵密又满含温情的吻,让沈晗黛浑身都感到酥麻,情不自禁的被男人引导着,敞开身躯迎合他的吻。
睡裙的领口滑落到臂弯,轻飘飘的裙摆被推着堆到了腰间,男人的吻在女孩锁骨胸口烙下一朵又一朵红花,如连绵绽放的花枝般,在雪肤上显得尤为诱人。
沈晗黛轻咬下唇忍着声音,孟行之却在这个濒临防线的吻之后,紧紧搂着沈晗黛不再继续往下。
沈晗黛放开自己的唇轻轻娇喘,胸脯起伏,狐狸眸含着懵懂的水光去瞧孟行之。
孟行之调整了呼吸,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嗓音里裹挟着粗哑:“再继续下去,我们就要失约了。”
沈晗黛羞赧的推了推孟行之的肩膀,“那uncle还不快点起来……”
孟行之抱着沈晗黛温存了片刻,才重新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回头扫一眼他们睡过的这张床,还什么都没做就变得凌乱的很,跟它主人一样娇的很。
他淡声说:“你这张小床一点都不经折腾。”
沈晗黛脸红更甚,松开孟行之的脖子下床,没什么底气的回嘴:“那uncle就别折腾了。”
孟行之挑眉,伸手要去把她抓回来,指尖却只碰到
她裙摆,丝滑触感一触及逝,女孩却已经跑出他视野,勾的人心痒痒。
齐跃明在尖沙咀的茶餐厅包房内等了快一个小时,孟行之和沈晗黛才姗姗来迟。
再次见他们两人结伴而来,齐跃明没有第一次时的惊讶,冲着沈晗黛亲和的笑笑,开门见山问道:“女仔和孟老板是什么关系?()”
沈晗黛思索了几秒钟没有及时答,孟行之要替她开口,两人却默契的异口同声。
沈晗黛道:“叔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孟行之道:“拍拖。”
齐跃明听的一愣,做警察的警戒感一下子涌上来,他看向孟行之:“你不会是在哄骗小女仔吗?”
仗着位高权重年长小女孩,就以长辈之名哄骗小姑娘。
孟行之本来今晨心情不错,沈晗黛一句叔侄让他表情又变得有些微妙,眼神轻飘飘的看向沈晗黛,“叔侄?”
沈晗黛心里有顾虑,这位齐sir是孟先生友人,她怕自己和孟先生在一起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外人或许会对孟先生戴有色眼镜。
但显然她的回答并没有让孟先生觉得开心,她斟酌了几秒钟,仰着脖子和男人咬耳朵,“我们的关系可以告诉别人吗?”
正正经经的拍拖被女孩这一出弄的像是见不得人的偷情。
孟行之按捺着心中不满,“可以,自己告诉他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沈晗黛连忙跟齐跃明道歉,红着脸说:“不好意思齐sir我刚才说错了,我和孟生在拍拖,他没有哄骗我,我是自愿的。”
齐跃明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小女仔刻意加上这句“自愿的”,真的很难让他这个干探案的刑警不得不深想。
他清咳一声,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是两情相悦就好,动筷吧,这都快十点了你们肯定都还没吃。”
孟行之扫一眼桌面,叫来服务员加了一盅炖汤,不一会儿送上桌,被他推至沈晗黛面前,“补气血的,多喝几口。”
沈晗黛听话的掀开盖盅,拿了汤勺舀了一口正要往嘴里送,被孟行之叫住:“烫。”
沈晗黛乖乖的放下勺,“那我放凉了再喝。”
孟行之拿了自己的空碗,将汤盅里的热汤舀了一小部分到碗里,再推到沈晗黛面前。
他这一串照顾人的动作跟行云流水似的熟练,体贴入微,细致无比。
看的齐跃明都忍不住开口:“孟老板你这是养女儿呢?”
沈晗黛被调侃的羞红了脸,又听见孟行之云淡风轻的讲:“或许是。”
沈晗黛在桌子底下扯男人的衣袖,似有些不满意。
孟行之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乖乖喝汤。”
齐跃明在心中连连啧声,他与孟行之认识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仔这么温柔耐心,此情此景在他看来和天上下红雨没区别。
用早茶讲究一个闲情雅致,一道道的精致茶点配上香醇解腻的高山红茶,慢条斯理的品点心喝茶,是一种再悠闲不过
()的情调。
孟行之带沈晗黛见人,她从来都是极懂事知礼数,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茶点,品着自己的茶,不会多说一句失礼的话。
不过齐跃明和孟行之交友谈不上说公事,聊聊各自近况而已,根本没有那些骇人听闻的辛秘。
沈晗黛坐到中途离了会儿桌,对孟行之说:“uncle,我去下洗手间。”
孟行之放她去,等女孩离开后,齐跃明才收起那副松懈的样子。
孟行之开门见山,“查到新线索了?”
“这些事情我不该和你讲。”齐跃明皱了皱眉,“你不是警察,知道越多对你没有好处。”
有关Ice的下落不仅澳区警察在调查,港城警察也一直在紧抓,港澳联合办案,有些资源信息是共享的。
孟行之面不改色,“我通过老二向澳区那边的警察传达了Ice的面部特征,Ice的肖像虽然被准确画出来了,但我敢肯定对追查Ice不会有一点进展。”
齐跃明问:“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罪犯,将自己更是保护的天衣无缝。所以我认为在这六年里,他在明知自己的长相已经暴露在人前的情况下,他只会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杀我。”孟行之语调平缓,“或者整容。”
但孟先生身居高位,不是Ice能轻易接触到的,杀孟先生不现实,所以就只剩下整容了。改头换面换一张新的脸,隐藏在茫茫人海中,哪怕和警方擦肩而过,都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齐跃明眉头蹙的更紧,“如果他真的整了容,那你的情报就更没有用了。”
“阿跃,你太低估我了。”孟行之食指中指并弯着,指了指他那双绿眸,“Ice的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齐跃明无法反驳,沉默了半晌,才再开口:“在这件事上我和你家老二的看法是一样的,尽管你是当年唯一的目击证人,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去以身犯险。”
孟行之面色沉沉,没有答话。
“而且……”齐跃明想起刚才孟行之对待沈晗黛的模样,“行之,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晗黛担心打扰到屋内两人谈话,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进来,没想到还是被他们两人发现,和孟先生目光撞了个正着。
孟行之注视着沈晗黛娇俏的身影,半晌,对她招了招手,“坐过来。”
沈晗黛不好意思的坐回原位,“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抱歉。”
“这有什么打扰的?”齐跃明毫不在意,“我们就说一些有的没的,少说两句也没事。”
三人又在包房里坐了一会儿,一直待到中午十二点,他们才走出茶餐厅。
“你们回澳?”齐跃明送他们上车,“下午我还要回去执勤,就不送你们了。孟老板沈小姐,一路顺风啊!”
沈晗黛跟齐跃明道完别,这才升起车窗,孟行之启动了车。
他这次为了来港城捉沈晗黛回去,是当真来的匆忙,保镖助理一个没带,只身赶来。
沈晗黛坐在车里深思了一会儿,忐忑的提议:“uncle,要不然我们还是坐游艇回去?”
孟行之挑眸瞧她一眼,眼神像是在问她还敢提游艇。
沈晗黛怯怯,“你送我的,不就是让我用的嘛……”
孟行之不留余地拆穿女孩,“让你用,没让你半夜从我床上爬起来坐它偷跑。”
沈晗黛哑口无言,担心男人生气,思索片刻还是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逃跑了。”
路遇红灯,孟行之踩了刹车,侧头审视她的神态,像是想看看她这句话值不值得信任。
“我发誓。”沈晗黛一脸乖顺,“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了。”
她乖起来的模样,让孟行之难以自持的被她牵动心神,脑海里无端的又冒起齐跃明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现在的确不是孤身一人了,面前女孩如此依赖他,她哪怕只有半天不在他眼前,就会伤心的泪流满面。
她离不开他的,他也放心不下她的。
沈晗黛自觉把诚意都表现的很明显,但孟先生看她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深沉,里面尽是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沈晗黛不解:“uncle,你怎么这样看我?”
孟行之回神,眼神又恢复如初,“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绿灯亮起,孟行之踩了油门继续开车往前。
沈晗黛乖巧的问:“什么事啊?是我能听的吗?”
“是和你有关的一件事。”孟行之毫不避讳,“你用给我买生日礼物当幌子准备出逃那天,沈哲来找过我。”
旧事被重提,沈晗黛心虚的垂下眼睫,“uncle是不是又要怪我了?”
“不是怪你,是想起沈哲说,你想借我去换沈家的继承权和股份。”孟行之平缓的陈述,“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
男人这么说,沈晗黛心中更加不安,但这话她的确是说过,她也不想再欺骗孟先生,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小声说:“有……”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沈晗黛连忙抬起头,急切的解释:“我现在当然没有利用uncle的想法了!我现在对uncle都是真心的……”
这句话很悦孟先生的耳,他语调也变悠扬几分,“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uncle想问什么?”
“问你,还想不想要沈家的继承权。”孟行之循循善诱,“你要是想要,我帮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