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倌孟可用一只肩扛着那只中弹而亡的老羊,一手拿着枝条驱赶着羊群,朝回家的路上赶,苗红花一枪打死了他家的羊,让他觉得伤心,但苗红花又给了他一百元钱,这可是他从未拥有的巨钞,心情又是一阵激动。这两种情感掺杂一起,就像他刚失去一件特别珍贵的东西,却又拾回一件宝物一样,心情复杂得很。刚刚到家,他的妈妈,一个瘦小的女人缠着围裙就迎了上来,表情惶恐不安,“刚才好像听到几声枪响,你没有事吧?”她还不知道在孟可肩上的那只羊已经饮弹而亡,因平时孟可经常和羊嬉戏,有时也把羊放在肩上扛着回家,和这些羊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但她很快还是注意到这只羊的异样,羊腹部渗出的血迹已经浸染了半边羊身,羊头耷拉下来,羊眼紧闭,她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啊!”孟可母亲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是谁给咱们家的羊打死了?”孟可的父亲死得很早,他母亲和他相依为命。日子过的清苦,现在他妈看到自家的羊好端端的被人打死,情不自禁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一个女人,”孟可说道,“妈妈别哭,那女人虽然打死了咱们家的羊,但她给了我一百元钱,还不错,”孟可将那张粉红的钞票递给他的母亲。
“有这回事?”她妈接过钞票,在暗黄的灯光之下照了照,“是真钱呀,就是买这么大一只羊,也要不了一百元钱,你应该将这只羊给她,就当她买去了这羊一样啊。”
“我来不及呀,”孟可辩解道,“这个女人拿枪在追着一个男人,她可没时间来管这只死羊,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呢。”
“说的也是,”他的妈妈皱着眉头,“那现在这只羊怎么办呢?得把它的皮剥下来,将羊肉用刀剁成小块,明天拿到和顺镇上去卖,可是,你会作这些吗?”
孟可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他们家养的羊全是牵到集市上面,直接卖活物给别人,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杀过,更何况剥皮这样在小可心里充满血腥恐怖的技术活。
“这羊怎么了?是谁干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走了进来。
“舅舅!”孟可高兴得跳了起来,“妈妈,是舅舅来了,”这下有人可以帮忙作这些属于成年男人的事了,不用自己的小手去沾满血腥了。
她妈连忙走了出来,“呵,是谭辉来了,快里面坐,”
谭辉没有进屋,他问孟可这羊是怎么回事,当孟可说是一个头戴红花的女人在追一个男人时,失手打死了这只羊时,谭辉沉吟不语,当孟可问他舅舅能不能帮忙去找到这个女人,谭辉才摇摇头,“不用了,她不会要的,她家很有钱的,她才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这羊,我帮你们把皮剥了,烘干卖钱,肉呢?你们自己留一点吃,剩下的肉拿到集市上去卖点钱花吧。”谭辉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干了起来。
“谭辉,”孟可的妈妈在叫他,“你今天晚上过来,那里面没事吗?”
“有事,”谭辉脸带忧色,“姐,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到山里面去了,可能要好久以后才会来看你了,你自己和小可要多保重。”
“是不是最近风声紧呀?”小可的妈妈问道,“你不能和那些人在一起吗?我总觉得这样下去没有好结果的。”她显得忧心忡忡,“我退不出来了,姐姐,”谭辉剥羊的手法熟练,他用一根绳子将死羊倒吊在树上,再用刀在羊腹中枪部位划开一条口子,就用双手将羊皮嘶嘶的和羊身剥离开来,他一边干活一边对他姐姐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现在还退不出来,等我再干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洗手不干的,”
“我知道舅舅为什么不愿退出?”孟可笑嘻嘻的说,毕竟是小孩,很快就忘记了羊的死亡而给他带来的悲伤,“那是因为他在里面有一个梦中情人!”
“你小孩子胡说八道!”她的妈妈斥责道,“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情人不情人的?”
谭辉苦笑一下,“小可倒也没有全然说错,我在里面是有一个人,不过,我可不敢奢望人家能正眼瞧一下我。”
“你这是何苦来呢?”当姐姐的一声叹息,“爱得那么绝望,爱得那么苦,那个姑娘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以前不知,”谭辉说道,“但今天应该知道了,我对她说了出来。”他想起今天在小五挟持住丁花时,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能够真情流露,把压抑在自己的心里那么久的愿望对她还有那么多人当众说了出来,现在还是激动而又骄傲,当然,他也听到了苗丁花客气而冷漠的拒绝,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以为意,另外,他不禁对小五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因为,这里面包含了对小五在和他比试时的大度包容,高风亮节,至于最后小五用丁花作为筹码,成功脱逃,倒也让他松了口气,丁花平安,小五无羔,这差不多是个最佳结局。
“哇,好大的一只羊!”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孟可和谭辉都抬起头,打量着来人,来人不只一个,在大门外面,站着五个陌生男人,他们的眼光都聚集在吊在树上已经被剥了一大半皮的死羊身上,在剥了皮的羊身上,那个中弹部位痕迹在灯光下郝然在目。
这五个人正是牛黄和绍俭他们,他们正是看到小五和丁一久久未回,就出来寻找,他们看到这里亮着灯光,就走了过来,他们同时看到了死羊身上的枪伤,彼此交换一下眼色,绍俭走上一步,问谭辉问道:“这位老乡,你看到我们一位走失的兄弟没有?如能提供一星半点消息,我们将感激不尽!”
谭辉一时没有回答,他细细的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毫无疑问,这些是和小五属于同一系统之人,目光如炬,英气外露,向他问话的绍俭虽然言语客气,但眉目之间,竟似能看穿你的心底,让你有一种想说谎也无从说起的感觉,何况谭辉本也没有说谎的意向。
“你们找的不只一位兄弟吧?”谭辉说道,他知道小五肯定要他们要找的兄弟之一,另外那个,不用说就是被苗红花他们追赶的那个男人了。,“说的不错,”绍俭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如果能同时提供我们两位兄弟的下落,那更是在好不过的了。”
“知道一点,有个叫小五已经离开这里,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安全了,”谭辉说道,“你们的另外一位兄弟,可能要麻烦一点,刚才我的这个外侄,看到他被一个女人追杀,向那边山头上逃了过去,你们顺着这条路直走,或许能找到他,但他是生是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绍俭听到这里,心下担忧,脸上却不动声色,“谢谢这位老乡指点迷津,不敢问问你的高姓大名,日后自当报答。”
谭辉摇摇头,“还是不要问了吧,乡野之人,何况如果现在彼此熟识,将来不一定好再见面。”
这话说的好似甚有玄机,绍俭担心丁一安危,不再理会,他朝谭辉拱一拱手,和牛黄他们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身影,谭辉叹了口气,“姐姐,孟可,可能最近这里会不太平,你们出门时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