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蒙古大军突然就出现在了京郊十里之外,安营扎寨,京里的百姓都还蒙在鼓里。
而宫里却是刚刚截获消息,还是京中守城侍卫率先发现。
因为太过突然和出其不意,守城侍卫们也是被惊得阵脚大乱,惶恐不已,好半晌才堪堪稳住。
蒙古围城的消息迅速蔓延,被打得措手不及的侍卫们立即上报,不出半个时辰便传进宫中。
“什么?你说什么?”
已是深夜,深宫中的皇帝听闻此消息,惊坐起身,一脸煞白地望着吴公公,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皇上……蒙,蒙古大军,已,已经攻到了城下……”吴公公也是一脸惊慌
“你说什么?攻到城下?怎么可能?”皇帝梦中惊醒,还有些思绪混沌。
“皇上,是守城侍卫来报,确认无误啊!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啊?”吴公公听闻消息真是吓得手足无措,顾不上请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恐,气喘吁吁。
“什么?西北有守军,沿路有城郡,为何不见任何塘报?”皇帝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地怒问道。
“奴才也不知啊,蒙古大军就像是凭空跳出来一般,沿途毫无踪迹,就这么,这么突然出现……皇上……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吴公公跪地道。
“有多少人马?”皇帝一边慌张穿衣一边细问道。
“守城侍卫回报,天黑看不清楚,不过……看阵仗最少不下十万啊……”吴公公怯怯道。
“十万?”皇帝再次错愕道:“蒙古十万大军,能如此毫无声息地逼近京都,而各地各军竟皆无反应,难不成朕养得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吴公公,宣军政大臣,立刻进宫!”
“是,皇上!”
惊慌之中,皇帝咒骂一声,便慌乱的披上外袍往养心殿去了。
军政大臣,京中官员连夜被急召入宫,而长公主和荣亲王却不在其列。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侍寝的贵妃颜若岚,一直到皇帝匆匆离去,颜若岚都觉得这消息是如此不真切,叫人恍惚。
怎么会,怎么会呢?大齐国力昌盛,兵力强劲,如何会被蒙古大军逼近了城门还不自知,太诡异了,西北和沿路城郡怎会皆不知晓,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如何会来得如此悄无声息,难不成是从天而降?
攻城……颜如岚越想心越慌,如此深夜,再也难安,立刻传来宫人出宫往颜国公府递消息去了。
消息迅速在京中传开,皇帝震怒,宫内外皆乱作一团,各京兆衙门都是紧急戒备,防止动乱。
好在京中军队平时训练有素,虽然刚换了统领之人,可到底是有责任,有担当,有使命的铁血男儿,国家危难面前,无小事,大家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听闻消息的百姓们也都是风声鹤唳,闭门不出,人人自危,惊慌不已,都在等待皇帝的决定。
毕竟城池危急,人人都责无旁贷,更何况一国之君的皇帝了。
而百姓们尚不知晓的,也是更要命的却是京中无人可用的现状。
原来,京中只有区区一万兵马备用,即便加上宫中的禁军侍卫,也不足两万人,以少敌多,本就胜算渺茫,更何况慌忙迎战呢。
更糟糕的是,几日前,皇帝亲自撤换三军,几乎能打善战的将领都被他以各种不痛不痒的理由遣出了京,多数都还在赴任的路上。
而少数留京的几人,也都是人老体衰,难以胜任如此危机时刻,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新换上来的各级将领虽然是皇帝的心腹,可到底是新官上任,连磨合都还没有开始,更别说默契和权威了,想要同仇敌忾,运筹帷幄,实在太过困难。
而纵观兵力强劲的西北和西南两个军营,确实兵力充足,可调兵遣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蒙古大军能突然骤降,就说明西北很可能失手,更有可能是雪上加霜,如此迫在眉睫之际,整个京城都慌乱了。
一向运筹帷幄的皇帝,突然就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仿佛之前自鸣得意的种种都变成了眼前的作茧自缚,如此羞辱和不堪,皇帝自然盛怒不下,兵部,吏部便最先跟着遭殃。
天降蒙古大军,而且是直杀到家门之外,皇帝肝火激怒,迁怒群臣,一日之内,贬斥数十人,这一下,就连朝臣们也都如惊弓之鸟,人人自危了。
整整一日,蒙古大军并未有任何进犯之举,而朝堂之上,皇帝还怒火未消。
如此危机时刻,皇帝不想着先抵御外敌,却因为事发突然,而变着法子迁怒责怪群臣。
如此轻重缓急不分,不少大臣们都对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皇帝生出了失望之意。
殿内鏖战半日,城外步步紧逼,一位老臣实在忍无可忍,上前断喝道:“皇上!蒙古大军就在城外叫嚣,京都迫在眉睫,现在不是追究发难的时候,还请皇上立刻派兵抵御,待危机平息,再一一论处也不迟啊!”
一声断喝,皇帝脸色骤变,殿内也风云变幻,阴沉一片。
朝臣们不由自主地慢慢安静了下来,朝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这也是大臣们最害怕的时候……
自打出生以来,皇帝蒋弘轩也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所以养成了了他骄傲自大的性子。
要说做皇子时,多少还忌惮被先帝看出,有所压抑收敛,可先帝一去,蒋弘轩继位,成为九五之尊,那骨子里的骄傲自满,便无限膨胀开来。
其实,这些年已有不少大臣忠言逆耳,提过此方面的建议,可做了皇帝的蒋弘轩,却都置若罔闻,若是说得厉害了,还会遭到他的抨击和不待见,慢慢的,朝臣们也都无可奈何了。
这也让他变得越来越自负,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自私起来,任何事情,他都是以自个的角度出发,时常会忘记作为一国之君该有大担当护着责任。
这一次也不例外,突遭此劫,皇帝引以为傲的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以他惯有的自负和骄傲,心里一时半会儿本就难以平复,再加上老臣众目睽睽之下的严厉谏言,皇帝脸色沉得让人心惊。
殿内,气愤凝结。
“你……是在指着朕?”许久,皇帝阴沉着开口,带着冷冽的杀意。
群臣都有些心慌,一脸惴惴不安地打量着谏言的老臣,默默为他祈祷。
“老臣不敢!”一头银发的老臣,躬身回话,满脸的皱纹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不卑不亢。
“不敢,那你刚刚的话,是在教朕如何行事不成?”皇帝脸上的杀意越来越浓。
“老臣只是说了老臣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年迈的老臣昂起头,一脸问心无愧。
“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哼哼……”皇帝突然冷笑,放于御案上的右手,握死了。
几乎所有的朝臣们都看出了皇帝眼中浓浓的杀意,都在为这位忠肝义胆的老大人捏了一把汗。
“王大人?”皇帝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语气满是威胁,似乎是想逼迫王老大人妥协退让。
可这王老大人也是两朝元老,虽不是武将出身,可却是文臣中难得忠肝义胆之人,向来是直言不讳,颇有些大将风范,从不畏强权。
皇帝越是想用皇威逼迫他,他的头颅便扬得越高,大殿上,皇帝怒视着一脸大义凛然的王老大人,剑拔弩张。
皇帝到底太过在乎自个的颜面,这个时候,竟然为此事如此刁难一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不少大臣们看不下去了。
“皇上,围城之急迫在眉睫,王阁老所言甚是,还请皇上下令阻击才是上策啊!”一位大臣后继王阁老,冒死谏言。
“你!”这一个王阁老,已经把皇帝气得生了杀意,如今又多出一个不识相的,好样的,皇帝眼里的杀意越发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