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得知知更鸟死了的时候,雾青还能因为从钟表匠这边得知了人在梦境中是真的死不掉的这条消息而淡然处之,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这位银河巨星到底是阴差阳错踩对了路,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哦不对,知更鸟是星期日的妹妹,她有着比其他人更方便的调查手段,想来星期日应该不会阻拦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她回到匹诺康尼的时间比其他人更早。
那么,她在和星一样竖起耳朵,听他讲通过公司这个庞然大物调查和黄泉有关的信息,并且发现对方其实并没有收到一封邀请函,而是在来匹诺康尼的路上造访了一次永火官邸,并用一种神乎其技的方式将那位冥火大公阿弗利特杀死的时候——
雾青:“啊?”
屏幕里的星出于对砂金的戒备,以及刚刚被黑天鹅一张牌就传送到了这里来,原本建立起的信任瞬间被摧毁得荡然无存的后遗症,所以虽然也很惊讶,但表现得只是瞳孔地震。
雾青就不一样了,她大大方方地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冥火大公,那不是泯灭帮的高层吗?据说之前还覆灭了耶佩拉兄弟会,吞掉了对方的全部势力——冥火大公很能打的诶。”
好歹也是个毁灭命途的狠人,虽然没有成为令使,那和令使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壤——但也不至于就连死了的消息都没传出来吧?
永火官邸那么大一个势力呢,莫非全都被黄泉给砍没了吗……这、这。
这也太强大了。
雾青不由得发出感慨的声音:“和这位黄泉小姐比起来,我确实还差得好远。如果说她是那种会一路杀得血流漂杵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那么我大概就是看着她一路杀过去,然后去问问对方眼睛干不干的人。”
“钟表匠”有点无语:“她好歹也是个令使。永火官邸绑在一起或许还不够她拔刀的。”
就像是在和穿着机甲的流萤战斗的时候,黄泉也没有拔刀。
雾青:“我也是,而且阿哈说给我的力量比较多,我应该比一般令使强——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尝试一下能否在你用上和时间有关的把戏之前出手把你干掉吗?”
“钟表匠”:“……”
他被噎住,片刻之后,他嘀嘀咕咕地说:“你也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傻白甜。”
雾青心说她也没觉得自己就是傻白甜啊,她不聪明也只仅限于在这种阴谋阳谋交错、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场合——放到游戏领域、赚钱领域甚至是做题领域,她都半点不差的好嘛?
她用余光瞥了两眼“钟表匠”,问:“你和冥火大公比,谁更强一点?”
“钟表匠”:“我不知道,我先前从未遇到过泯灭帮的人。我对阿弗利特并不了解。”
他不了解,但是没关系,有人了解。
屏幕内外的人,此时目光都落在砂金身上——就指着他回答了,所以一定要加油啊!公司的信息网络!
光幕
中的砂金应该没有感觉到这样沉重且殷切的希望寄托,他转身,看向空间中央那个由巨型的梦泡堆叠起来的,如同艺术雕塑一般的蓝色光源:“……我来为你说明一下吧,这位冥火大公是个元素生命,来自陀斐特的火魔,相传他的火焰与其他火魔不同,是和一位天才俱乐部的成员有些关系的相位灵火。”
砂金扭头,看向星:“在黑塔空间站的时候,你可是同那簇相位灵火打过交道的,应该不会不知道,那玩意要是神出鬼没起来,是多么棘手吧?”
星:“……嗯。”
关于相位灵火,她确实有所了解,甚至还把了解的相关过程全都告诉了雾青——因为她觉得在这次事件中,她获得了颇为不妙的体验。
能够把人骂哭的真理医生;突然出现、将人吞噬其中,随即传送得不见影子的火焰;当然了,还有在此之前,那虽然被抹去了部分,但仍然将恐惧这个情绪烙印在了她心底的碎星王虫……
总之,那次从黑塔空间站回去之后,星狠狠地靠在雾青的肩膀上,怒斥全世界:
“还是青宝你这里最好,还是青宝你最爱我。”
这种情绪在她又开了几个定期宝箱之后达到了顶峰,雾青还记得自己被星抱着腰的感觉——说真的,她勒得好紧。
“相位灵火的传送速度,黄泉的反应速度和她的刀真的能够追上冥火大公逃跑的速度吗?”
雾青摸着下巴。
其实,在幻胧与星核在罗浮上作乱一场之前,她一直觉得信仰毁灭的那些人,不管是反物质军团还是那几个臭名昭著的令使,应当都是既给世界带去毁灭,也在寻找着他们自己的毁灭的。
然而,幻胧过后,她从星那边得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幻胧(对景元):我失去的,不过是一具小小的肉身。
幻胧(逃跑时):不论夺取多少肉身,我都注定无法获取一具长存的躯壳,不必再畏惧于自身的[毁灭]。
讲真,哪怕是反物质军团的虚卒,在迎接毁灭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怨言,雾青是真的没想到令使竟然能和星神的命途背离得如此彻底……怎么说呢,她从此对那些自称信仰毁灭的人多了几分质疑。
真的毁灭吗?
不逃跑吗?
真的不害怕吗?
“钟表匠”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好奇令使能到什么级别的话,你尝试一下对我出手?说不定你动手的时候我也逃不掉。”
雾青:“那要是一不小心将你身上附着的那些情绪、记忆碎片全都弄没了,你是不是就要变成一段什么都做不了的记忆了?我还打算通过你去看匹诺康尼旧日的历史呢。”
“钟表匠”沉吟片刻:“应该也不至于。”
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多么确定。
*
面对着砂金给出的几乎可以来上句“震惊”的消息,星很明显流露出了几分迟疑。
黄泉伪装成巡海游侠,光是这从最开始就披在身上的
伪装,就已经足够打消她的可信度,和公司合作……是列车做过很多次的选择,但是眼下匹诺康尼的水很深很深,哪怕是公司也未必会在里面讨着好。
她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犹豫,砂金也不在意:“还有一个消息,你可以看过了再做决定,我需要星穹列车的帮助,所以可以等待一会儿,但我的时间不多,所以也不会等太久——跟我来吧,准备好,那个消息可不比冥火大公的噩耗来得号多少。”
他朝着一条走廊走去——沿着这条走廊,如果空间没有扭曲得太厉害的话,就可以直接通向酒店客房。
星犹豫了片刻之后跟了上去。
随即,在推开了那扇被砂金命名为“放着真相的门”后,她看到了躺在入梦池中的人,靠着那双耳羽以及头顶非常天环族的小环,她认出这个人。
对方自胸前到腹下,被一道巨大的伤口贯穿了,这样的伤口,同流萤的一模一样。
星:“!”
星花了两秒钟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知更鸟小姐。”
砂金:“对,就是她,应该在谐乐大典上献唱的明星,也是这次谐乐大典上最收人关注的那位,还是梦境话事人的妹妹——但是她也死了,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找不到她,不管是十二个时刻,还是这些家族正在维修的、相对原始危险的梦境。”
他推开一枚漂浮在空中的梦泡,
“还记得那位忆者吗?我拜托她去现实中寻找了一圈,你猜怎么着,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里也没有她。”
“你知道的,匹诺康尼对忆者来说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她哪里都能去,但是,哪里都没有知更鸟。”
星终于走到了入梦池边上,她清楚地看到了躺在入梦池中,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仿佛直到现在都还在感受着被何物朝向死亡穿透身体感觉的少女。
“她死了,消失了,没有如家族宣称的那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被强制从入梦池中唤醒,回到现实。”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入梦池中的知更鸟化作了一连串的梦泡朝上飞起,脱离了入梦池,彻底消失。
“放轻松,朋友,我在目睹这场死亡的时候——你的表情可比那时候的我好不少啊。”
砂金挑眉。
“哪怕这只是一段用最简单的光锥呈现技术模拟出来的现场,它的真实程度也绝对不容置疑,看来你是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我没有做心理准备。”
星看着入梦池中剩下的最后一个孤零零的梦泡。
“但是就在黑天鹅把我带到你身边来之前,我也亲眼目睹了一场死亡,她也看见了,你可以让她复现给你看——那时候,黄泉小姐也在场。”
砂金挑眉:“哦?看来你的梦境之旅也遭遇了不少,和我说说吧,关于死亡的现场。”
星:“那是一只忆域迷因,名叫何物朝向死亡,长着很多的眼睛。它出现之前,空中会先出现一片紫红色的雾气,它就是从雾气中现身的。动作很
快,杀人也很干脆。我先前其实遇到过它,那一次是在黑天鹅的帮助下逃走了,黑天鹅说她能暂时封印那只忆域迷因……没想到时间那么短。”()
她停顿了一下:“它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我没能反应过来,黑天鹅、黄泉,她们也都没能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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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金:“你认识死者?”
她脸上的表情以及语气中强烈的哀伤都很明显,别说藏得住藏不住了——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藏。
随便拉个多见过点人的公司员工过来都能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分析得清清楚楚。
星:“很明显吗……对,她是我的朋友,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是个很好的姑娘,但是,她就那样死在了我的眼前。”
砂金:“节哀。”
星:“所以我的确想要找出梦境中死亡的真相,这应该也是你想要和列车合作的基础——一个共同的需求,对吗?”
砂金拍了拍手,挺敷衍:“对,说得不错,可以啊朋友,短短几个系统时没见,你看起来长进了不少。”
“坦诚一点说吧,你看起来对合作的提议颇为心动,而我也不介意我的计划被更多人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匹诺康尼在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一直都是银河中最知名的享乐圣地吗?”
提出了问题,但砂金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他直接接着问题说了下去:“因为家族的筑梦师们靠着同谐的力量,在梦境的边界连结成了高墙……”
雾青撇了撇嘴。
这一套是先前他说给她听的,甚至于百分之八十都还是原话——不同点的大头甚至还是在现在已经死了人上。
因为现在已经出现了受害者,所以他要做的就变成了查清家族掩盖的真相,拿着一套完备的调查结果拍在家族面前,给公司一个上桌的机会而不是仅仅一个结论去诈家族的反应。
砂金:“在这件事上,倘若从家族开始查起,难度就太大了一些。所以,我只能从凶手开始调查起——而我刚才也说过了,家族靠着同谐的力量守护着这片梦境,未经他们的允许,就算是忆者都无法在梦境中杀人;想在梦中自杀,也只会被强制唤醒,回到现实中的酒店。”
“所以,谁能做到这件事?我想,应该只有那位隐瞒了真实身份的令使。你刚才也说了,就连那位忆者都没能将这只忆域迷因封印超过一个系统时的时间,那么强大的一只怪物,谁有这个能力掌控它、利用它精准地杀死自己想要杀死的人?只能是她。”
星:“可是黄泉她……她看起来也很为流萤的死惋惜。”
砂金:“她为什么不拔刀拦下那只忆域迷因呢?她明有这个实力——我猜她在事后向你道歉了,还对你说,她是因为一些过去才没能在第一时间拔刀,对么?”
他叹息,像极了是在为学生那捉急的成绩而感慨完全的糟心老师。
“事后装一装,仿佛自己真的很为对方的死亡心痛、是真的有苦衷——这样的表演谁不会啊?你要是想看,我能变着法儿演给你看,保管你分不
()清真假。”
雾青转头,看向一旁的“钟表匠”:“假的吧?虚无的令使难道是靠着不听话就杀的方式来强迫何物朝向死亡听话的吗?”
“钟表匠”:“……”
“钟表匠”:“你想想,忆域迷因是从什么地方诞生的,然后再想想,我是个什么。”
雾青:“哦哦。”
对哦。
雾青:“所以,操控何物朝向死亡的应该是你的盟友,对吗?我记得你之前说,在匹诺康尼这里,并不只有你一个可以运用神秘命途力量的人。”
“钟表匠”说:“我就不剧透了,他并不是个非常耐得住性子的人,我想,要不了太久,你就会知道他是谁的。”
*
光幕之内,星觉得自己不好做主,就带着自己的一定偏向对砂金说,她会将他合作的要请转告给列车。
随后,她突然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砂金一个问题:“现在离开匹诺康尼,还来得及吗?”
砂金摇头:“来不及了。”
他有些诧异:“你想要离开这里吗?星穹列车从一开始就被邀请函拉进局中了,就算你们想要离开,也一定会发生一些看起来像是意外的事情,把你们挽留下来。你们不是那些普通的到了时间说声退房、经过检查就可以走的人,在谐乐大典开始之前……你们绝对走不了。”
砂金:“不过,我没想到开拓者们也会有想要退缩的一刻,这可不像我认知中的星穹列车啊。”
星将整个身子转过来,而不是仅仅只转个脑袋。她站得挺直,下唇上还留着一道颇为深刻的齿痕:“我说的不是我自己,我说的是青宝。”
雾青:?
做为光幕之外的观众,她觉得这剧情不应该刚刚结束了相对紧张刺激的谈判环节,来到她以为会稍微轻松些的双方告别然后各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的环节吗?
正是因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她才会在这时候凑到装着苏乐达的杯子边上大吸一口饮料——天晓得她在看先前的那部分时几乎大气不敢出一个,当真把自己憋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结果呢?
刚喝上,甚至饮料的气泡都还在口腔里面憋着,一串接着一串地爆炸出非常刺激的体验呢,这时候突然叫上她的名字,她真的差点儿就被苏乐达给呛到了!
星很是激动。
“她手上没有邀请函,也没有用花火的那张邀请函为自己获得一间房间,她根本不在意钟表匠的遗产,她完全是因为别的目的才来到匹诺康尼的,现在这里那么危险,得把她送出去——我已经没能救下流萤了,黑天鹅也不能,列车不一定能保护得好她。”
雾青:“……”她很感动,但是这话说得就像是她是什么柔弱的、需要被列车组当成帕姆一样护在身后的小东西一样。
她明明也能当版本大C的!
星的声音逐渐提高,她的眉头皱起来,露出来了非常难得,就连雾青都没能见过几次的严肃神态:“她和谐乐大典
没有关系(),应该随时都能退房离开匹诺康尼⑾()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对吧?”
砂金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星的吐字又快又急,哪怕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像是想要和砂金对答案,她也没有等到回应说出口,就自顾自地继续往下:“我想送她走!但是我没有这个门路,列车总不能和家族打个报告说我们先把人用列车送回仙舟联盟,然后再回来参加谐乐大典吧?”
她抬起头,上前一步:“列车没有把人送走的能力,公司应该有吧。你刚刚说了公司的舰队就在外面等着,只要你给出一份合适且周全的梦中死亡真相调查,他们就能用这个借口上谈判桌——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把一个无关人士送走?”
星:“就当是在合作的条件上,我要求再加出一条:把青宝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说的不是现实的白日梦酒店,也不是十二时刻,你我都知道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整个匹诺康尼就没有真正可以算是安全的地方。我要的是像仙舟那样,对她足够安全的地方。”
“我能给你做为交易筹码的并不多,只能说……倘若姬子他们决定拒绝你的邀请,我也会以私人的身份帮助你——对,星核,还有星核!它在我体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但把它拿着做为一种威慑应该也是可以的,对吧?”
光幕之外,“钟表匠”笑得像是年轻了六十岁,从钟表老子变回了钟表小子似的。
“哈哈哈哈……她还不知道你已经成了令使,对吧?但是那位公司的使节,你已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天哪……刚才他脸上的表情真的很精彩,要不是我手上没有录像机,我真想将刚才那一幕记录下来”
雾青:“……”
雾青一巴掌拍在脑门子上:“我本来也是想的,但是你出现了。”
如果不是银狼提醒她要抓紧时间否则就来不及了;如果不是“钟表匠”出现,并且靠着“钟表匠”本人那几乎已经被石锤了的能够在小范围内操纵时间的能力令她忌惮,并双方保持了一定“虚数脉冲威慑”直到现在——
她本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星和列车组的大家一起邀请进游戏里,在星网的保密下将自己成了令使,用不着他们担心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护着他们这个好消息说出来的。
说真的,在砂金被控诉“你就完全没有想到过她吗”的时候,雾青自己是在脚趾抠地的。
毕竟已经知道了真相的砂金……他大概会在心里想:此时出现在匹诺康尼的令使,尤其还是就在匹诺康尼晋升的令使,在很大程度上紧要性甚至高于他这个公司的使节。
他能拿什么向家族开出让他们请一位令使离开匹诺康尼的价格?
哦,就算家族会看在削减了公司一方力量的份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啊。
说得好像现在有谁能够强迫她离开这里一样。
相比起光幕之外这一个钟表老子在哈哈大笑,另一个人则在拍着胸口,努力镇压自己被苏乐达呛到的
()咳嗽的情况;
在光幕之内的氛围还是相对严肃的,砂金很便宜行事地答应了星的要求,只补充了一条:“如果她不愿意离开呢?”
雾青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不说当然不会是因为担心被四周的眼睛和耳朵看见听见。
毕竟他完全可以游戏内约起。
砂金没说纯粹是因为觉得日后星知道了她已经成了令使,在回想起这时候的自己,那画面想来会有点美好。
……什么人啊这是。
但雾青自己也有点想看。
她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良心跳动的节拍和力道似乎都有点衰弱了。
……唉。
星:“如果她不愿意走,那就……那就让我来强迫她离开!”
她握紧了拳头:“我先走一步,黑天鹅说还有事要和我谈谈。”
砂金则暂时留在了入梦池边上。
他托着下巴,眉头稍稍皱蹙起来,低声如自言自语:
“你没告诉她?”
*
在分开之后,星和同样从白日梦酒店的梦境部分退回到黄金的时刻来的列车组其他人碰头。
在当完传话筒,当完摄像头并给出了(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的)参考意见之后,星给砂金发去了星穹列车愿意暂时同公司合作的消息。
并为自己换来了二十万的行动开始资金。
雾青看到星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一瞬。
……没出息啊,真的好没出息啊宝!
雾青捂着胸口:难道她平常给星的宝箱还少吗?二十万信用点而已……好吧二十万的信用点对于一个在各方面都有大量需要花钱的事情的开拓者来说确实不少了。
唉,孩子大概是苦惯了,雾青心生几分怜爱——其中并不是没有先前星想要把她从匹诺康尼扔出去,让她彻底远离这个看起来就大事不妙的美梦之星的缘故——决定等这一次回到仙舟,回到她的快乐老家,她就在星会开的宝箱里面多塞两把信用点。
雾青的宝箱布置计划被“钟表匠”出声打断了。
他说:“你的那位公司朋友还真是全场的焦点啊,如今匹诺康尼的这些梦境真正的掌权者、话事人,现在也在盘算着要怎么处理他。”
“钟表匠”说到这里,短促地笑了一下:“哈,我以前一直以为,匹诺康尼的团结只能靠着家族的力量来维系,让所有人都觉得彼此是最亲密无间的家人,这样才不至于让这个……”
他这一段的音量低沉了下去,因此听起来含糊不清,雾青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哈努”这个音节。
“……分崩离析。然而呢,我引入了家族,却好像是在引狼入室。你看我,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钟表匠”嘟嘟囔囔:“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将公司做为最大的压力和威胁悬挂在头顶,这样匹诺康尼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你看,当公司的人出现之后,我们想要对付的全都是他。”
雾青没说什么。
毕竟她能够理解这种……这种针对。
随便从哪儿拎来一只丰饶孽物到仙舟上,仙舟人的反应不得比匹诺康尼人大多了?
那真的能变成路过砍一刀,全民拼夕夕的。
“钟表匠”用钟表脸的“下巴”部位比划了下光幕的某一块:“看吧,星期日,如今的橡木家主,他正在和那位博识学会的教授见面,你朋友的队友一个人去见了星期日,你朋友知道吗?”
雾青不知道砂金知不知道,但她知道:
她自己是挺懵逼的。
她并不知晓原来真理医生也和砂金一起来了匹诺康尼,并且按照现今的情况来看,拉帝奥教授似乎还是……被公司雇佣了来,如当初研究进阶版全息头盔那样,和砂金一起处理收复匹诺康尼这个问题的外援?
雾青:“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拉帝奥教授会来。”
如此说来,那么当初所有人都变王下一桶的那场游戏……
拉帝奥教授也变了吗?
误伤友军还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转念想到就连黄泉小姐,那位虚无的令使好像都没能逃脱这样的命运,且橡木家系的家主也一样,哪怕躲藏在了角落里都没能逃掉被砂金偷拍的命运。
雾青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略带尴尬的表情。
“钟表匠”:“我觉得你没在想什么好事。”
雾青有些唏嘘:“啊,确实,我在想,如果之后砂金有机会和星期日先生面对面交谈的话,他会不会掏出一些可能激怒星期日先生的东西……”
比如说,头顶上有天环族光环的一个垃圾桶盖,因为有点洁癖所以非常银亮,哪怕隐没在阴影中都还能闪闪发亮——的照片。
星期日和真理医生见面的地方是雾青没能去过之处。
“钟表匠”带着几分自豪地向雾青介绍:“这里是朝露的时刻,朝露公馆,橡木家系的要塞……啊,在我活着的时候,这里尚且没有那么戒备森严。”
雾青注意到了墙面上扭曲的时钟:“那些时钟是……和你有关吗?”
“钟表匠”说:“有关,但也没那么有关,它们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提醒雾青:“看看吧,看看他们在聊些什么。”
——朝露公馆内。
中央放着的、大概是供那些家主们在此聚会的圆桌彰显着这一房间的地位。
它的装修风格既不匹诺康尼,也不怎么高层。
四周全都是书柜,上头按照颜色和书卷编号,整整齐齐地垒满了书。
怎么说呢。
画风其实挺符合拉帝奥教授一直以来的做派的。
此时星期日和他正面对面着,两人之间保持的距离有点远,一副虽然在谈但也仅限于谈的架势。
“……我愿意将对于星核的研究悉数奉上,您应该知道,除了家族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势力愿意分享这样的知识。”
星期日提出的邀请明显说动了真理医生。
“钟表匠”:“看来,公司的使节可能会众叛亲离啊。”
他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而当雾青指出这一点的时候,“钟表匠”也坦然承认了:“当初匹诺康尼独立战争前夕,公司的舰艇就是这样将我们围在中间的,孤立无援、四处寻求门路但是无用——现在看到这画面我还真的挺爽。”
“嗯?你好像并未义愤填膺,难道是我看错了,公司的那位使节落入怎样的境况对你来说并不是那么有所谓的一件事?”
雾青:“倒也没有。”
她只是觉得还能让子弹再多飞一会儿。
雾青:“拉帝奥教授的人品我是认可的,我上过他的课,线上线下的都有,虽然被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他拥有一位优秀的老师该有的全部品德。”
嗯……嘴毒应该不影响一位教授的美德水平。
此时光幕内的星期日已经开始询问砂金上交的基石是否属于他本人。
雾青的脸色细微地变了变。
问队友借基石确实是砂金干得出来的事情,而如果基石在家族这边受到损毁……这玩意其实甚至不能算是石心十人自己的所有物,钻石那位令使除外,剩下的九个人,他们持有的基石都算是一种公司外借的身份象征,或许其中p46的几位会稍微好些,但……
然而下一秒,面对着星期日“愈是声势张扬,愈要细心提防”的评论,真理医生给出了“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和他思路一致。说真的,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的回应后,雾青的脸色什么的——
一时间全都调理得不能更好。
这一次笑容出现在了雾青和“钟表匠”双方的脸上。
“钟表匠”是因为不管对家族还是对公司都没什么好脸色,看他们吃亏就开心;而雾青则是……
她纯粹是被逗笑的。
那种真挚诚恳的、带着几分沉思的、“真理医生很关心你”的表情真的好好笑哦!
下一秒星期日无语的表情也是真的好好笑哦!
唉,要是这样的乐趣场面能出现在拉帝奥教授的课程上……那该多好。
虽然,雾青也很清楚——她想得有点太多了。
“啊,看来他的准备已经被彻底看透了。”
“钟表匠”在听到真理医生的那句科普——石心十人需要靠着意志开凿基石,令其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辉——时,就知道还有另一颗基石也绝对藏不住了。
“我都快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钟表匠”转过头。
“还是看看你那位未来看起来不怎么美妙的朋友正在做些什么吧。”
*
另一边起了很大的乱子。
或许是因为流萤的遭遇近在眼前,明明已经即将抱住对方却失之交臂的经历令星产生了些ptsd,在姬子和三月七在前台向为她们办理了入住的艾丽询问关于流萤在现实酒店的登记入
住情况时,星去敲了雾青的房门。()
敲完之后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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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她答应了“钟表匠”自己不参与到“云游戏”沙盘中的进程之后,为了确保她落实这一点,她的存在就被迫被从沙盘中摘了出去。
当时雾青还问了“钟表匠”,说自己从“云游戏”沙盘上消失,岂不是给了砂金和列车一个很好的调查失踪同行人的借口。
然后“钟表匠”就很是困惑地来了一句:“让公司调查家族,这也符合我的利益啊,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很有道理——就看游戏中那“消失的她”会不会成为一张筹码,又会被在怎样的牌局中打出来了。
星自然是着急担心的。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给姬子发了消息让她问艾丽调用雾青房间门口的监控,发现她在回到房间之后就没有出来后,她开始转手四处摇人。
这很不正常,就算是意识正在梦境中逛着,那本体也应该留在现实中啊。
星把手机联系列表从头到尾翻找一遍。
黑天鹅没和她加上联系方式,星在心里默念了两声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忧心忡忡地开始给砂金发消息。
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但是反正家族这边姬子肯定会提到,剩下的,她能够联系上的……
假面愚者和忆者都联系不上不是吗?
黄泉更是被建议要远离的对象——更何况这位也没有真的加上联系方式。
就真的只剩下砂金一个了。
星:在我们从白日梦酒店的梦境部分分开之后,你有遇到过青宝吗?
星:我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一直都没有回,这不合理
雾青是那种哪怕是在工作状态手机都会放在身边的人。
虽然在认真工作的状态下也不会玩手机,但是她确实会定时看一眼——这是从当年读书的时候,需要在一个群里接龙一样地回复“受到”那会儿养出来的习惯。
星对于她的习惯那可是太了解了——这会儿这长时间不回复,就愈发加重了人不在房间为她带来的担忧。
星没等几秒就看到了回复:不在房间,也没有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吗?
星:现实中公开的监控调取不难,已经看过了,她回房间之后就没离开过
星:会不会是何物朝向死亡?
星:匹诺康尼的忆质浓度那么高,这东西出现在现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连着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星都捧着手机在酒店客房内来回踱步,就连最为柔软的地毯都没能将她的匆忙的脚步声彻底吸纳。
她的两只拇指全都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哒哒哒地快速打了三四行字,随后又一连串地删掉,动作逐渐变得烦躁起来,甚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将手机给砸了。
——她差点真的砸了。
因为砂金回复了。
砂金:我知道了,我会和你一起找
()砂金:但是你也不用太紧张,我想雾青或许是被谁拖住了
砂金:实在抱歉,先前看你为她紧张的时候,我出于一些恶劣的玩笑心理没有直接告诉你
砂金:我承认我只是想在之后把这当成笑话讲给她听
砂金:但是现在,若你不知道这条消息,你必然会产生长时间的、没必要的忧愁,所以我决定坦白
星:?
星:??
星:你说
砂金:在王下一桶的那场游戏试炼结束的时刻,她就已经是个令使了
砂金:请相信令使的强大,就算是何物朝向死亡也无法真正对她造成威胁
砂金:更大的可能是,她或许被家族的令使拖住了,这个猜测我在几个系统时之前已然当面和她谈过,她会小心的
星:令使?
星:令使的实力足够强大我是知道的
星:但是请容我问一句
星:为什么这事你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星:不是,凭什么啊?
她真的把手机摔了。
对准的是柔软的沙发椅,所以,至少在她走上去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尚且安然无恙。
光幕之外。
雾青:“……”
“钟表匠”了然:“汗流浃背了吧?”
雾青:“……”她沉痛地咬了咬牙,点头。
声音也是一样的沉痛惨重:
“我在想当时因为担心消息太过公之于众就没在现实里告诉星这个消息,而是想要等到上线了再说的我是不是脑子有坑。”
“但是。”
她随即又话锋一转。
“我确实做错了事情,没有及时将信息与同伴同步。”
“但是,退一万步说,难道生出了想要看乐子心理并当真这么做了的砂金就很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