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声扬十里。
周林露出笑意,面皮抽动。
孙泽和李长卫他们全都握紧拳头。
何木文看着张远,目中透出精光。
范明尘眯起双眼,看着张远,嘴角微微轻动。
饶庆海喃喃动嘴唇,却没有开口。
另一边的知府于长安背着手,双目之中有灵光闪动,目光落在张远身上,也没有说话。
“好汉子!”远处,有人高呼。
“好汉子,这才是我仙秦好儿郎!”
围观百姓之中,有人振臂高喊。
“镇抚司皂衣卫,果然是我仙秦法纪根基所在!”
周围,街角,还有那些窗台后的身影,都高呼出声。
“张远!”立在不远处的孙泽握拳一声喝。
“张远!”
无数道声音响起。
这是,民意。
仙秦天下,这就是天地气运!
庐阳府知府于长安双目之中闪过深邃,抬手,指向张远。
随着他抬手出声,周围的鼓噪再次化为静寂。
五品知府,一府之首。
百姓眼中,于长安是庐阳府最有权势之人。
“你叫,张远?”于长安的声音,透着几分亲和,再无之前的拒人千里。
“卑职张远,镇抚司武镇司甲四队皂衣卫。”张远持刀而立,拱手施礼,声音响亮,不卑不亢。
于长安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原本紧绷的面色露出笑意:“我庐阳府能有张远这等英勇无畏,心怀大义的有为之士,当是大兴之兆!”
英勇无畏。
心怀大义。
有为之士。
这是对张远的褒奖。
一府之首,这一句话,便是一生荣耀。
顿时,周围百姓全都欢呼起来。
随着这一句话,似乎整个天地之间有清风拂过。
站在后面的何木文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他终于明白,为何夏明远看重张远。
张远的能力不只是在同龄人所没有的武道修为,更是有着同龄人所不能有的权衡与决断。
今日局面,不管是周林还是张远,总要斩一刀。
不斩这一刀,镇抚司的威信便要受损。
周林斩这一刀,那必杀杜海正,然后引来杜家报复。
但张远斩的这一刀就不同了。
一刀斩杜海正一条腿,既全了镇抚司中兄弟情义,给了周林台阶下,又护住了镇抚司和武者的颜面。
不止如此,杜海正为恶庐阳府,斩一条腿,不算得罪杜家,反而是展现出庐阳府维护仙秦法纪的决心。
这官司打到杜工部面前,庐阳府儒修,知府于长安也紧握大义。
这一刀,既将于长安置身事外,又给了他往后在杜家,在天下儒道面前说话的资格。
杜家后辈为恶,他于长安身为庐阳府知府,斩其一腿怎么了?
杜家后辈为恶,于长安为全杜家颜面,护住其性命,这人情还不够?
无论于长安这一句褒奖是否真心,但当众开口,这话就不可能收回去。
张远这一刀,当真是斩的恰到好处!
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这本事,在场众人,武道修为强横的周林没有,儒道修行精研的何木文也没有。
以小小皂衣卫身份,游走几位庐阳府顶尖人物面前,全身而退,还能缓和文武关系。
这比武道修为更厉害!
于长安看向周林,面色缓和,轻声道:“本府知道今日周都尉心怀袍泽,他日我们再饮酒叙旧。”
“周都尉,缉凶拿恶是你镇抚司事情,本府就不参与了。”
“寻常匪徒巡卫军会押送府衙,匪首,你们带去司狱大牢关押。”
“如何定罪,是你们镇抚司事情。”
说完,他转头看一眼何木文,又向着张远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去。
他身后,饶庆海也快步跟上。
临走之前,他转头看一眼张远,目中闪过一道精光。
周林看他们离去,方才看向张远,面上露出笑意,伸手拍向他肩膀:“你小子,是个——”
他话没说完,张远已经身躯一软,被周林反手扶住。
“小郎!”玉娘忙扑过来,将张远扶着。
“他是脱力了,送他回去,这几日可先先告假在家修养。”周林松开手,开口说道。
孙泽几人忙将张远搀扶着,送上马车。
玉娘一起在马车之中,将躺卧的张远搂在怀里。
马车行过几条大街,本闭目躺卧的张远陡然睁开眼。
“小郎——”
张远伸手将玉娘的唇压住,悄然起身,低声道:“玉娘,我让全武哥送你先回去,我办完事就回家。”
等玉娘面带担忧的点点头,张远身形一动,悄然离开车厢,顺着街角幽暗之中,消失不见。
他去的方向,是西城。